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亂成一鍋粥,白清面無血色的看着府裏的下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好不在意的把暖閣的門打開,坐在窗前彈起古箏。

其實這些下人並沒有鄙夷或者有任何的不屑,相反對她比較尊敬,大概也是在權衡她會不會成爲徐家的新任當家主母吧。

1

白清是三天前受邀來給徐老爺賀壽,徐老爺覺得白清嗓音特別,清脆而不妖,所以將她留下來了。

擱平時,即使白清賣藝不賣身,哪怕她是名滿吳縣當紅清風閣裏有名的頭牌,也難以登大雅之堂,可徐家當家的出了名的戲癡,爲了讓他高興,徐家大夫人這才特意將白清請過來。

徐家是吳縣數一數二的首富,比較尷尬的是徐老爺膝下沒有一兒半女,當初是靠徐夫人的孃家發家,所以這麼些年徐老爺還是和徐夫人相敬如賓。

倒是徐夫人提起過兩次要幫徐老爺納妾,都被他推辭了。

看徐老爺對白清有一絲的好感,徐夫人這裏便有了打算,縱使她孃家實力不俗,可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她一直在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爲了給徐家開枝散葉,當然也不能損她當家主母的位份。

徐夫人讓白清入住暖閣,還差人送來了珍珠翡翠,還有上好的衣服,還有一把上好的古箏。

白清是清風閣裏的頭牌,自然對珠寶這些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可這古箏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心頭好,只一眼白清就知道這古箏的來歷,徐夫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禮物選對了。

一連幾天,徐老爺倒是沒又來暖閣來看白清,白清沒事的時候就談談古箏,然後坐在花園的亭子裏發呆。

在徐夫人的撮合下,在徐逗留的第三天,徐老爺和白清共用晚膳,當然也只是共進晚餐而已,晚宴過後,徐老爺照常在書房裏看書,可徐夫人更着急了。

外人都覺得徐家家大業大,即使婚後這麼多年沒有一兒半女,徐老爺也是給足了徐夫人面子,也沒抬妾氏進門,徐老爺也算是正人君子,除了喜歡聽戲,這麼多年也沒對其他女子有過什麼特別的舉動。

可這次徐夫人明顯感覺到徐老爺的在意,雖然當面並無半分逾越,可她知道白清那性子正好對了徐老爺的胃口,白清越是不在意,徐老爺就越是上趕着。

除此以外,徐夫人也有點生氣,徐家的財力擺在那裏,徐老爺雖然不年輕了,可保養得宜,只要徐老爺想娶,什麼樣得女人娶不到,偏偏她挖空心思討好了半輩子的人,在白清眼中有點一文不值,這不僅僅是打徐家的臉,更是打她徐家女主人的臉。

2

這天,徐夫人主動去找白清說和,想促成白清和徐老爺的緣分,更主要的是爲徐家開枝散葉。

可沒想到白清絲毫不給面子,說她只是當徐老爺爲知音,從來沒想過進徐府裏攀附權貴。

雖然徐夫人氣得下不來臺,可她作爲女人,明白白清對徐老爺沒感情,至少是現在沒有男女之情,這也恰好是她希望的,白清這人拎得清。

徐夫人剛開始本來是奔着遊說白清的念頭去的,自從白清表明自己不願意留下來之後,徐夫人更是覺得她要把白清留下來。

比起外面虎視眈眈的女人,畢竟白清要簡單得多。

傍晚,徐夫人差人給徐老爺送了碗蓮子羹,這邊又去遊說白清,說徐老爺想在她臨行前再聽她唱一次,白清不疑有它,收拾了一下妝容就去了徐老爺的主院。

白清唱罷一曲,卻被徐老爺趕出來了,徐夫人估摸着時間本來是想看一場好戲,可眼見徐老爺臉色不好看,徐夫人也沒有多說,她以爲徐老爺是在白清面前落了自尊,所以才面色不悅。

白清又多留下來幾日,是徐夫人主動挽留的,可那幾日徐老爺不是在外應酬就是在書房裏,和白清再無交集,徐夫人一直覺得徐老爺是在和白清賭氣,畢竟他是有資格驕傲的,即使他們相敬如賓數十年,可徐老爺也只是給她一個當家主母應有的自尊和榮光,這無關於愛情,所以他不曾失控過。

作爲女人,徐夫人何嘗不知道他們從一開始更像一場合作,他們可以相互扶持,可以互相敬重,可唯獨沒有嬉笑怒罵,唯獨缺了愛情。

沒等徐夫人做好白清的思想工作,那邊白清就把徐老爺刺傷了,雖然只是傷了胳膊,這畢竟是可大可小的事,徐夫人先是屏退了丫鬟,然後看到受到驚嚇的白清時,她想報官,卻被徐老爺攔了下來,徐老爺嘆了口氣,說道,“罷了,取黃金百兩,差人送她回去吧。”

徐老爺目光如炬,狠狠得瞪了徐夫人一眼。

3

出了徐府的時候,白清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又從手帕裏拿出一枚,這對龍鳳佩竟然合上了,其實這對龍鳳佩倒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她身上的那一枚是她母親的遺物,另外一枚是徐老爺給她的。

徐老爺是她的父親,當初徐老爺還是一個小門小戶人家的公子哥,爲了科舉考試,散盡家財自然名落孫山,當時他把最後的身家都給了妓院,白清的母親對他上了心,本來他說回家知會家裏的父母然後八抬大轎娶白清母親過門,這對龍鳳配就是信物。

可白清母親等了他兩個月遲遲不見人來,還發現自己懷有身孕。

白清母親帶着她艱難度日,爲了養活白清,打破了自己賣藝不賣身的規矩,周旋於形形色色的男人中。

白清14歲時,意外一場大火,母親冒着生命危險把她救出來,可她自己卻只剩一口氣,交代了後事之後就不行了。

雖然才14歲,繼承了母親外貌的優勢,很快便在清風閣佔領了一席之地。

她是半年前知道徐家老爺就是她母親口中的書榮,可笑的是她母親到死都不知道她父親真名徐開顏,從那時開始,她就想着要爲母親討回公道。

可她見到了徐老爺之後,卻發現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壞人,她怕自己弄錯了,也怕中間有什麼誤會,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問清楚。

徐老爺看到她拿出玉佩大驚失色,卻又瞬間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她打發了出去。

之後那一次,是白清氣急替母親討回公道,也是徐老爺主動撞上來的。

徐老爺告訴白清,他身上那枚玉佩是他孿生弟弟的,白清應該是他的侄女。

對徐老爺來說,那是一段很久遠的事,他都有點記不清白清母親的臉,女兒站在他面前,他卻不想認,也不能認,只能找個蹩腳藉口成全白清,也成全他自己。

儘管當初他違背承諾,有自己的苦衷,可如今也只能將錯就錯了,反正以他徐家的名譽,他寧可承擔無後的罵名,也不能承認這個私生女兒,至少當着衆人的面。

不過一想起有個女兒,心裏有個地方還是柔軟許多,他想過段時間,認白清爲義女,像普通父親那樣去關心她,彌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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