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隔不斷當年知青的情懷,歲月滄桑抹不掉心頭的記憶。——題記

六十年代,我們闖過“紅海”,手捧紅寶書,高舉紅旗在大風大浪裏鍛鍊成長;七十年代,我們走過“綠海”,在廣闊的田野中揮灑汗水,磨練意志。1968年12月28日,當我離開校園步入社會,就開始了自己的人生旅程。和成千上萬的知青一樣,我也曾經歷過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在毛主席1968年發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鼓舞下全國知青一浪接一浪地掀起大規模的“上山下鄉”運動。一度震撼全國,轟動世界的紅衛兵運動,以上山下鄉的形式逐漸消失。1969年是上山下鄉運動最爲波瀾壯闊的一年,每座城市、每所學校、每條街道、每個家庭都身不由己地被捲入了這股大潮。時光流逝,隔不斷當年知青的情懷,歲月滄桑抹不掉心頭的記憶。

 1968年12月28日,我從郴州衛校畢業分配到邊遠山區的汝城縣工作。那時,我們從郴州坐火車到白石渡,再坐長途客車途徑宜章裏田從汝城文明上一段叫百丈嶺的盤山公路,汽車沿着海拔近1400米九曲十八彎崎嶇山路,經過4個小時的顛簸,終於汝城縣城我們到縣委組織部報到後,來自全省文革時期大中專畢業的學生,統一安排在縣招待所住宿、就餐,集中學習。1969年1月8日,大中專學校畢業的學生全部分配到各公社。當時,我被分配到了永豐公社,和我一起的還有湖南師範學院畢業的李正文(郴縣人)、郴州師範畢業的朱招秀(汝城縣人),公社革委會把我們3人安排到了先鋒大隊下頭坪生產隊勞動鍛鍊,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下到生產隊後,我們喫住在生產隊周遠仁隊長家,我和李正文住一間屋,兩人睡一張牀。在那個年月農村沒有電,夜間只能點一盞小煤油燈照明。我們和其他插隊知青不一樣,是不計工分,也沒有勞動報酬的,純屬是拿工資來農村勞動鍛鍊的知識分子。鄉下的小孩不懂知青的含義,把我們叫做“雞屎”青年(汝城話),真啼笑皆非。知青生活是艱苦的,又是單調的。每天伴隨着東方升起的太陽,起牀、洗漱、喫飯、出工,辛勤勞作一天之後,便又目送落山的夕陽,拖着疲憊的身軀走進住所,回到屬於我們自己的那片小天地。當夜幕降臨,我們靜坐聊天暢談人生然後入夢休息。我是礦山長大的子弟,畢業時還是隻是一個20剛出頭的毛頭小夥。對我來說這是第一次下放到農村,也從未乾過農活,當時在心裏有說不出的憋屈和無奈。沒有理想,也沒有抱負。記得有一次,我和隊裏的男勞力去公社供銷社去挑肥料,一化肥大概有50斤吧,分別放在兩隻蘿框裏。這是山區路途崎嶇行走困難。從沒挑擔子的我,又不會換肩,只能靠右肩一直撐着一路走走停停停停,不一會就累得我滿頭大汗,氣吁噓噓,精疲力盡了。其他人早早就到家了,10多里的山路卻整整走了56個小時,好在以後再沒有做過重體力活了。

在農村,我們的生活單調而枯燥無味。白天,除了下地勞動,晚上黑燈瞎火,根本沒有什麼文娛活動,沒有電影看,也沒人和我們談天說地。便坐在煤油燈下看書,那時看的是瞿秋白寫的《多餘的話》、陳然烈士寫的《我的"自白"書》和俄國詩人普希金詩集,有時三個人在一起閒聊。記得春節後,縣革委會派文藝宣傳隊來先鋒大隊慰問演出,見到了下放在縣五七幹校的礦山子弟郭惠華,雖然同在一個礦山彼此不是很熟悉,但一見如故,頗有親切感。她去後不久便收到一封來自五七幹校的信,原來同一礦山下放子弟晶寄來的。她在信中問我,是誰給同在下放的同學取外號叫金魚?當時我感到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比我小4歲,初中畢業後和她們班的同學一起下放來到五七幹校農場。半年的時間,隔三差五就會收到對方的來信,在信中我們無所不談。情竇初開,愛的火焰悄悄地在兩個人心底燃燒後來連村裏的姑娘都知道我一個女朋友。鄉下那時候沒有通班車,郵件都是郵遞員每週揹着郵袋從永豐公社沿着山路步行送到大隊郵電所的。送信和報刊雜誌的是從湖南省郵電學校畢業分配到汝城工作的陳品呂,廣東樂昌縣人。畢竟是年輕人,彼此有共同的語言,後來我們成了朋友。

  自從有了心儀的人,幹活不覺得累了,心情也格外舒暢。六月,正值炎炎夏季,烈日當空,我常望着一望無垠的稻田,用手捶着痠痛的腰肢。但只要看到遠處的田埂上出現“小綠點”時,準會彎下腰一口氣把一大壠稻子刈倒,趕緊跑上田埂從“綠衣使者”手中接過淡藍色的信封往口袋裏一塞,迫不及待盼着早點天黑收工。在那個精神極端空虛的年代裏,唯一的寄託就是讀着遠方戀人的來信。在煤油燈下,我把信箋捧在手心,微微兒發顫,急切中撕開信封,品味着紙短情長的溫馨與甜蜜。讀着讀着,陣陣暖流油然而生,我忘掉了一天的辛勞和疲倦,讀到差不多能背下來的時候,便開始寫回信。鄉下沒有沒有寫字桌,於是就把疊好的被子往牀中間一拖,加上一個枕頭,一本書。左手打着手電筒按着信紙,右手提筆腕懸空,一不小心手上的汗水就會把信紙沾溼,先是跪着寫,腿麻了就坐着寫,坐着腰痠背疼就趴着寫。一張張薄薄的信紙曾留下了我們共同的思念、美好的憧憬,常常寫到月下西牆,萬籟俱寂。    

這就是愛的魅力,愛的激情!“真想到你插隊的地方來看你......”晶常在信中提起,我心中也無數次地構思着相會的情景。“心意滾進了信箋,純美無暇的愛,還在字後珍藏。多少次相聚在夢鄉,醒來時兩眼望穿”!我爲她寫下這首小詩,默默地呼呼她的名字,想象着相見時那激動的一刻,把她緊緊相擁在懷中。都說:盼望戀人,能把圓月望穿;可我,思念着她,卻把多少個夢兒做圓!美好的心願沒來得及變成實現,我便抽調到了縣毛澤東文藝宣傳隊當上了一名演員。一年後,我回到了衛生隊伍,她也招工在醫院做了一名護士。

光陰似箭,歲月如歌。知青歲月早已成爲美好的回憶,然而,隨着歲月的更替,愛情經過六年的磨合也離我遠去。“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我想這句話沒有經過了感情創傷的人是說不出來的。有人說愛不要在乎結局,只在乎過程。我想愛也許是最不能在乎結局的一件事,要不怎麼說只要愛過呢。愛情猶如一座美麗的山峯,愛過就是曾經將其中的風景領略,又何必在意最後是否在那山頂安營搭窩呢。歲月荏苒,青春行走在時間的河岸,漸行漸遠。記憶的長河中,給人留下了一長串歡笑與悲傷的浪花,未來的天空,回憶和思念是一片飄逸動人的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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