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也在回望故乡的树。除了桑梓,或许每个人的故乡记忆里,都有那么一棵树。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王维见到故友最想知道

故乡那棵寒梅是否已经开花

而鲁迅一直记得

童年天堂百草园

那棵高大的皂荚树

还有曾经爬上花坛去折花的腊梅

去寻蝉蜕的桂花树

离家久了

对故乡的牵挂

也变得具象起来

树是我们对故乡的共同记忆

它们的年轮上刻着

我们的童年往事

岁月变迁

所谓的乡愁

除了屋顶的袅袅炊烟

小河的潺潺流水

最深最浓的还是

那棵守候故乡的树

人与树从来都是相依相偎的

朱熹说:桑、梓二木

古者五亩之宅

树之墙下,以遗子孙

给蚕食,具器用者也……

桑树可养蚕

果可食用酿酒

枝条可制器具

梓树生长迅速

可以做炭薪

种子还能用来制蜡点灯

古时,因桑树梓树

与人们的生活关系最密切

所以古人喜欢在房前屋后遍植桑梓

《诗经·小雅》:维桑与梓,毕恭敬止。由于桑树和梓树是父母先辈所植,因此要心怀敬意。久而久之,桑梓也成了故乡的代名词。西晋文学家陆机在《思亲赋》中说:悲桑梓之悠旷,愧丞尝之弗营。南朝诗人谢灵运在《孝感赋》中亦有句云:恋丘坟而萦心,忧桑梓而零泪。

除了桑梓,或许每个人的故乡记忆里,都有那么一棵树。它们在村口,在溪边,在小桥旁,在庭前屋后,在奶奶家的院中。可后来,它们就在你心里,在你一次次归乡的梦中。

旧时堂,漆已黄,一地落叶炊烟凉。作家黄河浪最忆念故乡那两棵大榕树,还有那铺在树下的石板条。夏日,石板条是农人们的宝座和凉床。中午,亚热带强烈的阳光令屋内如焚、土地冒烟,惟有这两棵高大的榕树撑开遮天巨伞,抗拒迫人的酷热,洒落一地阴凉,让晒得黝黑的农人们在这里透一口气。

傍晚,人们在一天辛劳后,喜欢坐在石板上,享受习习晚风。人们漫无边际地讲三国、说水浒,从远近奇闻谈到农作物的长势和收成。兴起时,还有人拉起胡琴,用粗犷的喉咙唱几段充满原野风味的小曲,在苦涩的日子里寻一点短暂的安慰和满足。

那苍苍的榕树,究竟有怎样的魔力,把全村的人召集到膝下?不是动听的言语,也不是诱惑的微笑,只是默默地张开温柔的怀抱,在风雨中遮挡,在炎热中阴凉,它总是静静地庇护着劳苦而淳朴的人们。

几十年眨眼过去,躺在石板条上的日子不会回来了。人仿佛刚刚从一场梦中醒转,身上还留有榕树叶的清凉。而当年的小伙伴,都已长大。有的把生命之船划到遥远的异乡,却仍然怀念着故土的榕树。有的还坐在树下的石板上,讲着那世世代代讲不完的故事。

院子里的树

曾是人们家庭的核心

见证着生活的悲喜

贾平凹在《祭父》中感慨道

守坐在灵堂的草铺里

陪父亲度过最后一个长夜

人生的短促和悲苦

大义上我全明白

面对着父亲我却无法超脱

满院的泥泞里人来往作乱

响器班在吹吹打打

透过灯光我呆呆地望着那一棵梨树

梨树是父亲亲手栽的

往年果实累累

今年竟独独一个梨子在树顶

仿佛梨树也感知了人的悲伤

它同样把苦涩挂在枝头

但多年以后它仍结着

我们无法言说的乡愁

也许每个人都曾被

一棵树的温柔所宽慰

曾有多少年轻人来到树下

摩挲着树身

在心中暗暗许下对未来的承诺

那些逝去的岁月里

有太多平凡的瞬间

有太多简单的幸福

视自由为生命的三毛

曾写下这样的诗句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伤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空中飞扬

一半散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年轻人都去了远方

老树下

再少有成群打闹的孩子

只剩下村里的老人

依旧拿着蒲扇摇晃着

一坐就是一下午

轰隆隆轰隆隆

老房子慢慢消失不见

最后,挖掘机开了过来

停在村里的大树前

挖不得呀 挖不得呀

老人们惊恐地说

可谁又能阻碍的了呢

于是每回家一次

树就减少一次

仿佛这些树长在我的心里

就像小时候的梦想

蓬蓬勃勃、茂茂盛盛

但经历现实后

已是残花败柳

对于故乡

我渺小如一粒树种

可没有树

我再也找不了到故乡

对树来说

果实是它至高无上的骄傲

对于村庄来说

远走他乡的游子

是无时无刻的思念

树和人的静与动

是故乡的两个极致

树会眺望着远方漂泊的人

人也在回望故乡的树

理不清道不尽的乡愁

却在那相互凝望的瞬间

流下了热泪

愿故乡的每一棵树

都能安然站在原地

等待离人的归来

留一棵树

守望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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