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萱後面的話我幾乎沒有聽進去。

似乎是跟我說了不少道歉的話。

可那些話,無外乎是在用各種理由勸說甚至威脅我和張正宇過下去。

她讓我好好的照顧張父張母,別因爲我一時想不開,導致張母出什麼事情。

而她,則會以一個委屈的身份待在張正宇的身邊,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只求我能看在從前的友情的份兒上,給她一個可以默默的仰慕着張正宇的空間。

一直到張正宇罵罵咧咧的帶着陳如萱離開,我手裏的酒瓶砸落在地上,我才恍然察覺這一切是那麼的卑鄙荒唐。

在場的所有同學都驚呆了,他們臉色各異的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終是找了各種藉口想要離開。

我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抬步擋住了出口。

我掃視着包間的每一個同學,真摯的懇請道,“今天麻煩各位同學看笑話了,還請各位同學能夠看在我們曾經的同窗之情,將這件事情保密。”

“尤其是我爸我媽那裏,你們也聽到了,我媽身體不好,若是因爲什麼風言風語出了什麼事情,人命關天,可不是誰的良心都能承受的住的。”

我今天之所以將這些同學叫過來,一個目的是讓他們看看張正宇和陳如萱的那兩張骯髒的嘴臉,給我當個見證人,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讓他們閉上自己的嘴,暫時不要讓張父張母知道這件事情。

晚上我住在沈瑤家,給張母打完電話,沈瑤端着一盤水果坐在我的身旁,雙眸擔憂的看着我,卻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沈瑤想說什麼,今天這事兒換做是誰,都會在心裏可憐我。

丈夫出軌不離婚,小三也不讓自己的情夫離婚,兩個人齊心協力,藉着我打着和諧家庭的幌子在背地裏苟且偷生,逍遙快活。

而我呢?

就因爲他們捏住了我割捨不下張父張母的這根軟肋,就肆意的侮辱我,欺負我,將我踩在了腳底下!

甚至限制了我的人生自由!

想讓我給他們當老媽子,想讓我幫他們承擔原本他們該承受的一切?

憑什麼!

我攥緊手指頭,想到手機裏的那張照片,抬手就握住了沈瑤的手,“沈瑤,幫我查那個車牌號的主人!”

張正宇不是把陳如萱當成寶嗎?

他們不是一條心嗎?

我凌薇就偏偏要扒開他們虛僞的表皮,將裏面的骯髒曝光在陽光下!

沈瑤辦事的速度很快,不過才三天她就將車主的大部分信息發給了我。

這幾天張正宇不知道在忙什麼,整天紅光滿面的,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昨天還出差去了北京,說是要參加什麼商會。

我心中疑惑,卻懶得和他說半句話。

張正宇不在家,我眼不見心不煩,樂得輕鬆。

珠寶設計專業還真是不好找工作,我找了三天,投了好多份簡歷,卻始終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

索性我也就先將找工作這事兒撂在了一旁,專心尋找起了那個車牌號的車主。

車主名字叫王明革,一聽就是個中年人的名字。

他工作的地點很牛逼,是藍海市的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聖華集團。

不過他的職位不算高,是人事部的經理。

沈瑤幫我確認過了,車主的照片的確就是她那天見過的那個跟陳如萱車震的老男人。

聖華集團位於藍海市的市中心,整個公司佔了一棟樓,站在門前就給人一種氣勢宏偉的感覺。

我是掐準時間點來的,五點是聖華集團下班的時候,我四點半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地下停車場裏了。

找到王明革車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我緊張的站在車前,不停的在心裏想着能讓王明革幫我作證的措辭。

王明革的車還是那輛車,車牌號也是那個車牌號,站在車前,我對比着手機裏的那張照片,陳如萱和王明革苟且的畫面在我的腦海裏上演了一遍。

王明革過來的時候我正盯着那張照片看的認真,他的手伸到我的肩膀上的時候足足將我嚇了一大跳。

下意識扭頭,入目就是一張有些胖的中年臉。

“王先生你好。”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深吸了一口氣,趕緊笑着朝他問了一聲好。

王明革和我差不多高,我笑的時候他那張原本嚴肅的臉一下子就鬆緩了幾分,倒三角眼一亮,朝着我就笑了笑,“美女是……”

我伸出右手,趕緊自我介紹道,“我叫凌薇,有件事兒想跟王先生談談,相信王先生這般氣度的男人不會拒絕我的邀請。”

“凌薇……好名字。”王明革盯着我的眼睛愈發亮了亮,他伸手,直接握住了我的手。

感受着他不停的在我的手臂上摩擦着的手指頭,我心裏惡寒了一下,面上卻是始終保持着笑容,不敢有半分怠慢。

足足有一分鐘,他才終於鬆開了我的手,打開車門,邀請我道,“來,上車說,爲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

我看着那個狹小的空間我就覺得噁心,腦海裏不由自主就想起陳如萱曾經在裏面浪叫的畫面。

可是看着王明革滿眼笑意的樣子,我又不能打他的臉,想了想,我咬了咬牙,坐了進去。

王明革幫我關上門,他坐進來的時候直接就鎖上了車門。

我心裏一慌,整個人一下子就有些不安。

王明革的車位在停車場的最裏面,算是一個角落,周圍雖然停滿了車,卻佈滿了灰塵,顯然都是些不常開的車。

我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往門邊靠了靠,將手機打開攝像,偷偷擺在一旁,我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陳如萱的照片,遞給了王明革。

王明革正樂呵呵的看着我,正準備跟我說話,卻是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直接僵住了表情。

我見他表情不對,趕緊醞釀了一下情緒,紅着眼睛道,“王先生,你還記得她嗎?”

“你是誰?打聽這件事幹什麼?”王明革警惕的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我收回照片,將我早就想好的臺詞跟他說了一遍。

我說我是陳如萱的好閨蜜,陳如萱生病了,一直都不肯配合治療。

這些年她一直都惦記着你跟她的那段感情,說她這麼久了,再也沒有遇到像你這麼讓她念念不忘的男人了。

我說我們都勸不了她,就想請你過去勸勸她,跟她好好敘敘舊情,好讓她聽你的話,配合治療。

我說這件事情關乎一條性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個大好人,能不能看在我千里迢迢從外地趕過來的份兒上,幫幫我。

說完,我趕緊把我和陳如萱以前拍的那些親密照片拿出來給他看,還有我們的畢業照等一系列能夠證明我和陳如萱的關係的照片拿給他看。

王明革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問我陳如萱得了什麼病。

我特別爲難的擦了擦眼淚,低着頭,說家醜不可外揚,能不能不說。

王明革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問我她是不是得了婦科方面的病,說她當年打過不少孩子,不生病纔怪。

王明革後半句話是嘀咕着說的,可是我卻聽到了耳朵裏。

我趕緊轉了轉眼珠子,一邊哭一邊可憐兮兮的說道,“像王先生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一定都特別的善良有修養,當初萱萱她不懂事,可她畢竟也曾懷過您的孩子,您能不能看在她孕育過您血肉的份兒上,幫幫我這個忙?”

我不知道陳如萱是不是懷過王明革的孩子,但是依照王明革的說法,八九不離十懷過,只能賭一把。

“唉。”人都愛聽誇獎他的話,尤其是男人這種虛榮的動物。

所以我見他嘆氣,明顯開始回憶過往時,趕緊趁勝追擊道,“我知道王先生是大忙人,我們老家在山裏,路途遙遠,王先生身體金貴,時間就是金錢,要不這樣,您幫我錄一段視頻給她行嗎?

勸勸她?求求您了!”

我將手機悄悄的收回來,將那段錄像保存好,這纔打開新的錄像遞給了王明革。

王明革的視頻錄的那叫一個聲情並茂,傷春悲秋之餘還擠出了兩滴老淚。

我將他和陳如萱的往事一字不落的聽完以後,心裏對陳如萱的認知更上升了一個層次。

正想伸手把手機收回來,我身側的玻璃突然就被人敲了敲。

還沒等我扭頭看向窗外,就見王明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

緊接着,我身側的車窗玻璃就降了下去。

“陸,路總……您,您有什麼事兒嗎?”王明革驚慌失措着,好似窗外的人是什麼怪物似的,不過片刻額頭上就佈滿了一層細汗。

我微蹙眉頭,側眸看去,入目就是一張熟悉的俊臉。

四目相對,他淡薄的掃了我一眼,似乎根本就沒有認出我來。

收回視線,他單手叉腰,雪白的襯衫領口微微散開,領帶有些鬆散的系在脖子上,隨意的將手指頭放在車窗上,敲了敲。

微微勾脣,薄涼道,“王經理,我手機關機了,借你手機用一下。”

王明革愣了一下,艱難的嚥了咽口水,看了我一眼,趕緊手忙腳亂的找自己的手機。

陸擎蒼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纖長的手指頭指了指我遞給王明革的手機。

王明革順着陸擎蒼的手指頭看了看手機,又抬眸看了看我,眼裏滿是爲難。

我惦記着手機裏的視頻,心中着急,正想跟陸擎蒼說那手機是我的,就見他修長的胳膊越過我的肩膀一探,直接將王明革手裏的手機奪了過去。

我本以爲陸擎蒼打完電話就會將手機還給王明革,卻是見他掛了電話以後,直接將手機裝進了口袋裏,隨意的跟王明革說道,“手機借我用一晚,明天還你,順便再贈你一支新的作爲酬勞。”

王明革一聽有酬勞,貪婪的老眼一下子就亮了亮,他抬手,直接捂住了我要說話的嘴,樂呵呵的點點頭道,“陸總您慢用,不着急的,沒事沒事。”

陸擎蒼看了我一眼,跟王明革點了點頭,直接揚長而去。

我打開車門,看着陸擎蒼的車開出停車場的殘影,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用力的跺了跺腳,我瞪着王明革,差點就抓狂的露陷了。

“淩小姐,陸總可是我的上司,我不能夠忤逆他的命令的,明天上班我就把手機還給你,到時候,我再幫你給陳如萱打個電話聊表歉意,怎麼樣?”

我聽到他的話,迅速的轉了轉眼珠子,想到王明革就此欠了我一個人情的事情,我的煩躁心情一瞬間消逝了不少。

我深吸了一口氣,彎着腰,認真的看着王明革道,“王先生,救命這事兒可是爭分奪秒的事兒,要不這樣,打電話道歉就免了,您能不能答應我件事兒?”

“你說。”王明革顯然有些惱我得寸進尺。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家萱萱真的能夠挺過這次難關,您能不能,給她一個出院的驚喜?”

我見王明革皺眉,趕緊補充道,“活動經費由我來負責,我就是想讓她開心一點,到時候只要您到場按照我的安排給她驚喜就行,其他的都由我來安排,好不好?”

見不用要錢,王明革皺着的眉頭明顯就鬆散了些許。

他猶豫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我拿了一張王明革的名片,跟他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直接離開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往日裏這個點兒是我家喫飯的時間,可是今天卻是有點不對勁。

只見一向整潔的家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翻找過的痕跡,就好似進了賊似的,十分的凌亂。

我心裏慌了一下,只穿了一隻拖鞋就朝着裏面跑。

剛跑進去,就看到吳建春坐在沙發上哭。

再看張賢德,卻是在一旁默默的抽菸,眉頭緊皺着,顯然也心情不好。

我慌了一下,下意識將聲音放柔了一些,“爸媽,你們沒事吧?”

吳建春聽到我的聲音,淚眼婆娑的看了我一眼,一下子就哭的更厲害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抱住了她。

我將張父張母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注意到他們沒有受傷以後,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問吳建春家裏是不是進賊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頓了一下,大呼了一聲不孝子,直接抱住了我。

我一聽這話頭,腦海裏一下子就閃現出了張正宇的那張臉。

想到他和陳如萱的事兒,我整個人都緊張了一下,趕緊問張賢德道,“爸,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倒是說啊!”

張父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菸頭暗滅在菸灰缸裏,看了我一眼,朝着陽臺走去。

我心裏瞭然,趕緊給吳建春順了順氣,抬步跟了上去。

我剛進門,張賢德就拉住了我的雙手。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哀愁的說道,“正宇那臭小子今天回來問我和你媽拿房產證,說是要抵押貸款做生意,我和你媽沒同意,他就趁着我們去買菜的空檔把家裏翻了個遍,把房產證拿走了。”

“什麼生意?”我心裏一慌,腦海裏一下子就浮現起了那天在烤魚店裏見到的一幕。

聯繫到當初陸擎蒼叫張正宇的稱呼和張正宇最近忙裏忙外反常的舉動,我的心就是一沉。

“好像是要投資加盟什麼品牌體驗店,我也不太懂。”張賢德回憶道。

我嘆了一口氣,心裏莫名的不安。

我抬手,拍了拍張父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抬步走出房間,我給張母熱了一杯牛奶,端給她,讓她別哭,說我會把這事兒解決好,讓他們別擔心。

將家裏裏裏外外收拾好,我拿了家裏的座機,給張正宇打電話。

一連打了十幾次,張正宇纔將電話接了起來。

我聽着他那邊吵嚷的音樂聲以及他醉洶洶的語氣,下意識就攥緊了電話。

我問他在哪裏,說我現在過去找他。

張正宇咒罵了我一句,說我裝什麼好心,讓我別管他的閒事兒,好好在家當我的黃臉婆。

我還沒有說完,張正宇就把電話掛了。

我再給他打,那邊提醒手機已經關機了。

心裏煩躁,我坐在牀上,看着這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對張正宇這個混蛋充滿了厭惡之情。

張父張母是藍海市的土著民,當初他們住的那套老房子拆遷改造,政府補貼了這套房,又分了一些錢給張父張母,這纔有了我們現在這個家。

這房子是我和張正宇結婚的時候搬進來的,房產證上面只寫着張正宇一個人的名字。

不僅如此,就連張父張母用補貼的錢給我們買的車子上也是寫着張正宇的名字。

從小到大,張正宇一直都是一個很孝順父母的孩子,對我也好,所以置辦這些東西的時候大家也沒有想那麼多,都填了張正宇的名字。

現在張正宇不跟我商量就拿着房子作抵押去貸款,連投資什麼生意都不跟我說,直接就拿着張父張母畢生心血去做了賭注,萬一賠了,那張父張母這麼大年紀了,豈不是要流離失所?

想到那天張正宇帶着陳如萱去見陸擎蒼的事情,我皺了皺眉頭,披了一件衣服,拿着包包就往陳如萱那裏趕。

陳如萱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婚前住的房子,當初政府拆遷的時候我們一家沒地方住,就先湊錢買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子,那套房子雖然已經買了很久,可是房貸到現在還在用張父張母的養老金還。

那套房子寫的是張父張母的名字,事已至此,我沒有理由讓陳如萱再住在那裏。

萬一張正宇再起了歪心思,將那套房子也抵押出去,那張家就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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