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李先進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莊舊址

城東40裏有一莊,名曰太河。約建村於元代,據考,於、鄭、丁、鹿諸姓明代以前已在此地居住。村初建於金雞山下,因遭洪水村址南移。以村東太河取名太河莊。太河原屬淄川縣懷德鄉,元至元二年淄川的孝婦、懷德兩鄉劃歸益都縣,太河隨之劃歸益都縣。顏神鎮古稱顏神店,從隋代開皇十八年就屬淄川縣,元代至正二年(1336年)置顏神鎮屬益都路益都縣。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清廷下令,以益都縣顏神鎮孝婦、懷德兩鄉,北割淄川十七個村,西割萊蕪七個村置博山縣,屬青州府轄,太河隨之劃歸博山縣。1958年11月太河劃歸淄川。

據西太河王忠良先生聽老人相傳,太河戰國時期就立莊,至今已有上千年的歷史。春秋時期,齊魯交界在太河之南20華里的(淄河鎮)城子村,至今齊長城還有遺蹟。以此推斷,太河是齊國的邊陲要地,併爲齊之前沿要塞屯兵之所。後人在太河莊舊址曾發現古代軍士的護心鏡和青銅寶劍等兵器和古物。證明太河莊早已存在。

最初的莊址在淄河東岸金雞山南側,莊旁有兩條河交匯,故初名“兩河”莊。東邊的一條河較小,叫太河。其水源有二:一、據民國二十六年《博山縣誌》載:“青龍崮,縣東六十五里,太河泉出此。”“太河,出縣東青龍崮下,泉週數尺,其流西行一里入淄水。”其二、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家桑谷,俗呼太秋東峪(今潭溪山),縣東六十五里,名見《水經注》,聖水之所從出也。”“東山衆壑(峨莊嵧)合流成川,更受聖水,勢益奔湧,西流轉北,合太河泉注淄水。”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青龍山

西邊一條河較大,古稱淄水,今名淄河。明嘉靖·《淄川縣誌》載:“淄水,在縣治東南七十里。《禹貢》濰、淄其道注:源出萊蕪原山之陰,縣之得名以此。不然何易菑以淄耶?《史記》注:俗傳禹理水功畢,數里波若漆,故云淄。”淄水古稱菑水,菑,異體字,同“災”。淄,通“緇”,黑色。淄,是該河名字的由來,也是淄川縣得名以此。

傳說,齊國鼎盛時期,齊桓公沿齊魯古道——長峪道(今淄河嵧)南巡,路經兩河莊,看到莊周圍山清水秀,北(背)靠金雞(吉)山,是一吉利祥和之地,覺得莊名太俗,親口改爲“泰和莊”。莊處河牀東邊,淄河經常氾濫,但總是有驚無險,化險爲夷,安然無恙。百姓認爲這是皇帝御封莊名,河神倍加保佑的結果。莊中頭人們聚議,把“和”改爲“河”,以示對河神的敬仰和感激之情,故泰和莊易名泰河莊。因村邊有一條太河,源於村東青龍崮,帶有龍脈,會帶來吉祥。故村民也習慣地叫“太河莊”。

現居太河莊的王氏有一本民國十八年《博山縣泰和莊王氏族譜》載:“吾王氏自明初由直隸棗強遷至山東青州,由青州又遷至臨朐龍泉莊(現捎門村,於明朝中期)又遷至益都縣懷德鄉,即今之博山縣泰和莊也。”證明現在的太河莊民國十八年時還有泰和莊的叫法。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村舊址

據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雍正八(1730)年庚戌六月大霖,孝婦河溢,長峪道內淄水氾濫,田廬人畜漂沒甚多,水中多見怪異,山有崩者。”這次水災衝了該村,泰和莊由原址南遷至釣魚臺北側。古人有:“衝了泰和莊,立下淄川(西關)集”之說。村人說,新建的莊址,按地形觀之,東有太河,西有淄河,據清道光《濟南府志》載:“淄河自萊蕪縣原山發源,初名太河。”兩條太河在村北交匯,繼續北流;東有金雞山的山樑向西延伸,西有豹巖山的山樑向東延伸,兩條山樑就像“太”字中的一橫,交匯的河流就像“太”字中的人字;村莊就像“太”字中的一點。站在山上看,此處地形酷似一個“太”字,又是“泰”的諧音,《說文解字》註釋,古文中用“泰”作“太”,“太河”二字書寫方便,故更名太河,沿用至今。

建國後,修建太河水庫,於1971年,太河莊搬遷至淄河東、西兩岸,居東岸的名東太河,居西岸的名西太河。

經查《顏神鎮志》和舊《博山縣誌》考證,清·康熙《顏神鎮志》中就有“太河”莊的記載。康熙九(1670)年設泰和社,乾隆十八(1753)年設太河社,民國十九(1930)年爲太河鎮,且爲鎮機關駐地,至二十四(1935)年改爲泰河鎮。從現有志書記載,康熙年間有了“泰和”的叫法,民國年間有了“泰河”的叫法。但是自康熙至民國年間志書記載的村莊中只有“太河”的記載。太河名字的變遷還有待於進一步考證。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村舊址

太河莊地處齊魯古道—長峪道。據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長峪一道,自萊蕪達臨淄,兩山旁夾淄水,內流長150裏,其山自泰山至海700裏,相連不斷,幽深危險,自古設防。”古代長峪古道上商賈雲集,車馬行旅來往不斷。且該村西通淄川、濟南,東通臨朐、沂源,南通萊蕪、泰安、兗州,西南通西河、博山,北通青州、臨淄,交通便利。村東有太河,村西有淄河,兩河在村北交匯,水源充足,地勢開闊平坦,土地肥沃。可種糧、種菜,可撲魚撈蝦,山上可墾荒種地、種果、採藥、放牧,又可利用地理優勢經營商業。清康熙年間太河就是重要的集鎮,至民國年間,太河鎮就已成爲東部山區繁華的重鎮,街道寬闊,樓房鱗次櫛比,釀造、食品加工等不下幾十家,銀行支行、酒樓、鹽業、百貨等商鋪,如公順東、協順、義順和、金星等大字號充斥街市,客棧之多,商販之衆,行人如織,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景象。逐步成爲淄河流域集商貿、文化、政治、軍事爲一體的重鎮。

太河莊地處邊界要衝,成爲兵家必爭之地。據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明、清、民國時期,萊蕪、泰安、沂水、臨朐、益都、淄川盜匪曾多次襲擾太河。

據《博山縣泰和莊王氏族譜》載:“太河王氏七世保和,字武生,公輕財好義,慷慨樂施,經年荒景,盜賊四起,有土匪數十人,突至本莊,俘鹽商炮烙索金,公慷慨借款,如數付之,匪人乃去後,鹽商奉還,公堅辭不受,商人乃呈縣宰,爲公整理大門,彩畫麒麟,以旌表公之厚德,公又施財鑄鐘鑄炮,爲防守本莊計”。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原來麥田是村莊

《博山縣誌》載:“清同治元年,淄川劉德培以抗漕事聚衆據淄川城與清廷抗,閏八月,遣其衆攻入邑東鄙太河莊,團總恩貢生陳知本、號徹源及子生員星燦與里正孟繼均遇害。

民國十五年丙寅正月十五日,臨朐匪蓋三省夜襲太河鎮,焚燒團局,大肆劫掠。”

爲保平安,各村自衛,修建村圍子。“太河王氏十世振玉,字崑崗,咸豐季年南匪北犯,公提倡修城,與族侄家賓共成善舉。

鄉人舉公(十一世家賓)爲團長,督工修城,同治元年春興工,至秋閏八月工將告成。工將告成,淄匪大至,公爲所虜,以鉅款贖回,始免其害,乃徙居青州,亂平攜家旋里。

光緒二十二年,時忽有匪警,而城牆已傾圮,公(十二世蘭佩,家賓嗣子,字子黻)即提倡重修,曰:此吾先人之志,而吾繼之,乃分內之事。”

經過幾代人的重修,太河莊圍子基本完整的保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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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太河水庫變麥田

至民國二十八(1939)年,國民黨第五縱隊司令秦啓龍所屬第五指揮部指揮王尚志部佔據了太河地區。並憑藉太河莊高且厚的圍子牆和堅固的圍子門設立了據點。

同年3月,魯北清河地區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支隊,奉中共山東分局之命選派62名幹部、戰士到魯南“山東軍政幹部學校”和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途徑太河鎮。爲避免衝突,八路軍事先派人到王尚志部聯繫,說明意圖,王尚志表示可以通過。

3月30日,八路軍四連做先鋒,七連做後衛,受訓幹部在中間,約270餘人,一路縱隊從東井筒村出發,行至同古村南時,王尚志部派人告知,要八路軍沿太河鎮西圍牆外通過。太河鎮南北狹長,周圍有一丈多高的石圍牆,西圍牆與淄河之間是一條三四米寬的通道。當大部分人員走近太河鎮西門外的圍牆時,王尚志部突然從太河鎮南邊制高點釣魚臺上首先開槍,接着圍牆頂上機槍、步槍、手榴彈以猛烈的火力,將我軍壓制在毫無遮蔽物的狹窄河灘上。八路軍帶領尖刀班走在前面的呂乙亭營長當場中彈犧牲,通訊員劉書廂也壯烈殉國。

八路軍前路被阻,後路被封,兩邊是聳立的山崖,在此危急關頭,鮑輝、潘建軍仍採取剋制態度,命令“不要還槍”,並向圍牆上的敵人喊話:“槍口不要對內”,“中國人不打中國人”。但正義的喊聲沒有喚醒敵人已經泯滅的良心。隨着太河鎮西門打開,鎮內的敵人與南面釣魚臺、北山、西山的敵人從四面向我軍包抄過來。四連長徐子敬與受訓幹部孫曉東率領38人向東南方向衝擊開一個缺口,突出重圍。沒有進入西圍牆下面的後衛部隊20多人,從河灘上向北逃出虎口。210名幹部戰士落入敵人的魔掌。鮑輝、潘建軍、鄧甫晨、張林、陳大學、趙華川、徐效禮、張琴書等英勇不屈,被殘酷殺害。

這起由國民黨第五縱隊司令秦啓龍指揮其第五指揮部指揮王尚志預謀策劃伏擊捕殺八路軍幹部戰士的嚴重反共事件,造成震驚全國的“太河慘案”。

“太河慘案”發生後,4月10日,中共中央北方局指示:“對一切頑固分子的無理進攻,要堅決反擊。”4月20日,八路軍山東縱隊一、二、四支隊奉命對王尚志部進行反擊,分別從南、北、東三面發起攻擊,激戰一週,殲王尚志一部,王率殘部逃到臨朐鹿皋一帶躲藏。八路軍隨後收復了太河、峨莊、下冊一帶。

1943年秋天,八路軍攻打安丘敵據點時,惡貫滿盈的秦啓龍被八路軍當場擊斃。王尚志爲了逃避八路軍的打擊,投降日本,成爲徹頭徹尾的漢奸,1947年病死,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水庫大觀

20世紀50年代,金雞山水庫在太河慘案發生地修建,太河莊正處庫區內,居民全部搬走,歷史上的太河莊已經不復存在,只有連綿的羣山和水庫中化作一座小島的釣魚臺,屹立於煙波浩淼的水面上,見證着20世紀30年代末那一段殘酷的歷史。

黨和人民沒有忘記爲國捐軀的革命先烈,1940年2月1日,毛主席在延安民衆討汪大會上,發表了《團結一切抗日量,反對反共頑固派》的演講,其中講到:“在山東秦啓龍就鬧打游擊隊。”並作註釋﹝6﹞“1939年3月30日,秦啓龍的部隊在山東博山太河鎮伏擊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支隊南下受訓幹部和護送部隊,逮捕殺害團級以下幹部二百餘人。”輯入《毛澤東選集》第二卷,把“太河慘案”載入了歷史史冊。1960年初,爲紀念太河慘案烈士,開工不久的金雞山水庫更名爲太河水庫。1984年6月28日,山東省淄博市人民政府公佈太河慘案爲市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淄川區政府特立石碑,上刻:“淄博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太河慘案紀念地(大字),淄博市人民政府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公佈,淄川區人民政府立”。1985年8月,在太河慘案發生地西邊,即太河水庫西岸豹巖山上,修建了一座通體用白色花崗石砌成的紀念碑,正面刻“太河慘案死難烈士紀念碑”,背面刻有簡介,碑高13、58米,碑座四周各有一副浮雕。

據東太河王貽祥老師回憶,太河莊的圍牆全部用石頭砌築,裏外都是直的,高約5—6米,隨地勢高低不等,整個村圍子呈橢圓形,圍子裏面南北長約2裏半,東西寬1裏餘,佔地面積165419平方米,圍牆周長2867米。西太河王忠良老師講,太河圍子門仿照古城門用石頭建成石拱門,高大宏偉,上有二層瞭望樓,可住人守護。當年有個順口溜,“太河鎮,九座樓,四門就是四座樓。”圍子門面闊約8米,高約9米,一層頂部平臺邊上有垛口。石拱門洞寬約4米,高約6米,進深6米。門洞內可以進出汽車。西門裏邊南側,朝東有一間更屋,守門人可在裏邊守護。圍子門原有兩扇大木門,木門後邊門洞兩側牆上各有直徑約15—20公分的石孔,木門關閉後,用木棍橫着插入門後兩側的孔內,加固木門,以防從外邊撞開。圍子四門各在門楣上有一石匾,上刻門的名字。

西太河王忠良先生是一位有心人,根據老人們口口相傳,記下了四個圍子門的名字。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原太河村已淹水面下

東門曰:瞻麓。東門正對着青麓山。據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青麓山,縣東六十五里挺拔而秀,半山有青靈洞,可容數百人,亂世避難者多居此,山前即太河厚莊。”在東門上即可瞻觀青麓山及河東岸的山麓而故名。

西門曰:漳川,《說文解字》註釋,“漳。水名”,因西門外即淄河,西門面對淄河嵧這條大川而故名。

南門曰:“保阜(fu)”,門外在開闊的河牀上有一座突兀高大的土臺,人們叫釣魚臺,是靠村最近的一個制高點,故稱保阜。據民國十八年《博山縣泰和莊王氏族譜》載:“民國十六年九月初四日,南匪大至,鄉人紛紛而逃,公(十二世福忠,字效良)集壯丁十餘人,登釣魚臺,鳴炮防守,匪知有準備,乃越嶺而去,本莊賴以無恙。”《說文解字》注“阜,陸土地獨高大名曰:阜。”《古今漢語字典》中“阜,1、土山,2大,3旺盛,4肥壯,5富足,6指老百姓。”保阜,即保佑全村老百姓人丁興旺,平安富足。

北門曰:“史金,北門對着金雞山,據民國二十五年《博山縣誌》載:“金雞山,縣東六十里,萊蕪口內,傳夜半有金雞鳴而故名。”北門外因有歷史傳說金雞山上金雞而得名。

據後莊張繼成先生回憶,他老孃家是太河,小時候去老孃家,常在太河門洞裏玩耍,看見木門外邊門洞兩側的直牆上,各有一道3-5公分寬,5-10公分深的石槽。原來是人們接受了最初建村被洪水淹了的教訓,在建圍子門時就想到了防水災,如發洪水,可將事先準備好的木板插入槽內,木板後邊屯土夯實,以防洪水淹入村中。淄河雖多次氾濫,但太河莊安然無恙。

村圍子門既可以防盜匪,又可以防洪水,可見羣衆的聰明智慧,爲後人積累了寶貴的城門建設和防洪水的經驗。這在淄川現有的圍子門當中是獨一無二的。

爲建太河水庫,太河莊的羣衆已經搬遷,原來的太河莊已淹沒在水下,但人們沒有忘記建村圍子的這段歷史,依然在訴說着圍子、圍子門、太河慘案、太河街一面靠山,三面環水、回漢兩族,邢王二家,水旱碼頭等往事。

淄博這個村原屬博山縣後劃淄川區,舊址已淹入太河水庫

太河慘案紀念碑

現太河鎮多數村莊1958年前隸屬博山縣。淄河片、峨莊片、太河片西峪嵧除外的村莊口傳中都是,民國以前西峪片隸屬淄川仙人鄉(據口傳記憶,小編沒查資料)。原太河村,與西石村靠近,口傳中,峨莊片的魯子峪村、東石村、西石村原隸屬太河鄉。感謝原太河鄉的老書記提供這麼詳細的資料。老書記心繫太河父老,情繫太河山水,退休後又踏遍太河青山,對太河圍子進行考察、資料蒐集、整理編纂,準備出書。爬山涉水,不辭辛勞,拳拳之情,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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