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伊朗勝訴後美國終止協議,美伊關係到底卡在哪兒?

在從政這條令人糟心的路上,特朗普走得不是特別順利,畢竟他是從生意場上跨界過來的新手,做總統之前連一個鄉長都沒幹過。所以特朗普的行爲特徵纔會那麼另類,纔會給這個世界帶來那麼多的麻煩。根據特朗普的內外政策,我們可以把他劃定爲是一個右派保守主義政客。

右派就意味着對某些階層缺乏同情心,對社會公平公正的興趣也不大,大部分精力也都放在經濟領域。保守主義意味着很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爲了自己不惜損害別人,更不會在乎現在和過去的自己形象反差到底有多大。當然了,這裏的自己不是特朗普本人,而是“美國”。

有了以上這些總結,那麼特朗普的外在形象也就更加清晰和深刻了。他一天到晚把就業率、貿易逆差、數十億美元、經濟制裁等這些詞兒掛在嘴上,很少聽到他像前任奧巴馬那樣談教育、談理想、談社會公平與自由,更不要奢望他會提世界和平這種既虛僞又虛幻的玩意兒。

(特朗普展示他簽了名的文件)

特朗普是這種人,那麼他在招人的時候也就喜歡類似的應聘者。鐵打的白宮流水的部長,一年多整下來特朗普身邊就聚集了一幫右派保守主義員工,有些甚至帶有極右派和極端保守的趨勢。有了這樣的一幫兄弟簇擁着,每次特朗普想做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時,旁邊大多是一些推波助瀾的人,很少有力挽狂瀾的人。

還記得今年的5月8號那天,特朗普午覺睡醒後對外展示了一份他簽過字的文件,宣佈單方面退出了伊朗核問題協議。特朗普的意思是,如果伊朗總統不在規定的時間內,派人提着禮品去川普大廈找他認錯求饒重新籤個合同的話,他就要動手收拾伊朗了。

籤合同是兩個人的事兒,講究一個你來我往討價還價和互捧互吹。特朗普這種不管對方怎麼想,自個兒先出個價然後逼着對方簽字畫押的行爲,就是所謂的單邊主義。特朗普的單邊主義往往還會附帶一個期限,期限一到就要懲罰對方。這一次他給伊朗的期限是90天和180天,90天到了玩第一波制裁,180天到了玩第二波制裁。

(伊朗總統魯哈尼)

90天的那一波制裁在今年的8月份已經開始執行了,不過在那個制裁到來之前,伊朗先把美國告上了海牙國際法庭,訴狀裏說美國和伊朗曾經在1955年簽了一個名叫《友好、經濟關係和領事權利條約》的合同,特朗普的第一波制裁違反了這個合同,請法官大人做主讓美國人拿出點兒契約精神,按照此協議辦事。

國際法庭從7月底接了這個案子之後開始着手調查,國慶期間人家也沒有休息,終於在10月3號那天公佈了裁決結果,說這次起訴伊朗贏了,美國人應該履行當年的那個協議,8月份那一波制裁不能包括藥品、食品和航空零部件這三類東西,請務必抓緊給人家放行。

其實不管是誰,要是被國際法庭公開宣佈敗訴都是一件丟人的事兒,更何況現在美國當家的是霸道自我的特朗普。3號那天國際法庭的結果公佈之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分分鐘就對此做出了回應,他說你們不是拿那個協議說事兒嗎?那我就宣佈終止這個協議,這是一個39年前就應該做出的決定,落到我手上算我倒黴。

國務卿蓬佩奧的行爲又是一個典型的單邊主義行爲,要不怎麼說特朗普招的人都跟他自己有點兒像呢!特朗普本人是出了名的愛玩退出把戲,只要是那些讓自己多掏錢、少賺錢、沒面子、說了不算的組織和協會,他退起來毫不手軟。伊朗這個協議不會是最後一個被美國人退出的協議,後面應該還有很多排着隊呢。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

美國和伊朗在1955年簽訂了《友好、經濟關係和領事權利條約》,63年前簽訂這個協議的時候,伊朗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1955年,二戰結束已經過去了10年,美蘇之間的冷戰剛剛進行到了第一個階段。伊朗作爲一個面積大石油多而且位置好的中東國家,是當時蘇聯和美國都想追求的對象。誰想贏取芳心把伊朗攬入懷裏,就要看誰的態度更殷勤、誰給伊朗的好處更多了。

當時美國人一邊大手筆購買石油給伊朗送去成捆的美元,同時還在工業領域提供了非常慷慨的援助。這就讓當時伊朗的巴列維王朝非常滿意,牽了美國人的手而滅了蘇聯的燈。那個被特朗普和內塔尼亞胡反覆拿出來說事的伊朗核問題,最初就是那個時候美國人給張羅的。

巴列維王朝的性質是君主專制,現在的沙特也是君主專制,在這種制度下君主那個圈子以及和君主關係好的圈子日子過得賊好,其它階層就比較一般甚至很悲催了,也就是說在君主專制下階級分化和貧富差距一般比較嚴重。這就告訴我們美國人交朋友並不會看對方的制度是什麼,只會看是否樂意跟自己合作給自己帶來好處,而不是什麼推廣自由和民主。

(巴列維王室成員)

雖然巴列維王朝和沙特王國的成立日期相差沒幾年,但是巴列維的墳頭草都幾米高了,而沙特國王才傳了兩代人,這之間的差別在哪兒呢?巴列維父子在美國的支持下朝着世俗化、工業化的方向大步邁進,當時的伊朗一片現代化的景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的伊朗在外觀上應該跟土耳其是最相似的。但是終究還是出了意外,畢竟伊朗是一個全民信仰伊斯蘭教的國家。

巴列維王朝和沙特王國的最大差別,就在於巴列維家族試圖拋棄伊斯蘭教另起爐竈,而沙特國王卻利用宗教在統治國家。當時在美國360度無死角的支持下,國王巴列維和他的幕僚以及親戚朋友們迅速拋棄了過去老祖宗那一套陳舊的東西,穿着西服、喝着洋酒、開着轎車,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聲色犬馬和紙醉金迷,這就讓宗教階層看在眼裏,恨在心上。

宗教階層心裏的仇恨並不是因爲看到對方的奢靡自己沒有所以心裏不爽,畢竟改革的紅利所有人都能享用,所謂酒肉穿腸過安拉心中留嘛,宗教這東西是可以與時俱進做調整的,稍微變通一下依然可以喫香的喝辣的。宗教階層的仇恨其實來自一種害怕失去存在感甚至是權力的擔憂,畢竟過去的上千年他們的影響力遍及伊朗的每一個村莊,如今西方的先進文化和技術對他們帶來了毀滅性的威脅。

(巴列維王朝時期的伊朗大學生)

從我們每個人自己有限的人生經驗就能體會到,所有好喫的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東西,纔是符合真實人性的東西,這些東西不但受年輕人的追捧,同時也受老年人的追捧,但是這些東西又是被伊斯蘭教的清規戒律所禁止的。如果放任巴列維父子玩下去,伊斯蘭教遲早被人拋到波斯灣裏。教士階層看着國家與日俱增的開放和自由,心裏是既害怕又憤怒。

教士們眉目之間投射出的冷峻目光王室成員當然也感受到了,在世俗化和工業化這條道路上,宗教階層就是最大的障礙,必須要把他們弄走。所以國王也是一點兒都沒有客氣,他採取的方法是打壓和分化。這個認識和做法雖然在大方向上沒有錯,但是國王有些方面沒有做好,比如他只做到了讓少部分人先富起來,但是沒有做到共同富裕。

那些因爲種種原因沒有變富的人就很容易仇富,他們覺得生活沒有希望,自己這輩子不但深陷泥潭,自己兒子也註定無法上岸,所以他們就特別希望推翻現有的這套東西,一起攜手走進新時代。宗教階層敏銳地看到了這個人羣的需求,號召他們拿起勞動工具和統治者巴列維父子動手,這個就是發生在1979年的伊朗伊斯蘭革命。

(伊朗伊斯蘭革命)

伊斯蘭革命成功之後,宗教階層變成了伊朗的統治階級。這個統治階級最頂上那個掌管一切的領導者最所謂的高宗教領袖,這個領袖在1979年的時候是領導伊斯蘭革命的霍梅尼,現在是繼任者哈梅內伊。在這個統治階層的下面是伊朗總統帶領下的行政團隊,他們不過是宗教階層政策的執行者。

美國和伊朗的矛盾並不是因爲宗教階層獲得了領導權,而是宗教階層對美國的態度非常不友好。霍梅尼和他的小夥伴們趕走了巴列維一家後,清算了當時的既得利益階層,然後就把美國和以色列當做典型印上海報,掛到大街小巷裏批鬥。這種行爲就是所謂的反美,而且人家教士階層很執着的,反美工作進行了幾十年,從來都不鬆懈。

伊朗的反美工作不僅停留在意識形態的宣傳方面,還有實際的行動。當年美國大手筆採購伊朗石油的時候,在伊朗的石油行業有不少投資,這些東西顯然隨着巴列維父子的王位一起給弄丟了,美國就因此制裁和封鎖伊朗。另外伊朗還掏錢資助了反以色列的武裝組織,於是以色列一直把伊朗當做頭號敵人。從特朗普對待中東的政策就可以感覺到,在美國的那50萬猶太人這兩年一直都沒有閒着。

(死磕伊朗的以色列總統內塔利亞胡)

1979年是伊朗和美國關係由好變壞的分界線,從那一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39年,這也是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說終止友好協議的決定在39年前就應該做出的原因。那麼伊朗和美國這種敵對關係到底卡在哪個地方呢?

顯然不是政教合一的體制,因爲很多海灣國家都玩這個,這方面有些還不如伊朗呢;當然也不是伊朗給美國造成的大量損失,損失終究是可以彌補的。但是有一種東西永遠無法彌補,那就是宗教統治階層對失去權力的恐懼心裏。一旦伊朗和美國恢復了正常的外交關係,在西方文化的衝擊下教士階層的權力和地位都有可能一去不返,統治階層最怕的可不就是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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