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u003E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30期,原文標題《行走麥理浩徑》\u003C\u002Fp\u003E\u003Cpre\u003E對香港的印象因人而異,大多來自黃金時代的香港電影,它們是《古惑仔》裏的銅鑼灣和灣仔,是《重慶森林》裏的重慶大廈,以及TVB港劇裏的油麻地警署和都爹利街石階……香港是繁榮、時髦、寸土寸金的國際大都市,人們盡情地享受消費主義的狂歡。然而,香港還有另一面:恬淡、自然,藏匿在香港的日常生活之中,比如各國徒步愛好者們心馳神往的香港野徑。其中,最出名的是貫穿香港東西方向,長達100公里的麥理浩徑。它貫穿8個郊野公園,跨越山嶺、海岸、叢林、溪澗以及古老的村莊。這條自1979年開放的徒步路線因其專業和野趣,被《國家地理雜誌》評爲全球經典徒步路線之一。\u003Cbr\u003E\u003C\u002Fpre\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記者\u002F卡生 攝影\u002F馮海泳\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87f8c347391d4584968781367ab568af\"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麥理浩徑第四段是整條路線最艱難的行程。長路漫漫,遙看馬鞍山\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山與海的“混血”\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夏季的香港,時常有突如其來的雷陣雨,搞不好就淋成落湯雞。準備進山之前,我和攝影師準備好了裝備,說不上專業,但也足夠抗衡變故。我們登上前往麥理浩徑起點的公交車,從西貢碼頭出發,往山的更深處行駛。香港司機開車很猛,拐彎處並沒有剎車的意思,後來香港的朋友告訴我,這麼生猛的原因和人們遵守交通規則有關,沿途不會遇到突然橫穿馬路的行人,所以香港司機可入選全世界最猛司機前三名。\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公交停泊在北潭凹站,順着公路走一段便抵達目的地,一塊木牌子上寫着“麥理浩徑起點”。在過去的徒步經驗裏,一旦有這類明顯的標示牌子,就意味着是一條老少皆宜的行走路線。這個判斷只對了一半。麥理浩徑總共10段,每段長度在4~15公里不等,每段難度係數和風景特徵各不相同,有的路段對體力、耐心十分挑戰。曾經多次行走麥理浩徑的廣州朋友大鯨告訴我,麥理浩徑最有趣的是它又野又專業。“在被英國殖民的百年裏,徒步作爲當時的時尚潮流被英國人帶到香港,英國人對自然郊野的喜愛超乎尋常,所以當時的英國政府提出一個觀點,麥理浩徑要專業也要自然。專業指的是標牌明確、安全措施完善,路段設計多元有趣;自然指的是沿途不對原始森林過度開發,保持周邊村落和自然生態的完整。”\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開始行走前,我對大鯨的描述似懂非懂。沿途中,慢慢理解了這條路徑的專業。每行走500米就會有一個標牌提示,上面是路段編號,可以根據編號算出該路段已完成的行走距離和抵達終點的距離,如果在中途出現意外,可以撥打路邊的緊急求救電話,報告所處路段,很快就會有直升飛機展開針對性的救援。\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最開始我們的行走除了多次遭遇暴雨外,一切都很順利。公路蜿蜒盤旋,行走經驗裏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一處景緻,果不其然一個轉彎後,碧綠色的萬宜水庫出現。這是香港上世紀70年代完工的儲水量最大的水庫,爲了紀念因爲建造水庫而被淹沒的萬宜村而得名。突然而至的暴雨打斷了行進,我們在最近的亭子避雨。\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雨很大,避雨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一隊人馬是香港當地的老年團徒步者,每週都會相約走走麥理浩徑,這成了他們的日常生活。大雨裏走來一位溼透的外國人,沒有任何裝備,手裏捏了兩瓶礦泉水,一看便知是時常走麥理浩徑的愛好者。通過一番攀談,他成爲了這次行走過程裏我深度採訪的對象。\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adf6d90c0599436cae3ef19abf590a96\"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喬治是從小在香港長大的印度人,他陪伴我們行走了麥理浩徑一~二段的行程,與我們分享了他與香港的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喬治,出生在印度,成長於香港。他的粵語比英文流利得多,看着一個印度人說流利粵語這感覺很奇妙。作爲定居香港的印度二代,除了皮膚的顏色不同外,喬治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是異鄉人,他試圖融入這個地方。他說,香港的基因是混血的,英國人、印度人、菲律賓人的二代,在這裏活得比本土香港人還要有歸屬感,香港的“港味”會改變所有棲息在這裏的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喬治是“加拿大旅館”的老闆,他在尖沙咀黃金地段的重慶大廈裏租下了100多個單間。王家衛拍攝的《重慶森林》,講述的就是關於重慶大廈裏魚龍混雜的故事。我看過一篇關於重慶大廈的文章《世界中心的邊緣地帶》,作者麥高登寫道:“重慶大廈只是位於香港但並不屬於香港,它是由外來者在香港黃金地段築就的另一個另類孤島,是繁華香港中一個底層世界的隔都。”我試着把這段話翻譯給喬治,他感同身受,作爲一個說着流利粵語的印度人,很多時候還是會有來自身份的認同困擾。他說,他正在寫一本書,以香港的成長閱歷重新認識印度,許多發生在他出生地的故事與他的生活產生了嚴重的文化隔閡。喬治工作的重慶大廈和常常行走的麥理浩徑,一個陳舊、神祕,另一個開闊、自然,像兩扇彼此獨立卻又相連的房間,其中有錯位、重合、衝突與矛盾,但是它們就在這裏,同一個島嶼上的兩種截然不同但又並置的生活。\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喬治每個月會至少兩次行走麥理浩徑。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他常常走的是與我們相遇的麥理浩徑第一段,10公里的長度抵達浪茄村後再折返回起點。郊野和城市的切換,是後來我們遇到的大部分香港徒步者共同的感受:麥理浩徑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就像一個減壓變速器,與城市一牆之隔,卻是別有洞天。\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cc5fe5192e0a4e34a3f41bdc0840627b\"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麥理浩徑的山海風光是最有特色的,迎面撲來帶有鹽味的風,確定無疑,這就是香港\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f6eca5bf96a846f0a9406777e7d023db\"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沿途有許多被廢棄的荒村,牆上爬滿爬山虎,顯得破敗\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公路上隨處可見牛糞,不久就看到一個“牛羣家族”或躺或臥霸佔了公路,急得後面的車“嘟嘟”按喇叭,牛們坦然自若並不理會。喬治告訴我,這些牛是曾經村裏人養的,後來村裏的人慢慢遷移到了城市,牛變成了野生。牛羣繁衍得快,麥理浩徑成了牛的樂園。政府派人把牛拉去絕育再放歸山林,絕育牛耳朵上多了編號。不僅第一段路上野牛盤踞,第六段還有許多野生猴子佔山爲王,動物與人類在都市邊緣找到了和諧的相處之道。(溫馨提示:在香港喂野生動物食物是被嚴格禁止的。)大家各自安好,不去破壞生態成爲了徒步者們的共識。\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一路攀談、行走,時間過得很快,我們抵達了第一段的東壩。左側是萬宜水庫,右側是西貢大海,自空曠的公路看去,陰雨綿綿的海面上方飄着白色霧氣,朦朦朧朧中可見由海浪衝刷形成的海蝕柱和1.4億年前火山噴發形成的六角形岩石柱。由於地貌的特殊性,這裏被稱爲全球面積最小的世界地質公園。喬治建議我們從六角形岩石柱旁的小路溜達到海邊。天與海,人造公路與火山岩石,如在古老和現在之中漫步。\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接下來的行程是麥理浩徑最精華的部分,是許多徒步者會單獨體驗的路段。麥理浩徑不會強人所難,行走其中一段,累了隨時可以從最近的路線下撤離開。這段被熱捧的路段有西灣和鹹田村莊的白色沙灘,地勢險峻的西灣山,是行程中的亮點。翻過西灣山豁然開朗,高山與大海第一次以組合形式出現。潮溼的海風打在臉上,是TVB港劇裏野郊鏡頭的味道。這一段路對體力是有考驗的,路變得泥濘,有時是稀泥和石頭,有時是臺階,我開始漸漸理解大鯨所言的“野”趣。她跟我說:“麥理浩徑我走過多次,它的路段風格根據最初的山路適度改造,沒有千篇一律的臺階,不會讓你覺得無趣,尤其是第一、二段路,山海風光的起承轉合讓徒步者應接不暇。”\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或許是一、二段路上風景一流,難度適中,所以短途的徒步者會反覆來這個地方度週末。第二段的沙灘是徒步野營的好地方,約上三五好友,準備過夜帳篷和野炊工具,晚上點起篝火,彈奏吉他,伴着海浪入眠,早晨醒來看初升的太陽把海面照耀得波光粼粼。這裏是香港,又不是香港。\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走過世界很多徒步路線的大鯨說:“在山海之間,迎面吹來鹹溼的風,你知道這裏是香港,不是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她曾經走過西雅圖類似的山海路線,但麥理浩徑的山海風味就像是獨門配方,你能感到它獨有的港粵文化。\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7ac0188cee8d4810a2313180bdd0c05f\"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馬鞍山頂的風景是徒步者一路艱辛後收穫的禮物\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我說何以見得?\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她聊起最喜歡的西貢碼頭。這個地方是徒步者進山前的必經之地,每天有大量的本地人和遊客從這裏去往香港的離島。“我特別喜歡黃昏的西貢碼頭,你坐在這裏能很快分辨出哪些是遊客,哪些是島上的住民,前者顯得緊張興奮,後者的狀態十分閒適。”看錶情並猜測身份的遊戲是大鯨的樂趣所在。西貢碼頭最有特色的是海上市場,漁民捕得新鮮魚在碼頭船上售賣,陸地上的買家討價還價,漁民把魚放在籃子裏給買家,買家再把錢放在籃子裏給漁民。這些年來,西貢島人沒有因爲運輸發展輕易改變日常習慣。彷彿置身於時間之外。\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第二段路,喬治繼續陪我們往前行進,他說只有自己時,就走到第一段終點,如果有朋友就可以走得更遠一些。一個人的麥理浩徑是和自己的對話,與朋友的麥理浩徑是一起感受自然。我們經過一個個荒村,許多爬滿植物的殘破房子已被廢棄或坍塌。村子裏還有留守的老人開設了小賣部,叫“士多”(store直接音譯),賣水和乾糧。大部分村子已經沒有年輕人居住,年輕人離開了交通不方便的家鄉,留守這裏的老年人相繼去世,村子最後也就真的荒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如果在內地,這種好山好水的地方,早就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兜售各類旅遊小商品了,這裏怎麼沒人管?他聳聳肩說,這就是香港,“不干預和破壞是對自然最大的敬意”。\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0e70015e262841ec90078c4da693f5aa\" img_width=\"800\" img_height=\"1199\"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西貢碼頭停泊的漁船,售賣當天新鮮打撈的海鮮\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香港兩面\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我一直有一個疑惑,網上對麥理浩徑的旅遊指南如此之多,很少有人提及徒步這條路線應該住在哪裏。我記得原來在尼泊爾徒步,沿途都是當地人開的客棧,完成一天的段落,只需要在村莊裏住下,下一程第二天再繼續。麥理浩徑似乎沒有這樣的配套住宿點。我在網上搜索西貢碼頭的住宿,只有一個價格高昂的酒店。我問了很多走過這條線的朋友,住在哪裏最方便,他們的答案真是五花八門,香港的公共交通實在太方便,所以住哪裏問題都不大。由於麥理浩徑每個段落的起始點不同,從西貢到屯門,如果按照路線頻繁換酒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不如定下一家,每天開始新的旅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爲了體驗“兩個香港”,我和攝影師決定住在尖沙咀和旺角,那是最爲“典型的香港”。我們和許多常常徒步的港人一樣,體驗了一次山林野郊和“賽博朋克”(歐美人電影裏的香港)之間的切換,這成爲了這趟徒步旅程最爲精彩的體驗。\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開始第四段麥理浩徑之前,我們不得不做一番心理建設。第四段從水浪窩至大老山,途中會翻越馬鞍山,全程12.5公里。據說這是麥理浩徑最艱難的一段,主要因爲登頂馬鞍山的路途極爲原始,直上直下,中間沒有村莊,也沒有補給。這段路需要相對專業的設備和充分的水和乾糧。大鯨告訴我,這段行程雖然艱難,但一旦登頂,將會獲得大自然最神祕的“饋贈”。再問下去,她便不再劇透,希望我自己找到那個“饋贈”。\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行進前,做好的心理準備在攀爬的過程裏受到重創。山林中的小道窄小、溼滑,每一步都得衡量清楚,下一個落腳的地方是否安全。因爲擔心危險,所以整個行走的過程十分專注。傾聽着自己的呼吸從細密到大喘,每走200米得停下來緩緩。聽森林裏的鳥鳴,看溼地附近蹦跳的青蛙,再抬頭看馬鞍山,從起始點的遙望到現在與它咫尺之間,這種特殊的體驗讓人感到踏實和安寧。有點像瑜伽,不與他者攀比速度、力量,只管方寸之間的差池。今時今日,只是這一座山而已。\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0a66ad6597b04d03924dab67959cc7f5\"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香港旺角霓虹燈下游人如織,與麥理浩徑形成鮮明對比\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路途上幾乎沒有遇到同行的徒步者,說是離香港咫尺距離,卻好像把自己丟在了深山之中。放眼望去,昨天的西貢海換了一個全新的角度。昨日曆歷在目的鄉土人情一旦成爲遠眺,會感受到人變得越來越微小,只有山與海纔是這個地方真正的主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Hey!”這一段第一次遇到的徒步者迎面走來,他從第四段的終點反走麥理浩徑。我們互通消息,他告訴我們登頂還需要一個小時,走到終點需要兩個小時。我提醒他前面有小溪和竹林,反走容易摔跤。在麥理浩徑遇到徒步者,像是路遇知音,一句簡單的問候,是給彼此的鼓勵。\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我問過很多喜愛郊野行走的徒步者,你們認爲徒步的意義是什麼?\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大鯨的回答是,城市生活把人逼到一個死角,大自然解放靈魂。藝術家陸浩明說,香港的山野是屬於香港的寶藏,事實證明是它們讓高度緊張的港人避免了抑鬱和絕望。他們兩人說得一曲同工。\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城市裏的人,或許不那麼勇敢,不那麼容易開心。在行走過程中,忘記周遭,只爲一個行走目標,往往能讓人有所收穫。大鯨跟我分享了一次臺東行走的感受,如果說年輕時的人生是在做加法試圖證明自己,那麼人到中年後要學習的課程則是學會做減法。山林之中,曾經試圖去征服的膨脹慾望,最終都不敵自然裏看到的微小自我。\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第四段比我預想的艱難,也興奮。在最泥濘路段,回味朋友和自己相似的感受是一種安慰。當我距離終點還有100米時,我能聽到風聲吹響了號角,好像正在迎接即將登頂的人。我比攝影師更早登頂,他在後面負重拍照。我終於理解了大鯨所說的饋贈:馬鞍山頂可以俯瞰兩種風光,一側是西貢海岸的淡定悠遠,另一邊是沙田區高樓大廈的城市生活。徒步者終於可以鬆口氣,大步行走在山脊上的坦途。爲自己,爲眼前的風光,升騰起有點傲嬌的成就感。\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c3a485f641e04b1b80438fd9a746c4e1\"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鳥瞰西貢海,享受片刻的寧靜\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一條小路在幾個山峯之間起起伏伏,順着這條路,我縱觀了整個香港的兩面,山與海是一種,城市裏高樓聳立的樓房是另一種。撤離馬鞍山時,順山而下非常順利,經歷過“大山大海”的景緻,我竟然有了一種空虛感。山腳遇到了兩位徒步者,與第一位遇到的徒步者類似,他們是把麥理浩徑當作後花園的港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有了空閒,和新朋友走上一段,無論正着走還是反着走,甚至有時還會自己開闢新路,有一些探險的意味。我和其中一位能說普通話的徒步者Gordon交換了聯繫方式。他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從事外匯投資交易員的工作。他說,幾乎所有香港人都走過麥理浩徑,或長或短。它對於香港的意義,就像從牢籠的城市森林裏逃逸出來,在這裏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是那麼自然而然。\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轉了兩次公交車後,我們抵達了尖沙咀的酒店。當晚應喬治的邀請參觀了重慶大廈。帶着王家衛電影裏的《重慶森林》印象,進入重慶大廈。周邊的異國面孔,用英文、普通話、粵語爭相向你推薦這裏的廉價旅社,商鋪叫賣着山寨和劣質的產品,不遠處的餐館裏傳出燒鴨烤鵝的味道,你被淹沒在人羣喧鬧之中。坐上電梯,五人既滿。你和周遭交匯時,會有短暫的失憶,好像你從來沒有到過麥理浩徑的山頂,一切不過是臨時發的一場夢而已。\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a55a27ebcca444dda283574b08d4851a\" img_width=\"800\" img_height=\"533\"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獅子山上俯瞰沙田區,週末遊人多爲香港本地人\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港人週末\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行程的最後兩天,恰逢週末。工作日的麥理浩徑人煙稀少,多爲遠道而來的徒步者。週末的麥理浩徑則不同,少部分是遊客,多爲當地人。我們選擇了兩個對於香港很有意義的路段,第五段的獅子山和第八段的大帽山。前者被認爲是香港精神的代表,後者是香港最高的山峯,全年被霧所籠罩,所以呼爲大帽山(粵語“大帽”與“大霧”發音相同而得名)。\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週末的香港城區和平時比有了變化。進山前的沿途,在香港打工的菲律賓女傭們在街邊“開派對”。她們帶上自己喜歡的花色野餐布,在天橋、公交車站、草坪,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城市空地,三三兩兩或臥或躺,打撲克、玩手機、聊天,喫着自帶的乾糧。香港的朋友告訴我,忙了一週的菲傭會離開僱主家,與同鄉找地方一起度週末。初來乍到的遊客大驚小怪,而香港人眼裏菲傭在路邊“開派對”已是習以爲常的街邊一景。她們釋放着一個信號,今天是休閒的週末呀!香港人接收到信號,節奏也跟着慢下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獅子山當天遊人如織。香港本地人與遊客混雜前行。與前兩天的與世隔絕不同,今天說是徒步不如說是郊野散步,我們要暴走的緊張情緒因周遭環境變得鬆弛。與路人簡單攀談後得知,有隻爲看風景的學生相約出遊,有強身健體的老年團山上操練,以及裝備專業的登山跑團例行訓練。居住在香港的人有個共識:在週末,離開公司的格子間,離開狹窄的蝸居公寓,把繁華商場留給遊客買買買,他們只有了上山這條路可選。獅子山離城市近,便成了港人的首選。\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我在網上查閱了一下資料,爲什麼獅子山是香港精神的代表?\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獅子山早在1.4億年前還是一片大熔岩,後來岩漿停止噴發並冷卻後形成了花崗岩,經過風雨侵蝕後形成了如今的“獅子”模樣。說它是香港精神的代表,是因這頭酷似獅子頭的雄山見證了香港的發展——由一個小漁村成爲今時今日的國際化都市的歷程。獅子山像一個老者,香港像一個充滿生命力的年輕人。1973年香港電視臺播放一部劇《獅子山下》,講述香港普通市民逆境成長的故事,一時轟動全港,時隔20年後復播,讓港人再次唏噓。港人的努力和拼搏已是血液裏流淌的一部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獅子山沿階梯而上,登頂後看到三座山峯並聯,山石奇形怪狀,地貌風格和香港其他地方不同。在獅子山頂我們遇到了60歲的香港人木土先生,他是拾撿垃圾的志願者,一輩子都在通信公司做工,現在已退休,家就住在獅子山下。到了週末他會拎着兩個空的塑料袋,一路撿拾垃圾至山頂,每一次,兩個空的塑料袋都會裝得滿滿當當。說起爲什麼要在獅子山上撿拾垃圾,他說,退休無事可做,一次在獅子山遇到一隊美國人志願團在拾撿垃圾,這對他衝擊很大,一幫外國人爲香港人收拾垃圾,而他從來沒爲香港做過什麼。此後,老先生做起了獅子山的“守衛者”。\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行走麥理浩徑的最後一天,我和攝影師運氣非常好地碰上了“迷你四徑”(Four Trails Mini)的賽事,看到了幾乎全港熱愛遠行的徒步者。這個賽事分爲四段,涵蓋了除麥理浩徑之外的其他三條徒步路線,分別爲港島徑、衛奕徑以及鳳凰徑。每一段的長度在8.8~17公里不等,屬於限時賽。\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14日的比賽以麥理浩徑第六段的起點城門水塘開始,到第八段的終點大帽山結束。在7個小時內完成,都算有效成績。這個賽事主要以本地港人爲主,少量的遠行徒步者從其他地方趕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大帽山沿途風光詭異多變,這是一段很“不香港”的景緻,像是北歐某個嚴寒之地。山野裏白霧籠罩,只聽到遠處風聲襲來,皮膚和頭髮都溼乎乎的,看不清5米開外的事物。我們逆行第八段的過程恰逢遇到山野愛好者的衝刺,有的看上去勝券在握,有的則已寸步難行。我後來問一個參加比賽的姑娘,參加這類比賽什麼感受?她說,鐘意這種感受,成績不重要,比賽結束在終點和朋友一起喫魚丸像野餐。大帽山終點的小賣部只此一家,經營多年,門口掛着周潤發和小賣部主人的合影,因爲飢餓,這裏的魚丸喫起來尤其美味。\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e120321b349b4a2c915320d8248dee4c\" img_width=\"800\" img_height=\"450\" alt=\"和繁榮、時髦、寸土寸金香港形象相反的另一面,是讓全球徒步愛好者心馳神往的野徑\"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strong\u003E香港的四條經典遠足徑\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麥理浩徑(The MacLehose Trail)\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港島徑(Hong Kong Trail)\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全長50公里,分爲8路段,1985年啓用。它是香港四大經典遠足徑中路程最短的一條。西起山頂,東至大浪灣,東西跨越香港島。因其交通方便、難度適中、風光絕佳,成爲港人日常行走最多的一條路線。其中,前4段的核心是太平山頂,這是遊客抵達香港的打卡地,從許多香港電影中可以看到,只有顯赫的上流社會洋人才能居住在山頂,是一個頗具殖民象徵意味的地方。後4段的核心是香港的龍脊遠足徑,是欣賞海天一色風光的絕佳選擇,被《時代週刊》(亞洲版)選爲亞洲最佳市區遠足徑。\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鳳凰徑(Lantau Trail)\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全長70公里,分爲12個路段。1984年開始啓用。它貫穿南、北大嶼山郊野公園,縱橫大嶼山島中央的山巒,其中跨越海拔934米香港第二高峯鳳凰山,繞過石壁水塘主壩,經過多個沙灘,途經天壇大佛,最終回到起點梅窩碼頭,是一條首尾相連的環線路徑。該路段難度係數各異:第1段屬於熱身路段,第2—6段屬於高運動量的登山線路,滿足專業玩家的挑戰需求,第7—12段是海岸風光,是觀光、健身、休閒的不二選擇。其中,最不應錯過的是登頂鳳凰山觀賞日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衛奕信徑(Wilson Trail)\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全長78公里,分爲10個路段。1996年正式啓用,是香港最新的長途遠足路徑。這條路以鍾情於香港山水的衛奕信爵士命名。它起始於大潭郊野公園,終止於南涌。由南至北越過香港衆多崇山峻嶺,貫穿全港八個郊野公園。這條遠足徑的特色是走進香港許多未開發的原始郊野,體會渺無人跡的翠巒疊起,滿足徒步者登高望遠的需求。其中第九段由九龍坑山至八仙嶺是該路線的精華之選,連續性登山是對徒步者體力與耐力的極大挑戰。(整理:卡生)\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9641788899918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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