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似乎金钱是万能的。金钱是否万能咱们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就连号称“替天行道”“仗义疏财”的梁山,也是“钱说话”。这就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钱够多,被说大鬼小鬼,就是石头碾子也会动心,反过头来推鬼。比如梁山马军五虎将和八虎骑兼先锋使中,就混进去了一个水货,这厮可能一点马上功夫都没有,甚至可能还打不过宋江,却拿钱开路,成了梁山高级骑兵将领。这个人当然不是美髯公朱仝,因为称呼朱仝应该叫义士,而不能称之为“这厮”,而且朱仝的马上功夫肯定不弱。

大家都知道,马军五虎将分别是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这五个人中有四个正牌朝廷武将(而且曾是主将),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应该基本称职,豹子头林冲和霹雳火秦明联手都没有拿下的大刀关胜当老大,似乎也能让人心悦诚服。但是马军八虎骑,就弱鸡得多:小李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没羽箭张清、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没遮拦穆弘,这八个人至少有三位跟马军十六小彪将的前八位单挑都未必取胜,特别是病尉迟孙立,一只单鞭硬抗双鞭呼延灼也丝毫不落下风,估计打八虎骑中的后三位,都至少有八成胜算,要是打八虎骑中的那个水货,可能会实现秒杀。

咱们说的这个水货就是没遮拦穆弘,他的人品也就相当于西门庆和蒋门神、镇关西,武功肯定不如病大虫薛勇甚至及时雨宋江。没遮拦穆弘,揭阳镇三霸之一,穆家庄大少爷,还有个混蛋弟弟叫小遮拦穆春。这对兄弟仗着万贯家财在揭阳镇上欺行霸市,但手上的功夫却草鸡得很,这一点已经在实战中检验过了。穆弘唯一一次跟高手过招,就是与赤发鬼刘唐、扑天雕李应三个人合伙打卢俊义。已经被车轮战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卢俊义,却拿打这三个人当休息:“全然不慌,越斗越健。”

那么没遮拦穆弘的武功究竟怎么样呢?咱们可以拿小遮拦穆春当参照物。人们把功夫差不多称为“伯仲之间”,穆弘穆春这对“伯仲”之间的武功应该相差不多,穆弘就是强也强不到哪去。穆春是一个废材,而且废柴到一眼就被宋江看穿了:这厮论起王八拳——提起双拳,劈脸打来,宋江躲个过。一看就是个“力把”,行家打架,都是攻防兼备,双拳都打出去,可见他的功夫只配欺负不会还手的老百姓。于是本身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宋江胆气也壮了,撸胳膊挽袖子要打倒这厮一显身手。

打把势卖艺武功可能只相当于打虎将李忠的病大虫(不是生病的大虫,是使大虫病)薛勇,打穆春就像摔稻草人:一只手揪住那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颠翻在地,穆春挣扎起来又被一脚踢翻,让人觉得真是可怜。兄弟如此草鸡,没遮拦穆弘又能强到哪里去?顶多能算个草鸭,连草鹅都算不上,因为大鹅毕竟还是战斗鹅,发起怒来连狗都敢啄。

但是就是这样一对草鸡兄弟,哥哥在一百单八将中排行二十四、弟弟排行八十,特别是一点马战经验都没有的穆弘,居然成了马军八虎骑——人家史进毕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亲传弟子,还当过少华山老大,好马随便骑;美髯公朱仝第一份职业就是马兵都头,管着二十匹坐马弓手,也算个骑兵排长,而且身长八尺四五,颇有关公气象(关羽一开始只是个马弓手)。至于马军八虎骑的前五位,穆弘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穆弘不但在排名上力压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还排在阮氏三雄之上,甚至还挤进了马军八虎骑,其中原因只有一个:在这些人中,穆弘是最有钱的。别人上梁山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等于是吃喝宋江,但是穆弘可是携带着在揭阳镇当首富的全部家当的。宋江杀人放火受招安的目的,是为了做官;宋江做官的目的,是为了敛财——嘴上全是仗义,心里全是生意。在很多朝代,都是不要钱——嫌少,不好色——嫌老;沾酒不醉是喝的少,见色不迷是摸不着,以德服人是打不过,淡泊名利是实在没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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