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餘瑋\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來源:人民政協報\u003C\u002Fp\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原標題:老兵本色\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60多年來,他刻意塵封功績,連兒女也不知情。他堅守的是入黨誓言,“從入黨那一天起,我就把自己交給了黨,堅決按照入黨宣誓去做”;他堅守的是自己的信念,“如果整天想着自己的事,想着享受,那我不是一個共產黨員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提起犧牲的戰友,老人聲音顫抖,淚水溢滿了眼眶:“我的戰功,和那些犧牲的、並肩作戰的老戰友們的貢獻相比,差得很遠。他們纔是英雄,他們纔是功臣!我現在人還在,生活等各方面都比他們享受得多,我有啥好顯擺的?還有什麼資格張揚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 “我要爲窮苦人去打仗!”\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出生在陝西漢中洋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他很小就飽嘗艱辛:父親早逝,大哥夭折,母親拉扯着兄弟姊妹4個孩子艱難度日。爲了減輕家中負擔,張富清十五六歲就當了長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45年,家裏唯一的壯勞力二哥被國民黨抓走當壯丁,張富清用自己換回二哥。因爲羸弱,他被關在鄉聯保處近兩年,飽受欺凌,後被迫加入國民黨軍隊當雜役——做飯、餵馬、洗衣、打掃等,稍有不慎就會遭到皮帶抽打,目睹了種種劣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48年3月,瓦子街戰役中,西北野戰軍把國民黨部隊“包了餃子”,張富清隨着四散的人羣遇到了人民解放軍。“我早已受夠了國民黨的黑暗統治,我在老家時就聽地下工作者講,共產黨領導的是窮苦老百姓的軍隊。”被“解放”的他沒有選擇回家,而是主動要求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成爲西北野戰軍第2縱隊359旅718團2營6連的一名戰士,“我要爲窮苦人去打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48年7月,胡宗南部三大主力之一、整編第36師進至陝西澄城以北的馮原鎮、壺梯山地區後,因發現我軍設伏,迅速就地構築工事,轉入防禦。守敵暗堡前,戰友一個個倒下。“我去炸掉它!”張富清報名參加突擊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火力掩護下,伴着“嗤嗤”的子彈聲,張富清時而匍匐,時而躍進,迂迴往前衝。靠近後,他拉開手榴彈引線,朝噴着火舌的暗堡射擊孔塞進去。“轟”的一聲,機槍頓時啞了,戰友們起身衝上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天是8月8日。張富清的右手臂和胸部被燃燒彈燒傷,至今仍留有一片片褐色疤痕,他稱之爲“輕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此役至關重要。我軍乘勝追擊,一舉收復韓城、澄城、合陽。澄合戰役宣告勝利,張富清榮立一等功。他獲得的軍功章,簡單質樸,卻彌足珍貴。他仔細包好,裝進揹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由於作戰勇猛,當年8月,他便被連隊推薦火線入黨,成爲預備黨員。“突擊隊員就是‘敢死隊’,是衝入敵陣、消滅敵軍火力點的先頭部隊,傷亡最大。我是一名共產黨員,在黨需要的時候,越是艱險,越要向前!”張富清說。他心中始終有一個信念———只要黨和人民需要,情願犧牲,犧牲了也光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的戰功,次次來自突擊。張富清說,他多次參加突擊組打頭陣。當年他的身體其實很瘦弱,他打仗的祕訣是不怕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只想着炸掉它,沒感到怕。你越不怕死,說不定真死不了;要是畏畏縮縮,敵人就會把你打死。一衝上陣地,滿腦子都是怎麼消滅敵人,決定勝敗的關鍵是信仰和意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戰爭的殘酷讓他在幾十年後仍會在深夜裏突然驚醒。令他記憶深刻的永豐戰役,“一夜之間換了3個營長、8個連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那是1948年11月27日夜,永豐戰役,註定是一場慘烈的攻堅戰。敵人憑藉高厚堅固的寨牆,頑固抵抗。我軍發起的總攻未能奏效,部隊傷亡很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寨牆側面的兩個碉堡,是兩處主要火力點。是夜,連隊決定成立突擊組,炸掉那兩個碉堡,確保攻擊部隊衝上去。張富清任突擊組長,帶兩名戰士子夜出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清瘦的他,渾身是膽,攜帶1支步槍、1支衝鋒槍、2個炸藥包和16枚手榴彈,幾乎是他的負重極限。3名突擊組員躍出坑道,快速抵近,趁着夜色,摳着牆磚縫隙攀上三四米高的寨牆。他第一個跳了下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聽到動靜,敵人圍了上來,他端起衝鋒槍猛掃,令敵猝不及防,一下撂倒七八個。突然,他感覺頭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用手一摸,一塊頭皮翻了起來,滿臉都是鮮血,原來是子彈擦着頭皮飛過。“如果子彈飛低一寸,那自己肯定‘光榮’了。”他回憶。\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但當時,他顧不得這些,冒着槍林彈雨匍匐前進接近敵人的碉堡,用刺刀刨出一個土坑,將捆在一起的8顆手榴彈和一個炸藥包碼在一起,再蓋上一層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接着,他用手一拉,側身一滾,“轟”的一聲,碉堡被炸燬。瞬間,塵土、石頭、彈片四處飛濺,空氣滾燙。趁着煙霧,他迅速逼近第二座碉堡,如法炮製,又成功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永豐一戰,西北野戰軍共殲國民黨軍第76軍2.5萬餘人,俘虜了敵軍長李日基,粉碎了胡宗南的軍事部署,有力地配合了淮海戰役,同時也解決了部隊糧食問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戰鬥結束後,張富清被戰友攙回,衛生員趕緊給他處理傷口。他發現,自己帶的兩名突擊組員沒回來,也找不到遺體。他深感自責:沒把兩個戰友照顧好,自己還活着,可他們犧牲了,連掩埋一下、立個墳頭的責任都沒盡到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槍聲歇息,夜幕沉沉。他抱着衝鋒槍,一宿未眠,一會兒躺下,一會兒坐起來。不是因爲傷口痛,而是心痛!一想起兩個瘦高的兄弟,他就痛哭失聲……\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是役,張富清因爲作戰英勇,榮立西北野戰軍特等功,被授予“戰鬥英雄”稱號。表彰大會上,王震親自爲他佩戴獎章,也喜歡上這位小個子英雄,此後見面就鼓勵他。彭德懷也因此認識了張富清,行軍途中遇見,總是親切地說:“你在永豐戰役表現突出,立下了大功!我把你認準了,你是個好同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 “這裏條件差,共產黨員不來,哪個來啊!”\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入伍後,幾乎天天打仗,一直沒有給家裏寫信。因爲沒有收到過兒子的家書,遠在陝西漢中的母親以爲張富清已經犧牲。直到1948年底,一張西北野戰軍寄來的特等功報功書送到了母親手裏,她才知道兒子不僅活着,還成了戰功卓著的英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53年底,張富清在武漢的中國人民解放軍防空部隊文化速成中學學習。\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54年冬,陝西漢中洋縣馬暢鎮雙廟村,19歲的婦女幹部孫玉蘭接到部隊來信:張富清同志即將從文化速成中學畢業,分配工作,等她前去完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同村的孫玉蘭此前只在張富清回鄉探親時見過他一次。滿腔熱血的女共青團員,對這位大她11歲的解放軍戰士一見鍾情。張富清同孫玉蘭簡單的書信往來,讓兩顆同樣追求進步的心靠得更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本可以選擇回原籍工作。一天,組織上對連職軍官張富清說:湖北省恩施地區條件艱苦,急需幹部支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拿出地圖一看,那是湖北西部,張富清有過一時猶豫。他心裏惦記着部隊,又想離家近些,可是,面對組織的召喚,他好像又回到軍令如山的戰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部隊號召我們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建設祖國。哪裏最困難,我就去哪裏。”張富清了解到湖北最艱苦的地方是恩施,恩施最偏遠的地方是來鳳,本來可以憑軍功留在大城市的他二話沒說,便把工作地選在了來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孫玉蘭到了武漢後原以爲,兩人在江城逛一陣子,就要回陝西老家。誰知他說:“組織上讓我去恩施,你同我去吧。”他又一次擔任起“突擊隊員”,趕赴“一腳跨三省”的、人才匱乏的鄂西深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被愛情召喚的孫玉蘭,追隨張富清去來鳳。這一去,就是一輩子。“當兵的人,思想純潔,所以嫁給他。”今天,說起自己與老伴的相戀與相處,80多歲的孫玉蘭滿臉洋溢着幸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是恩施最落後的山區。當一對風塵僕僕的新人打開宿舍房門時,發現屋裏竟連牀板都沒有。所有家當就是兩人手頭的幾件行李———軍校時用過的一隻皮箱、一牀鋪蓋,半路上買的一個臉盆,還有那隻人民代表團慰問的搪瓷缸。\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孫玉蘭有些發懵,張富清卻說:“這裏苦,這裏累,這裏條件差,共產黨員不來,哪個來啊!在戰場上死都沒有怕,我還能叫苦嚇怕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到來鳳後,張富清用一塊紅布將革命戰爭年代用生命換來的勳章包好,與證書一起裝進那隻皮箱中,從此封存了那段戎馬倥傯的歲月,也封存了那些非凡的戰功記憶,一心一意幹好每件工作。\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大山深處,成了張富清選擇的人生第二個戰場。在來鳳工作的30年時間裏,張富清有20多年在農村度過。少則一年,多則兩年,他就要“轉移一次陣地”。他先後在縣糧食局、三胡區、卯洞公社、外貿局、縣建行工作,1985年在縣建行副行長崗位上離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所有的身份中,張富清最珍視的,是一名共產黨員。工作30年,他從沒提過軍功,也從沒向組織提過任何要求。那隻古銅色的皮箱,張富清帶在身邊已有60多年。鎖頭早就壞了,一直用尼龍繩綁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日從軍,軍魂入骨。無論在哪個崗位,張富清都保持着軍人的作風,他說:“軍人就是要不怕苦、不怕累,不計較個人得失,堅決完成任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按照國家擁軍優屬政策,張富清的妻子孫玉蘭被招錄爲三胡供銷社公職人員,端上了“鐵飯碗”。但三年困難時期,全面精簡機構人員,作爲來鳳縣三胡區副區長的張富清首先動員妻子“下崗”,放棄令人羨慕的工作。“要完成精簡任務,就得從自己頭上開刀,自己不過硬,怎麼做別人的工作?”\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1960年初夏,不到20天的時間裏,陝西漢中老家連續給張富清發了兩封電報,一次是母親病危,一次是母親過世。\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的父親1932年病故,當時他才8歲,艱難困苦,母親兩個字在他心裏分量太重了。然而,那段時間他正在主持三胡區一項重要的培訓,原本想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回去探望,卻沒想到竟是天人永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母親去世20多年後,張富清離休了,他才得以再次踏上故土,祭拜母親。多年之後,張富清在日記中寫下這樣一段文字,解釋了當初的選擇:“由於困難時期工作任務繁重脫不開身,路太遠,錢也不足,我想我不能給組織找麻煩,幹好工作就是對親人們的最好報答。自古忠孝難兩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母親,是他心裏永遠的痛!\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來鳳縣工作的30年裏,他一次又一次地主動擔任“突擊隊員”。1975年,他調到來鳳卯洞公社擔任革委會副主任。當年卯洞公社班子成員分配工作片區,張富清搶先選了最偏遠的高洞片區,那裏不通路、不通電,老百姓常常喫不上飯,是全公社最困難的片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暗想:“這是必須攻克的堡壘,要一邊領導社員生產,一邊發動羣衆修路,從根本上解決村民喫飯和運輸公糧的問題。”爲了修路,他四處奔走、申請報批、借錢籌款、規劃勘測……約5公里長的路,有至少3公里在懸崖上,只能炸開打通。他不僅要籌措資金、協調物資,還要組織人手,發動羣衆。有的社員“思路不大通”,認爲修路耽誤了生產。張富清就住到社員家的柴房,鋪點乾草席地而睡,幫着社員幹農活、做家務。社員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個從上面派來的幹部,是真心爲我們想啊!不是倚老賣老、誇誇其談,工作中總是挑最困難的任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從抵制到觸動,從被動到主動,羣衆在張富清的帶領下肩挑背扛。爲了更好地開展工作,他連續4個多月住在村民家的柴房裏。120多個日日夜夜裏,掄大錘、打炮眼、開山放炮,張富清和羣衆一道苦幹,在國家沒有投入、沒有專項徵地拆遷費用的條件下,在海拔1000多米的懸崖絕壁上修通了一條能走馬車、拖拉機的土路,圓了高寒山寨土家族苗族兒女的世代夢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張富清要調走的消息傳開了。臨走的那天,孫玉蘭一早醒來,發現屋子外面站了好多人。原來,社員們趕了好遠的路,自發來送他了。“他們守在門口,往我們手裏塞米粑粑,幫我們把行李搬上車,一直到車子開了,都沒有散。”回想當年的情景,孫玉蘭笑得很自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 “他們纔是英雄,他們纔是功臣!”\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88歲這一年,張富清左腿膝蓋膿腫,最後不得已,只能截肢。“戰爭年代腿都沒掉,沒想到和平時期腿掉了!”張富清很傷感,但面對家人卻仍然樂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還有一條右腿,還可以站起來。”傷口剛癒合,他便用一條獨腿做支撐,沿着病牀移動,後來慢慢扶着牆壁,練習走路。這個老兵開始了一場新的“戰鬥”——重新學習走路。每次下來,汗水把衣服浸透。有時走不好,還容易把自己弄傷。家裏的牆上,還有他受傷留下的血跡。張富清總是笑着對老伴說:“沒事,我得趕緊學會走路,才能陪你去買菜。”憑着驚人的毅力,這位老兵打贏了人生的這一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僅僅一年,張富清就能夠拄着助步架自如行走,不僅兌現了陪老伴再去買菜的諾言,還能拿着大勺給老伴炒菜煮飯。他在助步架上安裝了一塊長條木板,站在竈臺前做飯時,他就將自己殘缺的左腿放在木板上。他還自己洗澡,有時嫌家人衛生做得不好,他還要再打掃一下。兒女們勸不住他,看着他艱難的樣子,只得紅着眼睛,用毛巾墊在他的背上,爲他拭去汗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兒孫們回家,時常會看到這樣的溫馨畫面———張富清繫着圍裙在竈邊炒菜,孫玉蘭就站在旁邊靜靜地陪着他。看到這一幕,兒子張健全覺得父親真了不起,“這老頭從不向病痛低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子女們的印象中,父親一直用行動默默影響他們。張富清4個子女,患病的大女兒與老兩口相依爲命;小女兒是衛生院普通職工;兩個兒子從基層教師幹起,一步步成長爲縣裏的幹部。“我經常對兒女們說,找工作、找出路不能靠父親,只能靠自己努力學習,要自強不息、自己奮鬥。”張富清說,“我是共產黨員,是黨的幹部,如果我照顧親屬,那羣衆對黨怎麼想?怎麼對得起黨,怎麼面對老百姓?”只有一條腿的張富清,“站”得筆直、挺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大兒子張建國高中畢業後想參加招工,分管這項工作的張富清不僅對兒子封鎖信息,還讓兒子響應國家號召,下放到卯洞公社的萬畝林場;大女兒常年看病花錢,他從未向組織伸過手;小兒子讀書考學,他有言在先:“我沒有力量,也不會幫你找工作。”\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時至今日,張富清還住在就職於建設銀行來鳳支行時分配的宿舍。不到老人家裏,哪能想到老英雄離休後住的還是老舊的筒子樓。走過小區的通道,好像是穿越了一條時間走廊,時光一下子被拉回到上個世紀80年代。30多年過去,當初的簡易裝修早已老舊不堪,泛黃的牆壁、斑駁的木門、拼湊起來的傢俱、被燻黑的廚房訴說着主人的勤儉。過着樸素的生活,張富清卻知足感恩:“我喫得好、住得好,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比貧困農民也好很多,我有固定待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2018年11月,建行來鳳縣支行行長得知張富清因白內障要做手術,叮囑老人和家屬:“您是離休幹部,醫藥費全報,還是用個好點的晶體,效果好些。”到了醫院,醫生也向張富清推薦了幾款7000元以上的晶體。沒想到老人自己向病友打聽,瞭解到別人用的是3000多元的晶體,立刻“自作主張”,選擇了3000多元的晶體。行長問老人家是怎麼回事,老人說:“我90多歲了,不能爲國家做什麼貢獻了,能爲國家節約一點就節約一點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他把自己的降壓藥鎖在抽屜裏,強調“專藥專用”,不許同樣患有高血壓的家人碰這些“福利”。他的衣服袖口爛了,還在穿,實在穿不得了,他做成拖把;殘肢萎縮,用舊了的假肢不匹配,他塞上皮子墊了又墊,生生把早已癒合的傷口磨出了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2018年底,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來鳳縣退役軍人事務局進行退役軍人信息採集時,張富清纔不得不出示了塵封60多年的軍功證明:一張立功登記表、一張報功書、幾枚勳章。這些清晰地記錄着:他曾榮獲西北野戰軍特等功一次、軍一等功一次、師一等功一次、師二等功一次、團一等功一次,並被授予軍“戰鬥英雄”稱號和師“戰鬥英雄”稱號,1950年還獲西北軍政委員會頒發的“人民功臣”獎章。工作人員看着老人的赫赫戰功愣住了,老人也沒有想到自己因此而成爲“網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即便先進事蹟被發現,他也一直拒絕接受採訪,於是家人只好說是組織的要求,並提醒他把故事講出來能教育、激勵更多人,也是對黨和國家事業更大的貢獻,他才受訪。於是,他用一條腿撐起身體,忍着病痛,講述平日裏並不願過多回憶的戰火紛飛的歲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提起犧牲的戰友,老人聲音顫抖,淚水溢滿了眼眶:“我的戰功,和那些犧牲的並肩作戰的老戰友們的貢獻相比,差得很遠。他們纔是英雄,他們纔是功臣!我現在人還在,生活等各方面都比他們享受得多,我有啥好顯擺的、還有什麼資格張揚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硝煙散去,英雄退隱。一說起和平年代,老人常常會開懷而笑。過往走過的路、喫過的苦,哪怕經歷的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創傷,此刻全化成由衷綻放的笑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本文作者爲《中華兒女》首席記者)\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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