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的神話重述工程,正是選擇神話、傳奇、文學經典和宗教故事作爲素材,用精神分析學原理將這些人們耳熟能詳的文化遺產加以透視和拆解,在舊世界的意識原件中植入女性主義觀點,重裝新世界的經典文本和話語系統,旨在破除迷思,推動社會觀念的進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侯爵是父權社會典型男性主體浪蕩子的代表。

"\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Y14oD26iMcE5L\" img_width=\"400\" img_height=\"278\" alt=\"安吉拉·卡特的復仇\" inline=\"0\"\u003E\u003Cp\u003ERebecca Whiteman所作《染血之室及其他故事》(非中文版)的封面圖。\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Y14oDLqEnU09\" img_width=\"400\" img_height=\"580\" alt=\"安吉拉·卡特的復仇\" inline=\"0\"\u003E\u003Cp\u003E《焚舟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作者:(英)安吉拉·卡特 譯者:嚴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版本:全本書店|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9年6月\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Y14oDanRRVR6\" img_width=\"400\" img_height=\"514\" alt=\"安吉拉·卡特的復仇\" inline=\"0\"\u003E\u003Cp\u003E《魔幻玩具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作者:(英)安吉拉·卡特 譯者:嚴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版本: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9年8月\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Y14oDnHtmO8dV\" img_width=\"400\" img_height=\"400\" alt=\"安吉拉·卡特的復仇\"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安吉拉·卡特(1940-1992),英國作家,著有長篇小說、短篇小說集和散文集多部。其小說作品以幻想題材爲主,糅合精神分析、女性主義、哥特風格和寓言色彩於一體,戲仿童話,重塑傳奇,想象奇詭,語言瑰麗,構築起與整個父權文化的神話和傳說體系相抗衡的“神話重塑工程”。《時代》週刊將其譽爲二十世紀最傑出的作家之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論起二十世紀英國文壇最特立獨行、最具影響力的人物,當數安吉拉·卡特。卡特1940年生於倫敦,正值納粹大轟炸期間,年幼的她被送去約克郡外婆家躲避戰火。外婆是個擅講故事的人。小安吉拉聽到外婆邊講邊演小紅帽被大灰狼吞下肚的情節便會興奮地尖叫,要求再來一遍。多年以後,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小衆作家卡特正是憑藉一本重述那些外婆講過的故事的短篇集《染血之室》開始在文壇崛起。時至今日,“神話重述工程”早已令她蜚聲世界並改變着世界,成爲文學史和文化史意義上的女巨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當然並非簡單地重述。安吉拉的敘事有着非同尋常的出發點。\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她的偉大之處在於,她不僅是個文學天才,同時還是精神分析學家、人類文化史研究者和社會進步的推動者;她不僅是女性,還有着敢於叛逆不妥協的求真個性。從知識分子、文學天才和身體力行的女性主義者三位一體不可分割的寫作中誕生出來的“神話重述工程”絕非可以被簡單歸類的成人童話選編,而是視野和洞見、智性和美感相輔相成到達難以超越的高度,極具文學、文化和大衆傳播價值的文本。惟其如此,才能在與數千年來父權社會的神話、傳奇、宗教、文學等文化體系的抗衡中獲得存在感,發出女性的、清晰的、可信的聲音,才能以新世界的代碼改寫出父權文明的替代文本。\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曾在訪談中提到自己是弗洛伊德等精神分析學家的讀者,研究過大量的夢境,熟悉其中的映射、置換和變形的機制。通過精神分析學的透視視角,卡特發現,神話、宗教和文學經典作爲意識形態產品都包含着幾千年來父權社會的無意識沉澱,使用着父權驅動和代碼。任何藝術在無意識層面上都是蘊含政治動能的。神話,存在於錯誤的宇宙裏,對具體的痛苦處境進行着模糊化處理。在英語裏,神話同時也解作迷思。卡特憑藉精神分析學洞悉了父權社會最核心的迷思,關於性別、性與愛的迷思。宗教故事也一樣,在暗中塑造和制約着人們心理和觀念的結構,使得這些迷思代代因襲、沉積,成爲一個難以逃逸的傳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的神話重述工程,正是選擇神話、傳奇、文學經典和宗教故事作爲素材,用精神分析學原理將這些人們耳熟能詳的文化遺產加以透視和拆解,在舊世界的意識原件中植入女性主義觀點,重裝新世界的經典文本和話語系統,旨在破除迷思,推動社會觀念的進步。這對當下女權思想也有着啓發意義。她的短篇小說全集《焚舟紀》是這個神話重述工程的主要載體。在全書收錄的四十二個短篇裏,驚才絕豔的文字和奇情聳動的故事鋪展如同盛大幻術,演繹着對於父權文化的四十二重“盜夢空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薩德式女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的女性主義宣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父權社會的核心迷思到底是什麼?1978年,卡特出版了論文集《薩德式女人》,系統闡述了她的女性主義觀點,引起軒然大波。當時,色情文化被女性主義者視作對女性的物化而大加排斥,卡特卻選擇色情小說中最令人咂舌的性虐狂薩德的文本作爲分析對象,肯定了他對女性主義的價值,爭議自然在所難免。卡特對於薩德的分析得到了福柯、巴塔耶等學者的佐證。時至今日,她的女性主義觀點在小說作品中的戲劇化移植也大獲成功,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有評論稱她至少改變了好萊塢十分之一產業的形貌,此言非虛。新版《美女與野獸》不僅從情節和細節上表達着對卡特的致意,甚至片中女巫的扮演者正是紀錄片《安吉拉·卡特》中卡特的扮演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卡特看來,“薩德文本對於性自由的關注對於女性具有特別意義,因爲他拒絕將女性的性價值唯獨與生育關聯。即便在今天,也和他所在的十八世紀一樣,仍然存在把女性僅僅視爲生育工具的問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又分析了基督教文化中的人物形象。上帝至高無上喜怒無常;聖母無性受孕誕下耶穌,聖母形象的性壓抑意味不言而喻。她的價值僅僅在於提供了讓耶穌來到人世的肉身。上帝和聖母作爲兩性在想象界的投影,反映出父權社會中兩性關係的實質並非平等,而是上下、主僕,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式的二元對立。父權社會禁錮和貶損女性主體的法寶是性禁忌。性彷彿不是人的天性和表達愛的人間關係,而是獨立於人性之外的一種存在,是禁果,罪孽,導致人類從伊甸園被逐的墮落行爲。而男性進入女性的跪姿也被與向神懺悔的姿勢關聯。\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無論性放縱還是性禁忌都是對性的強調,性先於愛是男性慾望使然,是父權社會的邏輯。父權體制拘束下的典型男性主體,慾望和行動上實踐着性放縱,卻又從觀念和決斷上服從性禁忌,形成了一種普遍的人格割裂和扭曲現象,從根本上否定了建立在平等和相互尊重基礎上的完整、靈肉相洽的愛。父權社會對女性美德規訓的核心是性無知,也就是純潔,順服,將性視爲髒、罪、恥而棄絕自己的性價值。相對於此,激進的女性主義觀點是:愛先於性,任何表達愛的性都不應該成爲禁忌。因此反對性禁忌和蕩婦羞辱話語成爲當前女性主義的首要策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事實上,基督教在傳播和確立秩序的歷史過程中,也發起過獵巫運動等對女性反抗的鎮壓和暴力收編,製造出僅僅作爲生育工具存在的家中天使的女性羣體。從這個意義上,安吉拉·卡特卻被稱之爲偉大的文學女巫,她的盜夢空間般的寫作可謂是對父權壓抑的某種復仇,而寫出了堪稱“女性主義的四十二章經”的《焚舟紀》的她,被拉什迪、麥克尤恩、阿特伍德、石黑一雄等一衆作家擁戴爲一代文學教母,也恰如其分。女巫人如其名,是新時代的天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指出薩德文本通過情節設置將生育功能從女性價值上剝離開來,否認生育功能爲女性唯一性價值後,卡特又分析了薩德小說裏的貞女和蕩婦兩類女性形象。貞女的代表是姐姐朱斯汀,她刻意忽略自己的美貌,面對強徒時企圖以高尚的道理感化之,結果只能是屢遭強暴和虐待。蕩婦的代表是妹妹朱麗葉,善於利用男性弱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最後卻名利雙收,晉身顯貴。在卡特看來,朱斯汀以其天真、誠實和對性的無知成爲父權社會的完美受害者,而朱麗葉卻有着清醒的性意識,並通過各種僭越父權女德的行徑而大獲成功,兩類女性的不同結局蘊含了薩德對於父權秩序的潛在否認。但朱麗葉的成功是因爲洞悉了父權的奧祕成爲了父權的同謀,其中包含了對自身人性的否定。理想的女性主體應該是這兩類女性的綜合,也就是說,既要像朱麗葉那樣敢於跨越父權禁區,看到女性發展的方向,又要像朱斯汀那樣有所堅持,不至於在性放縱中迷失自我。\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的女性主義觀點概括起來主要是:反對性禁忌,女性不應該忽略自身性魅力,而是應該彰顯和利用之,以建立女性主體和謀求發展。理想女性主體是蕩婦和母親的綜合體。父權社會的制度將女性分裂爲兩個敵對的陣營:無知者和同謀者。女性應該建立起姐妹式的結盟關係來改造生存環境。也就是說,她反對現行婚姻制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個人生活中,她也踐行了這一點。卡特早年因爲叛逆父母放棄了上牛津的機會,早早嫁給大她很多的化學教師卡特,做了一段時間的家中天使後便利用毛姆獎的獎金逃離婚姻至日本,在極端父權文化情境的刺激下成爲一個激進的女性主義者。她與後來的戀人馬克一見鍾情同居多年育有一子,直至她去世之前才結婚,或許只是爲了法律上的方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染血之室》\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次對婚姻制度的盜夢之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卡特的多年好友拉什迪也許是最瞭解她價值的同行。在他看來,卡特短篇的巔峯之作是《染血之室》,可以令其不朽。仔細閱讀之後,確實如此,卡特在這個短篇裏的女性主義觀點和反叛姿態表達得最爲完整、激進,幾乎每個人物每一個細節都有着神諭和佛典般的豐富文化指涉和象徵意義,構成對於婚姻制度在宗教、神話和民間傳說多個層面上的庖丁解牛和盜夢之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早期評論多認爲《染血之室》是對藍鬍子殺妻的戲仿。但這只是民間傳說的層面。藍鬍子每娶一個妻子便殺掉她藏屍壁櫥。最後一個妻子在被殺之前,因爲哥哥的出現而獲得解救。壁櫥裏的骷髏大白於天下。這個故事被選中,是因其對父權社會男性主體慾望特徵、心理構架和婚姻制度暴力癥結的普遍象徵意義。\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小說開篇,少女在火車臥鋪無法成眠,“狂跳的心像在模仿引擎那些巨大活塞,不停推動着這列火車穿過夜色,離開巴黎,離開少女時代,離開我母親那封閉又安靜的白色公寓,前往無從猜測的婚姻國度。”這裏的婚姻國度既是由現實元素構成,又是觀念和想象界意義上的。最後到達的目的地,婚姻國度的具象,侯爵的居所,是一座海中孤島,被“散發胞衣氣味的海水環繞”,僅剩一條臍帶般的堤道與陸地相連。居所指示着居民退化到嬰兒態的暴力人格。嬰兒因其脆弱無助在憤怒的想象界構築了至高無上的自我和環繞它的險惡世界。早期的人類羣體在惡劣環境和有限生存資源面前也如嬰兒般弱小,但誕生於此時的宗教仍在塑造着我們社會中的個體人格。每一個典型的男性主體中都存在上帝的影子,追求優越感,將自我價值建立在他人的犧牲之上,快樂源自他人的痛苦,正如《聖經》和基督教確立之初無數聖徒的殉道故事所顯示。卡特對父權社會人間關係的本質分析一針見血:人喫人。國王、法律和劊子手組成了父權體制的威權系統。每一個機械地認同於體制的男性主體都是劊子手,同時也是以自身人性爲代價的受害者。同樣的暴力結構也延展到婚姻形態中。剝離了愛與尊重的婚姻關係,是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之間喫與被喫的關係。男性並不希望看到女性獲得性快感,因爲分享意味着被剝奪。因此對應上帝這個暴虐的男性主體設置了一個純潔被動、僅作爲耶穌誕生通道的聖母。相應地,民間故事和傳說中的女性也總是一種純潔幼弱在百合花從中簌簌發抖等待有力有害的男性來分派命運的形象,《染血之室》的敘述者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正是如此。\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將弱者視爲肉,吞喫、消化,是最徹底直接的剝削方式。少女瞥見“他在鍍金鏡子中注視我,評估的眼神像行家檢視馬匹,甚至像家庭主婦檢視市場肉攤上的貨色。先前我從不曾見過——或者說從不曾承認——他那種眼神,那種純粹肉慾的貪婪,透過架在左眼的單片眼鏡顯得更加奇異。”既然只是肉,那麼被消化完之後就需要不斷供給。因此男性浪蕩子們在無法滿足的慾望模式中不停地追逐和收集女人。藍鬍子裝滿骷髏的壁櫥成爲婚姻形態在集體無意識領域的象徵性再現。位於侯爵謀殺城堡裏的染血之室則是對這暴力祕密的有意揭示。對照田曉菲分析繡像本《金瓶梅》中的武松殺嫂,以復仇爲名的暴力背後是混沌難辨的慾望,卡特的表達更激進和直白。殺戮是慾望的暴力釋放,是性的反命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舊世界的婚姻關係中,妻子被當成生育工具娶進家門,生育成爲抹殺女性主體的一柄利刃。故事末尾,侯爵要將少女斬首,這裏的斬殺同時是現實和象徵意義上的,本質都是對弱者的犧牲。成爲母親後的妻子,並非作爲女性主體存在,而是變成一個傀儡、影子,或者進入權力結構,成爲父權的同謀。“老鴇”是《薩德式女人》中經常出現的一個詞,朱麗葉就是一個老鴇,和男性浪蕩子一樣無情地迫害着其他女性,就像在無愛的婚姻形態中,許多妻子容忍甚至幫助丈夫不斷對其他女性始亂終棄、玩弄切割。婚姻成爲殘酷的戰爭,婚姻制度成爲一種暴力法則。在侯爵殘殺和藏匿前三任妻子的密室中,少女手中的鑰匙不慎掉落在地,沾染的血跡怎麼也洗刷不掉,並且印到了她的額頭成爲一顆血漬紅心。紅心歷來是真愛的象徵,血漬揭示了婚姻制度真愛唯一的暴力祕密。真愛唯一等於暴力排他。“無論多厚的油彩、多白的粉,都無法掩蓋我前額那紅色印記。我慶幸他看不見它,如此可稍減我的羞愧。”分析到這裏,看似費解的故事的最後一句話,也就無需更多的解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故事的結尾,勇武的母親策馬趕到,救下了就要人頭落地的女兒,將一顆子彈送入了侯爵的腦子。母女和盲眼調琴師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這個情節安排中蘊含了卡特對於新世界社會細胞形態的設想。盲眼意味着閹割,調琴師因此代表俄狄浦斯一樣懺悔着,對自己的傷害力有覺知的新男性形象。盲眼在這裏反喻新知,目盲而心明。“我相信母親跟我一樣,都很愛尚伊夫”這句話象徵着女性的結盟。有什麼比母女的相互包容和結盟更能代表女性的結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侯爵是父權社會典型男性主體浪蕩子的代表。對他的描寫時而指向野獸,時而關聯上帝和宙斯,處處顯示出對人神獸三位一體的隱喻。他的頭髮像獅鬃,腳步輕得聽不到,像大型貓科動物。身上散發着雄性動物的皮革氣味。但他同時又是強大而暴虐的神。他交給“我”的打開密室的鑰匙,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折磨着無知少女的好奇心。“‘這把鑰匙通往不可想象的國度。’他說。他的聲音低沉,帶有某種教堂大琴的音色,彈奏時彷彿與上帝交流。”他要她受死時,說的是:“我的琶音處女,準備殉教吧。”“‘將是什麼形式?’我說。”“‘斬首。’他低語,聲調幾乎是淫蕩的。”最終,人性在神獸兩端的撕扯和扭曲中,喪失殆盡,變成了文化和體制的機械。有着收集和斬殺妻子癖好的侯爵手持利劍向“我”母親衝來,他是這樣被描述的:我丈夫呆立如石,彷彿她是蛇髮女妖,他的劍還舉在頭上,就像遊樂場那種機械裝置的玻璃箱裏靜止不動的藍鬍子場景。然後,彷彿有個好奇的孩子投進一枚生丁,讓機械動作起來。留鬍子的沉重人形大聲咆哮,憤怒嘶吼,揮舞那把高貴禮劍彷彿事關生死與榮耀,朝我們三人衝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故事的敘述者,少女“我”則在多處被與夏娃、潘多拉等神話和宗教故事中的無知女性形象關聯。母親反而是激進而叛逆的女性形象,被與蛇髮女妖美杜莎、復仇女神等被歪曲的女性形象關聯。母親在電話裏聽到女兒哭泣,出於“母女連心的默契”立刻出發……也許卡特想表達的是,改變世界需要拿出母親保護女兒時對愛的直覺的堅信和無比的勇氣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其他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女性主義觀點的分組演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除去《染血之室》,《焚舟紀》中的每一篇也都是含義豐富,動能強勁的女性主義寓言式文本,值得細細品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劊子手的美麗女兒》《紫女士之愛》和《大屠殺聖母》這三篇,清楚地顯示出卡特女性主義思想的緣起、發生和發展過程。《劊子手的女兒》中,劊子手將與女兒亂倫的親生兒子在法場斬首的儀式,是一場人類意識之中關於慾望禁忌、人格分裂和暴力起源的儀式化表演,是關於人性真相的終極寓言。高地異邦是伊甸園之後的娑婆人間。卡特看到了問題所在。《紫女士之愛》作爲一個以日本文化爲背景的故事,再現了一個女性主義者卡特在日本文化情境中的醒來。復活過來並焚燬了亞洲教授帳篷和乾枯軀殼的紫女士代表着一個女性主體的誕生和跨出的第一步。《大屠殺聖母》中,卡特解構了基督教的童貞聖母傳說,在印第安羣落的母系氏族文化情境中建構起一個女性主義意義上的理想女性主體:紅人聖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又例如,在《廚房的孩子》中,卡特講述了一個極爲肥碩熱愛美食的快樂鄉間廚娘與她的貴族主人之間謎一般的愛情故事,提供了灰姑娘形象在白幼瘦之外的另一種版本。而在《穿靴貓》中,一隻說人話的穿靴貓幫助男主人和他的心上人,一個嫁給吝嗇老頭的美人穿針引線,使得有情人終成眷屬。貓眼裏真愛至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就是卡特,“一個高高興興不信神的女人”,從不需要美德的僞飾,從不自我割裂和扭曲。她喜歡被稱作女巫,她是抗衡父權文化的亞馬遜女戰士,她有的是智慧、魔法和勇氣。她追求的是自由和公平,是一個消弭了暴力的更好的世界。她是天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文中引文源自《薩德式女人》和《焚舟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周麗華\u003C\u002Fp\u003E"'.slic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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