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彰顯個人品位的裝飾,到顯示社會階層的標識。從身體政治的宣示,到戀人絮語的呢喃……作爲首飾的胸針在不同時期、不同場合講述着不同的故事,也顯示着設計與藝術的魅力。

近日,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在古都南京舉辦了“Art of Clip詩意百年·胸針藝術”展,展覽以中國畫手卷的形式布展鋪陳,用近90件世家精選的典藏胸針、別針作品,演繹從1910年至1970年代的時尚風貌,通過胸針展示藝術流派的變遷,也展現出珠寶與時俱進的製作技術的多樣面貌。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ROMEO AND JULIET胸針,約1951年,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典藏

胸針的政治語言

別在胸前,臨近心臟,這讓胸針的意涵變得不同於其他首飾,只有彰顯品位的設計感與顯示階層的奢華感兩個維度可供觀察——按照《裸猿》的作者戴斯蒙德·莫里斯在《男人女人身體觀察》(Body Watching)中的描述,將人類手按在胸脯心臟位置處上是一種極其遠古的行爲,“可以上溯至古希臘,甚至更久遠”,它被作爲一個展示忠誠的標誌和起誓發願的方式。而心臟的重要性怎麼強調也不過分,不管在現代它被作爲情感的象徵,還是在古時被認定爲“人類理智和存在的中心”。

有了這層認識,再看胸針,除了可以展示佩戴者的品位與身份,它天然帶有彰顯佩戴者內心意願、情感歸屬以及信仰宣示的功用——之於經過特殊年代,在“像章文化”中浸潤多年的國人而言,這一點自然很好理解。其實,在胸口上做文章,向來由於位置特殊,而茲事體大。在英國,每年的十月下旬至11月11日“國殤日”前後,很多人都會自發在前胸佩戴一枚紙質的紅色“罌粟花”——儘管歸在罌粟科,但這種花品名更確切地說應爲“虞美人”的紅花自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便成爲英國社會“榮軍”的一項傳統。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2017年11月12日,時任首相特雷莎·梅等人出席榮軍紀念日活動,自發在前胸佩戴一枚紙質的紅色“罌粟花”

說得再寬泛些,類似與軍服上彰顯官階與履歷的勳表,以及人們更熟悉的校徽、國徽等徽章,胸針同它們 “別”在身體的位置本就大致相同,而且很多像章本身就做成了胸針的形制。儘管曾經在國際政治中勢不兩立,但美國和朝鮮政客們卻在着裝搭配上有着一個顯著的共性,都喜歡在公共場合佩戴徽章。之於女性政客而言,徽章固然必不可少,胸針的擇選也並非僅僅出自個人愛好。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就有一套“胸針哲學”,並將之踐行外交事務當中,以至於當她卸任後,紐約藝術與設計博物館曾爲她的胸針舉辦過一次收藏展,據說展品有200多件。

將胸針同身體政治掛鉤,奧氏雖堪集大成者,卻絕非首創。憑藉不同凡響的藝術直覺,貞·杜桑(Jeanne Toussaint)從上世紀30年代至70年代,一直擔任着奢侈品牌卡地亞高級珠寶部的設計總監。這位喜愛大型貓科動物的女士,任上時曾成功地將形態各異的獵豹打造爲品牌圖騰。1943年時,杜桑創作過一枚法蘭西國旗色的“籠中鳥”胸針,並將其放在巴黎和平街13號的櫥窗裏公開展示,因此惹惱了維希政權被逮捕下獄數天……1944年,盟軍諾曼底成功登陸,8月底解放巴黎,還是這面櫥窗裏,又出現了一枚新的胸針——紅白藍三色的“自由鳥”揮動翅膀破籠而出,彰顯了家國光復後的狂喜。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卡地亞“籠中鳥”、“自由鳥”胸針

藝術家與胸針的不解之緣

從起源上來說,胸針最初出現在歐洲宮廷侍女緊身束衣的胸口處,後來才慢慢成了佩戴外穿衣裳的飾品。早先,教授社交禮儀的老先生,會在一張類似裁衣打版的紙樣上用尺規畫出兩條平行線,用以標識胸針佩戴的準確區位。省掉這點呆板的工科思維,回到對鏡佩戴的實操,一般而言,戴得高一點相應場合正規些,戴得稍低一些,則較爲隨意。另外,胸針之所以爲“胸”針,雖是依樣顧名思義,但由於佩戴的靈活性,一枚胸針完全可以根據佩戴者的喜好和心情放置在她身上任何一處,包括佩戴在髮箍上,別在絲巾上,綴於腰際,甚至作爲隨身挎包上的裝飾。

傑奎琳·肯尼迪就曾將一枚自己喜愛的胸針別在了靴子上。而在她之前,作爲同希臘船王奧納西斯在社交場合出雙入對的情人,20世紀最偉大的花腔女高音歌唱家瑪麗亞·卡拉斯也是一位高級珠寶的擁躉。這位歌唱家本就有着天下無雙的嗓音,更有着在舞臺上展現個人戲劇激情的野心,爲此她曾將個人的體重從92公斤硬生生減到了63公斤。1954年年底,米蘭斯卡拉歌劇院,由她演繹的斯蓬蒂尼三幕歌劇《貞潔的修女》,聲音嫋嫋入雲,身影芳華絕代……以致當時最尖刻的樂壇批評家都要奉上自己的膝蓋,併發出這樣的不解,“天籟之音竟然是從如此輕盈甚至有些羸弱的身影中發出的。”在同希臘船王長達8年的愛情長跑中,後者爲其買下的高級珠寶可謂不知凡幾(卡拉斯的前夫在她每個首場演出前,都會送上一枚珠寶首飾,這已然成了歌唱家的某種習慣)。但在1967年,也就是傑奎琳·肯尼迪和船王正式完婚的前一年,這位歌唱家爲自己買下一件鑲嵌了鑽石和5顆紅寶石的樹葉造型胸針。卡拉斯後來喜歡在社交晚宴上穿着一襲絲緞質地的晚禮服,每當這個時候,這枚梵克雅寶胸針都會別在她肩頭。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Five Leaves胸針,巴黎,1967 ,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典藏 ;原爲希臘傳奇女高音歌唱家瑪麗亞 卡拉斯收藏 

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透出設計師對生活的無限想象

佩戴形式的多樣化,也讓胸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可以視作離身體最近,附着性的“裝置藝術”。既然是個“裝置”,就不妨再做些裝置的疊加。在上個世紀初,社交名媛在公共場合掏出懷錶看時間被視作不雅。這自然難不倒能工巧匠們,他們將微型鐘錶嵌置於璀璨的珠寶手鐲或是稍大的戒指裏,以供婦人小姐們邊搖動輕羅小扇,邊“不經意”地一瞥。1920年代,梵克雅寶曾推出過一款胸針表用以佩戴在肩領上,由於鐘錶反扣在胸針背面,只供佩戴者低頭一看便可知曉時間,恰也反映了那個時代的社交禮儀。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Two Flowers Passe-Partout項鍊,巴黎,1939年, Renée設計的萬用珠寶的代表作之一,它有多種組合搭配方法,可以成爲耳環、項鍊、手鐲、腰帶和胸針。

有了裝置意義上的“疊加”,自然也會逆向生成出“拆分”。現而今,“模塊化”概念在許多領域都有所應用,以Apple Watch爲例,你可以爲它搭配一條普通的塑膠錶帶,也可以選配一條愛馬仕皮帶。19世紀末,阿爾佛萊德·梵克(Alfred Van Cleef)和艾斯特爾?雅寶(Estelle Arpels)締結婚盟Estelle Arpels兩個家族的聯姻,不僅誕下促使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這一高珠品牌世家的誕生,他們兩人的的女兒芮妮?皮森特(Renée Puissant)也繼承了父母對珠寶的熱愛。在1930年代掌管世家品牌創意總監一職時,芮妮?皮森特敏銳地發現了受全球經濟大蕭條的影響,即便是名媛貴婦們也開始精打細算起來,於是她推出了“萬用珠寶”的概念,一件珠寶可以拆分、組合出多種搭配方法,以HOLD住各種社交場合。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Two Flowers Passe-Partout項鍊 拆分出的胸針

中文博大精深,也大而化之。其實,胸針二字對應的專名英譯至少有三種:Brooch,飾品背後由單針固定,也稱爲別針;Clip,飾品背後由雙針固定,或採用夾式固定,更貼近高珠領域的“大型”繁複的胸針;Pin,飾品本身就是針式樣貌,如Tie pin領帶針、Veil pin面紗針、Collar pin領針等。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Lion Barquerolles 項帶, 巴黎,1971 ,Van Cleef & Arpels梵克雅寶典藏

1971年,理查德·伯頓將它送給伊麗莎白?泰勒,祝賀39歲的她成爲祖母。泰勒曾說看到這款項鍊,心就會“嘭嘭嘭”地跳出來!項鍊可轉換爲兩條手鍊和一枚胸針。

胸針縮影藝術流派

在梵克雅寶於古都南京舉辦的“Art of Clip 詩意百年·胸針藝術”展上,以中國畫手卷的形式布展鋪陳,用近90件世家精選的典藏胸針、別針作品,演繹從1910年至1970年代的時尚風貌,與裝飾藝術、抽象藝術、東方主義、歐普藝術等藝術運動相呼應,併成爲東西方藝術發展的印記。同時,這些兼具使用功能性的珠寶不僅是其所處時代工藝發展進程的體現,同時也展現出珠寶與時俱進的製作技術的多樣面貌。

1910-1920年裝飾藝術風格席捲當年,一些作品可以見出引領異國風潮。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Flowers basket 別針,1927年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Chestnut leaf 胸針,1952 年

據悉,1920年代的胸針作品集中於裝飾藝術風格,飛鳥、昆蟲等自然主題,以及埃及考古發現靈感。1930年代起,珠寶設計逐漸受到高定時裝的影響——絲帶、卷軸、扇子、蝴蝶結裝飾元素成爲胸針的設計主題。1950 年代,使用隱密式鑲嵌所創作的Chestnut leaf 胸針再次重現大自然之美。1960至1970年代,設計者將更豐富的異國元素融入珠寶設計中,例如印度的佛像、中國神話中的龍、墨西哥面具等具有地域色彩的意象。此次展出的梵克雅寶全新高級珠寶系列Romeo & Juliet的靈感同樣源自那傳世經典《羅密歐與朱麗葉》。

可作爲“裝置藝術”的胸針,也折射藝術流派

Romeo & Juliet 胸針,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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