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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編輯：瑩瑩

拾掇感覺（散文詩）

文/葉松鋮

播種

岩石風化得很快，皺紋在攀援，血脈以藤的方向爲指引，潤澤的流水洗亮了赭黃皮膚。

從遠處看，清曠的原野湧動而來，詭譎的煙雲，完全打亂詩的格局。沒有韻律的辭章，放浪着原始的野樸……

陽光的金色正在銳減，天空依然瓦藍。

雲鶴以俯衝的姿態，渲染了一幅畫的活力……

四季的循環無法更改，複製的色彩，被雨水消融了濃度的深淺。汗水的澀苦毋庸置疑，播種的心情被土地觸摸。關於嫁娶，誰都羞於啓口，扭捏在風光裏的影子，突然間，一點點變軟……

此時，山風粗糲。

呼喚

生活開始了新的調試，一些暖色的情調慢慢替換了素雅的位置。

絲質的奢華，垂掛在炫耀的脣上，香風襲來，捲起的門簾露出燦爛的金牙……高樓開始與白雲對話，空間完成了幾何的分割，被圈禁的靈魂在隔音的玻璃中嘻笑，物質的高貴留給了一具行走的空殼……

辛勞在廣漠的地域埋頭耕作，赤腳與大地的心臟接近。

母腹的悸動傳遞着孕育的陣痛。回來吧，田野的穀物亮起了純美的嗓子。

也許，等待的迴音要繞開很多設置的障礙，也許，那一縷銅質的聲音，在回返的路上撞碎了天空的玻璃，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

回來了，土地的生命將重新燃放，錯過的時令，將在來年找回。

感動

母親老了，父親直板的腰身突然佝僂。

很多被篡改的記憶，一夜間回到了記事的日曆。孝道找到了良知的臂膀，弱小的花朵不再因孤獨而凋謝……

回家的溫馨，常常被淚水洗刷，注目的眺望，穿越千里雲靄……

植物已經喚醒，蔥鬱構成了春天的顏色。告訴那些飄零的種子，告訴稻香的穀穗、告訴麥香的籽粒……村南村北，已晾出了無際的空曠，肥沃的地塊，足以滋養生命的壯碩與堅實……

空氣正在淨化，污濁開始沉澱。蒲公英從一張張笑臉飄過：那是母親的菊花臉，那是父親滄桑的容顏，那是一雙兒女紅嘟嘟的蘋果臉……

眷戀

捂熱的冷漠有了真實的體溫。農曆中吹奏的老腔，蒼勁之韻倏然輕柔，音符的力道失去了粗糲的棱角。

老城的磚瓦，走進了一部史書的註釋，懷舊的夢，留給了幾位矍鑠的老人……生活在開闢一個新的空間，城市的巨口吞噬了無奈的往昔。

聳立的樓盤，像拔節的莊家，輝煌的繁殖，賽過厚實的麥浪……

蜿蜒的山脈日漸空曠，樹與藤纏繞着寂寥的光陰。頹廢的院落，杳無人跡。蟋蟀與螞蚱，老鼠與野兔，找到了棲息的地方……

“人煙”構成的詞彙，顯然被另一種意象消解。一撥一撥的土著悄然離去，他們去了山下。去了一個陌生的、嶄新的——家！

“煙”，飄走了、散開了、融化了，就像一種古老的味道，從此不復存在……

秋景

當秋風搖醒了山野，那些惺忪的眼睛，在一片光影裏，突然遺落下一串清淚。

一聲叮噹，遠處的金黃，開始自我撞擊，葉脈的韻律，在一個音節裏奔跑、呼喊。瓜果的炫耀，讓纖弱的藤蔓與枝椏無力承載，黃與紅，不再是一種顏色，只有味道，悄然與往昔的澀苦告別……

此時，農具已經休憩，鄉愁在老繭的掌上，體味太陽的溫度。

村頭的空曠處，一些輝煌的景象，正在植入大地的皮膚。戰慄，宛如幸福的痙攣……厚實的感覺，在日子裏變得肥潤，咂摸中，一縷回甜的清醇，洇溼了記憶的眸子……

作者簡介：葉松鋮，文藝評論家、散文詩詩人，系陝西省作家協會、省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安康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曾榮獲陝西省第三屆文藝評論獎二等獎等。先後在《星星．散文詩》《散文詩》《散文詩世界》等報刊發表散文詩百餘章，入選《2015年中國散文詩精選》《2016中國年度散文詩》等。

本文爲中國鄉間美文原創作品，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