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受害人爲什麼難以從暴力關係中逃脫,萬飛認爲“那根繩子不是系在他們腳上,是心上”。這使得在很多涉家暴的家庭糾紛中,不僅離婚成爲難題,還導致在部分結束了婚姻關係的家庭中,以孩子爲紐帶的夫妻雙方再次走到一起,暴力仍會延續。\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22596fec35d04c6a87521434e2c5ee0e\"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737\"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民警萬飛陪伴家暴命案中被害人的孩子。受訪者供圖\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和過去39年一樣,60歲的王永芬還是沒能招架住丈夫突如其來的拳頭。\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王永芬被打癱在地,呼吸困難。\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暴力是從婚後的第二年開始的,第一次捱打之後,此後的39年裏,丈夫的拳頭再沒有停止過,懷孕期間也未能倖免。\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屋子沒打掃乾淨,飯菜沒及時準備以及過多的嘮叨都能成爲暴力的來源。到婚姻的第39個年頭,王永芬身上到處可見因毆打產生的疤痕,它們留在了王永芬的額頭上、眉骨上、臉頰上和手腕上……\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次,王永芬選擇了報警。不到1小時,她的報警信息就出現在了萬飛的微信彈窗裏。\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作爲湖北省監利縣反家暴公益組織“藍天下婦女兒童保護協會”(以下簡稱“藍天下”)的負責人,近三年時間裏,萬飛接觸了超過1300例涉家暴的家庭糾紛案。他探索出了“婦聯+公安+社會組織”的反家暴工作聯動模式,把反家暴工作中的主要責任主體鏈接起來,合力解決家暴受害者問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6年11月,全國婦聯所做的《中國家暴現狀》數據顯示,全國2.7億個家庭中,有24.7%遭遇過不同形式的家庭暴力,平均每7.4秒就有一位女性受到丈夫毆打。\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6年3月,《反家庭暴力法》頒佈實施。在萬飛看來,有法可依確實對家暴的發生起到了遏制作用。但另一方面,由於長期的觀念,家暴仍一定程度上被視作家務事,甚至包括受害者在內,大部分人對家暴的零容忍度尚未建立。反家暴作爲一項長期工程,道阻且長。\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過去的反家暴更像是關在家門裏的事情”\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萬飛的微信頭像極容易辨認:天藍色的圓形背景上飄浮着一朵白雲,白雲下方附字“監利藍天下”。2014年,他在監利縣發起“藍天下婦女兒童保護協會”,由縣婦聯主管,並以此爲會標。\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與其他公益組織領頭人不同的是,今年53歲的萬飛,是一名警察。\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不到一米七的個頭,黑髮裏可見星點白髮。學法律出身的萬飛,1989年大學畢業後就進入湖北省監利縣公安局工作,成爲監利縣的首批法制民警。\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早上8點上班,但不到6點,身穿POLO衫和黑色西褲的萬飛就會出現在監利縣公安局。上班前的兩個小時都被萬飛用來處理與“反家暴”相關的工作。爲了留出更多時間用在反家暴上,他在去年辭去了法制大隊隊長的職務,作爲民警仍在法制大隊任職。\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4年秋季,全國接連發生多起女大學生遇害、失聯案件,這些案件引起了時任監利縣法制大隊隊長萬飛的注意。萬飛組織公安局同事在全縣中小學校開展了多場以“婦女兒童安全教育”爲主題的講座。\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因不滿足於只做“低效”公益,2014年,萬飛提出了創建“藍天下婦女兒童保護協會”的構想。監利縣婦聯副主席羅靂回憶,在當時,“藍天下”計劃以維護婦女兒童的權益爲主,這與縣婦聯的取向不謀而合。“在維護婦女兒童權益方面,婦聯起到的主要是橋樑和紐帶的作用,在職能方面是很弱的。婦聯如想要延伸手臂,這需要更多的組織和職能部門的配合。”\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5年3月,“藍天下婦女兒童保護協會”在當地民政局註冊成立,業務內容包括反家暴、孤兒陪伴、留守兒童關愛和心理援助等公益活動。\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但接到的第一起涉家暴求助案就讓萬飛犯了難。頂着紅腫嘴脣的家暴受害者找到萬飛,要求幫她結束爲期7天的婚姻。但這樁未經民政局登記的婚姻讓萬飛束手無策,由於家暴案發生在異地,萬飛也缺少相應的管轄權。\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民警接到家暴警情案件,警察的職責是制止家庭暴力,進行調查取證,並給出處置措施”,但萬飛發現,“受害者的關注點包含更多方面,他(她)需要擺脫家暴、需要離婚、需要情緒發泄……受害者的需求太複雜,一個機構解決不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萬飛告訴記者,在缺乏支持系統的情況下,許多孤立無援的家暴受害者都會採取自殺或者以暴制暴的極端措施。\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遭受39年家暴的王永芬讓萬飛印象深刻。“藍天下”的心理諮詢師找到老人時,因丈夫拒不承認家暴行爲,警方一時無法處理,心情抑鬱的老人一氣之下買了3瓶農藥想自殺,最終被鄰居勸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不是王永芬第一次採取極端行爲,過去39年,因憤恨,恐懼,又苦於無人支持,對抗暴力的方式,王永芬想到的是自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11年前遭遇一次嚴重的家暴後,她找來木梯,想要自縊,繩子剛掛上次臥天花板的鐵鉤,大兒子聞訊趕來,救下了她。她還不死心,爲了不讓兒子再跟隨,她藉口上廁所,打算一頭扎進旱廁裏那個四四方方的口子。扶着牆壁慢慢走向廁所的時候,姐姐闖了進來,把她拉住。\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54b40ddeeb3748eb970576d3f5e68a3e\"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810\"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王永芬在臥室裏。\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監利縣婦聯副主席羅靂介紹,此前縣婦聯應對家暴案件的思路,主要以家庭糾紛調解爲主。當出現刑事案件時,會通過報警解決。羅靂說,職能部門各司其職,缺少部門之間的互動,也沒有溝通和聯繫的橋樑,應對家暴問題也缺少更明朗的決策。“過去的反家暴更像是關在家門裏的事情,婦聯收不到家暴信息,沒法第一時間去處理”。\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6年11月,全國婦聯所做的《中國家暴現狀》數據顯示,全國每年有15.7萬婦女自殺,其中60%因爲家庭暴力導致。而在監利縣,按照萬飛提供的數據,2011年到2018年,因家暴引發的命案佔全縣命案的29%。\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多部門聯動的家暴應對思路\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你好,我們是‘監利藍天下’的反家暴工作者。”\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25日,時值盛夏,蟬鳴聒噪,位於監利縣公安局科技樓二層的辦公室裏,二級心理諮詢師季碧梅一邊拿着電話問詢,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下對方陳述信息。\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24日20:04。受害人58歲,施暴丈夫57歲。已出警。丈夫長期家暴,幾十年。丈夫不願做家裏、田裏的事而動手。頭破血流……”\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作爲“藍天下”的全職心理諮詢師,電話回訪、情況登記並跟蹤警方的處理進程是季碧梅的日常工作內容。過去半年,有超300條家暴警情在這裏彙總,再由“藍天下”的三名心理諮詢師跟蹤案件進展。\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28日,“藍天下”記錄瞭如下警情:\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凌晨02:36毛市鎮女子稱被老公家暴”\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早上11:08龔場鎮男子稱被兒子家暴”\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些涉家暴警情由縣公安局110接警臺的值班人員記載,並上傳至名爲“監利110家暴羣”的微信羣裏。這個羣由萬飛建立,包括他及監利縣公安局的12名接警員。類似的微信羣共有9個,“監利縣婦聯幹部羣”,“潛江反家暴羣”,“洪湖萬家無暴”……縣和鄉鎮婦聯、公安局法制大隊、縣法院民事庭、縣法律援助中心、4家律師事務所、縣救助管理站相關工作人員和監利藍天下項目執行人都被納入羣中。\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09eda60b06f344f9adea8e72ba5c6a63\"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810\"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心理諮詢師的回訪記錄。\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以“婦聯+公安+社會組織+X”聯動模式解決家暴受害者系列需求,這是萬飛想出的家暴應對思路。\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6年3月,《反家庭暴力法》頒佈實施,其中規定居委會、村委會、婦聯、公安機關、法院都有義務爲受害人提供相應的幫助,但卻沒能明確指出各職能部門的權責和聯動問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經過前期的實踐和調研,在《反家庭暴力法》頒佈實施的同期,萬飛加入了湖北省婦聯的“公益木蘭”創投平臺,申報“萬家無暴”項目,並在項目中首次提出“婦聯+公安+社會組織+X”的家暴應對思路。\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萬飛設計的聯動模式中,發現家暴後,公安民警會在接警後及時出警處理;同時,萬飛和心理諮詢師們會盡快與受害者取得聯繫,首先了解當事人的傷情,強調危險情況下的自我保護措施;其次確定警察的出警情況和對施暴者的處置結果,提醒對方及時取證;評估受害人需求,併爲其提供包括心理療愈在內的多項幫扶。\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如今,110的接警臺成爲“藍天下”獲取涉家暴警情的主要來源,萬飛回憶,預警系統初建立時,收集到的信息並不多。在2017年年底,“藍天下”開始對每條由接警員反饋的涉家暴警情予以5元補貼,“藍天下”收集的家暴警情大量上升,至2018年,他們共接到了419起家暴警情,是2017年的3倍。\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因受制於時間和地區,心理諮詢師和受害者的對談更多時候是通過電話進行。45歲的趙紅自2017年開始在“藍天下”從事心理諮詢服務,負責對接監利縣內出現的家暴警情。電話打得最多的時候,是2018年的情人節那天,一天打了七個。除此之外,每年春節也是團隊最忙碌的時候,“春節家人團聚,反而是矛盾的高發期”。\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電話那頭遭受家庭暴力侵擾的多爲女性:遭兒子毆打卻堅持把兒子從派出所接回家的母親;被丈夫家暴,卻因害怕“出醜”而噤聲的鄉村醫生;也有的電話撥通時,爭吵的餘熱未消,施暴男人的聲音傳到話筒裏,要求和心理諮詢師“聊聊”。\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能夠開口的男性受害人是少有的,諮詢師季碧梅曾經遇到過兩例,電話接通後,剛聽明白緣由,對方就匆匆掛斷電話。\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e17f4ba7b4fe4a2e95aee540067153c2\"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810\"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心理諮詢師季碧梅與家暴受害者。受訪者供圖\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人身安全保護令和告誡書\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今年冬日的一天,共青團監利縣李書記給萬飛傳來一個視頻,一名只着內褲的男孩跪在公路上,遭受着一成年男子的竹條抽打,只聽見男孩撕心裂肺的叫聲從視頻傳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是典型的家暴行爲,而且情節嚴重。”10分鐘後,萬飛和李書記駕車趕往視頻中的地址,同時向當地派出所所長打電話報警。\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汪橋鎮人民政府民政辦公室,與萬飛同時趕到的還有縣救助站站長和未成年人保護中心主任,大家通過村書記了解被毆打孩子的家庭情況:受害人與施暴者爲父子關係,男人有過四次婚姻,12歲的男孩是男子與第三任妻子所生。男孩此前隨爺爺奶奶在武漢生活,如今回到父親身邊僅一個月時間。\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掀起男孩上衣,萬飛看到他後背有多條傷痕,腹部也出現長條淤青。最終,派出所對男孩父親做出了行政拘留10日的處罰決定。\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事後,“藍天下”對男孩保持着關注,但因爲男孩12歲,屬限制民事行爲能力人,無法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最後在縣婦聯的幫助下,由婦聯代其向監利縣人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要求“禁止被申請人毆打、威脅受害人”,“禁止其忽視、冷遇受害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是一場聯動了團委、社會組織、派出所、婦聯、鎮政府、縣法院和包括縣救助站、鎮民政辦在內的多部門的救援。“藍天下”的心理諮詢師到孩子家中爲他做心理創傷的評估並持續進行心理療愈,爲孩子後媽做相應心理疏導,到拘留所爲孩子的父親做心理干預。而村委會則負責監督其父親是否遵守保護令。\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人身安全保護令作爲《反家暴法》中的一項特色措施,由人民法院核發,申請成功後禁止被申請人實施家庭暴力;禁止被申請人騷擾、跟蹤、接觸申請人及其相關近親屬;責令被申請人遷出申請人住所。\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反家暴法》實施以來,監利縣人民法院一共核發了6份人身安全保護令,其中有兩份是監利縣婦聯和公安局代受害人申請,四份是由受害人自行申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萬飛看來,人身安全保護令核發數量低,也與受害人維權意識淡薄有關。\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監利縣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長趙斌成稱,人身安全保護令的核發是在被害人提交申請後,經法官審查受害人確實面臨着家庭暴力威脅後將會在72小時內核發。在“萬家無暴”項目的聯動模式中,法院會在立案流程上予以便利。\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聯動模式下,相較於人身安全保護令,告誡書制度在監利縣反家暴的實際操作中得到了更充分的發揮。根據《反家暴法》,若家庭暴力情節較輕,依法不給予治安管理處罰的,由公安機關對加害人給予批評教育或者出具告誡書。\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反家暴法》生效半個月後,2016年3月19日,監利縣公安局簽發了首份《告誡書》。\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2016年7月,當時擔任縣公安局法制大隊隊長的萬飛制定了《<家庭暴力告誡書>製作規範和樣式》,在監利縣的各派出所推廣實施,該規範樣式還在一年後在荊州市公安局得到推廣。\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相較於拘留和口頭批評兩種方式,萬飛更信賴告誡書制度的有效性,“通過警察獲取到的《家庭暴力告誡書》明確載明瞭家暴行爲觸犯的法律,以及再犯會有什麼後果,對施暴者能起到很好的震懾作用”,此外,告誡書還能在法院審理涉家庭暴力案件中作爲認定家暴事實的證據。\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萬飛曾遇到過一位家暴受害者,她在遭遇第三次家暴後報警,卻又擔心警方的處理措施會影響丈夫的升職。在萬飛的建議下,她從警方處獲取《告誡書》,事後她告訴萬飛,以前愛打麻將的丈夫在被告誡之後連着一週沒有打牌,還能幫忙分擔家務。\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截至2019年7月,監利縣公安局對家暴加害人刑事拘留15人,行政拘留26人。出示的告誡書超300份,萬飛曾經對這些處理方式進行檢測,觀察其後期的複發率,結果發現,口頭處置的複發率大約是15%,而告誡制度的複發率僅爲1%。\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6be4f4fb405b404881143d91601458c8\"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810\"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法醫爲家暴受害人免費鑑定傷情。受訪者供圖\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u003Cstrong\u003E難管的“家務事”\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事實上,簽發《家庭暴力告誡書》(以下簡稱《告誡書》)並不是公安機關的法定職責。在《反家暴法》中關於簽發《告誡書》的描述爲:家庭暴力情節較輕,依法不給予治安管理處罰的,由公安機關對加害人給予批評教育或者出具告誡書。“或者”的描述讓這項處理措施成爲執法過程中的可選項。\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法制大隊隊長任職期間,執法監督就是萬飛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家暴警情一旦出現,萬飛會親自督促派出所簽發《告誡書》,他們大多會“賣面子”。如今《告誡書》的取得,多數是在心理諮詢師的建議下,由被害人主動向派出所申請獲得。據多位心理諮詢師從家暴受害者處得到的反饋,多數家暴案中,辦案民警仍更傾向口頭警告的處理方式。\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12日,監利縣棋盤鄉的家暴受害者楊玲玲被丈夫家暴後頭皮血腫,右耳縫了8針。楊玲玲告訴記者,她報警後,警察只是對施暴丈夫進行口頭警告,她要求拘留丈夫的要求沒有得到回應,她記得警察當時跟她說的話:“家暴三次才形成拘留條件”,“哪有夫妻不鬧情緒呢”。而就在警方處理後的第二天,楊玲玲就收到了來自丈夫的“挑釁”:你報什麼警,報警有用嗎?\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7月18日,棋盤鄉派出所簽發了對楊玲玲丈夫的《告誡書》。該派出所所長吳堅稱,這是所裏在7月出具的首份《告誡書》。\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吳堅說,在《反家暴法》頒佈之前,所裏應對家暴案主要以勸和爲主,而現行法律之下,將會依據家暴案件的標準對施暴者進行治安處罰。對於一週之後纔對楊玲玲丈夫簽發《告誡書》,吳堅解釋爲調查取證的必經流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但在萬飛看來,這件事其實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家暴在基層執法領域仍一定程度上被視作家務事。還有就是觀念問題,根據萬飛所做的調研,在其近年來接觸的1300例家暴案例中,首次被家暴就求助的受害者僅佔2%。包括受害者在內,大部分人對家暴的零容忍度尚未建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在楊玲玲過去15年的婚姻裏,7月12日那天不是她第一次被丈夫毆打,是她在性命受到威脅時,首次選擇報警。事後她告訴記者,她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如果丈夫願意低個頭,楊玲玲“還想跟他好好過”。\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生活在丈夫的拳腳下39年,王永芬卻不止一次地想到離婚,這樣的想法在每次提出來的時候,都會遭到父母和哥嫂的反對。他們告訴王永芬,至少在顧念孩子的分兒上,要忍下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b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097a397ff7654dac909645aed9128207\" img_width=\"1064\" img_height=\"798\" alt=\"女子被家暴長達39年:懷孕時也被打 曾欲上吊跳旱廁自殺\"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稱自己遭受家暴的王永芬。\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受害人爲什麼難以從暴力關係中逃脫,萬飛認爲“那根繩子不是系在他們腳上,是心上”。這使得在很多涉家暴的家庭糾紛中,不僅離婚成爲難題,還導致在部分結束了婚姻關係的家庭中,以孩子爲紐帶的夫妻雙方再次走到一起,暴力仍會延續。\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王永芬則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婚姻。此前她報警稱遭受丈夫家暴,因丈夫拒不承認,警察最初便以家務事爲由未作處理。幾天後,王永芬在未通知丈夫的情況下接走了丈夫疼愛的孫子,丈夫報了警。兩方再次面對警察的時候,王永芬問警察:“這回家務事你們能管了是嗎?”\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這場“鬧劇”終以丈夫同意離婚收場。\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萬飛很多時候會感到無奈,“家務事”觀念之深,使得一些“本不是辦法的辦法”反倒成爲最有效的維權方式。他下一步的計劃是去到各個派出所做宣講和培訓,對於效果他不敢盲目樂觀,“改變觀念和習慣是最難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文中王永芬、楊玲玲爲化名)\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justify\"\u003E來源:新京報\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20142832536912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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