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記憶:這裏是我成長的地方

工廠運動場

這裏是我成長的地方。這裏四面環山,林木蓊鬱,一條無名小河穿廠而過。在這裏生活工作的人們自詡它爲山城。很多年前,工廠的籃球、排球、足球隊都自命爲“山鷹隊”,不過,後來還是冠以工廠的對外廠名。

1952年,我四歲時就隨父母從重慶來到這裏。據說,人在四歲以前是沒有記憶的,四歲以後纔是記憶的年齡。也許真是這樣,至今,我仍清楚地記得:離開重慶前,婆婆(奶奶)和媽媽(當時爸爸在株洲),怎樣帶着我和妹妹、弟弟,去墳地向爺爺磕頭告別;怎樣在朝天門碼頭坐船離開重慶,又在漢口住了一晚;怎樣再坐上到株洲的火車……那時,剛好四歲多一點;再往前的事,就基本沒什麼記憶了。

這是一個大型工廠,整個工廠範圍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剛來時,我們家在段家村住了一年,在迎新村住了兩年,這是我快樂童年的地方,在這裏婆婆給我講過無數妖魔鬼怪的故事。

五十年代的生活區

這裏曾是我的家

這幾棟今天看來如此不起眼的樓房,卻曾是我的家。到現在爲止,它們己經歷了53

年的風雨,它叫紅星村。可別小看了它,這可是當年由蘇聯專家設計,專門分配給工程師和科長以上幹部住的。1955年剛建好,我們家就搬了進來(現在我妹妹還住在這裏)。婆婆(奶奶)和父母雖己辭世多年,但在這裏仍能感受到她(他)們的氣息,仍能隱隱聽到她(他)們的聲音……

我家剛搬來,我就在離家很近的廠子弟學校分校讀一年級。那是一個真正春風拂面、鮮花盛開的日子,我們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陽光下;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前兩年我還看過老師);我們快樂地唱着兒歌“小板橙,排一排。小朋友們坐上來……”,“小鳥在前面帶路,風兒吹着我們……”,“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生活象花兒一樣開放。放學了,書包一丟,就在大同學的帶領下,分邊打仗;打來打去,喫飯的時間過了,遠遠聽見婆婆在喊:“##,回來喫飯嘍……”,我就忙不迭地跑回家去。這親切而響亮的聲音,至今還時不時地在耳邊迥響(前次回去時,老鄰居還在學婆婆的喊聲“##,回來喫飯嘍!”)。

讀小學的學校

初中同學(右起第六人是我)

我的初中是在離家很遠的五里墩新莊讀的。那時,廠子弟學校剛辦初中,又正處在國家三年困難時期;剛好在五里墩有一所只建了半截,就在國家“調整、鞏固、充實、

提高”方針中下馬的半成品技校,這座只建了兩層半樓的下馬技校,就成爲我們的初中校園。

因爲路遠,學校要求學生寄宿。當時條件很差,記得一天夜裏下大雨,半層樓頂積着的雨水,就沿着牆縫流到二樓的寢室,我們幾乎一夜沒睡。

因爲是困難時期,學校食堂伙食不太好,有同學向廠長投訴;老紅軍資格的廠長專門跑到學校,召開全校師生大會,在臺上把校長臭罵了一頓,那時候的幹部是紮紮實實關心孩子們成長的。其實,也怪不得校長,因爲,整個國家都在過苦日子。

雖然日子很苦,但,初中的學習生活最愉快,同學的友誼最純潔。直到今天,和我保持友誼的,仍然是初中同學。

眼前這一片風景區,曾經是工廠的工人俱樂部,這是工廠的文化中心,也是我從小感受文化薰陶的地方;從歌劇《劉三姐》、《江姐》,到電影《鋼鐵戰士》、《祖國的花朵》、《紅孩子》、《賣花姑娘》……;那時候,無論是什麼電影或演出,我都要想

辦法搞進去看(有時翻牆),那是幸福的時光。

這裏的高音喇叭曾傳出過:“祖國的山河遙遙在望,祖國的炊煙在招手喚兒郎……”(遠航歸來)這樣嘹亮、動聽、深情的歌曲;也傳出過:“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社會人民地位高……”(社會主義好)這樣鏗鏘有力口號式的歌曲。

現在,這一切己似乎煙消雲散。就連工廠的文化標誌一工人俱樂部,也在兩年前拆得一乾二淨了。不知道現在工廠在哪兒放電影、看演出、開大會;也許這一切隨着時代的變化,己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不是連記憶都不要了麼?

我離開這裏己經很久了,但我仍然會時時想念它;每次回來,我都會來這裏感受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年……;感受那遙遠而又清晰的呼喚聲:“##!回來喫飯嘍……!”。

那動聽的歌聲,那激越的聲浪,時時在我心中迴盪。在這裏,我仍能嗅出我婆婆,我爸媽留下的氣息……

這裏是我成長,卻曾經很神祕的地方。

原來有中蘇友好橋連接兩邊

查看原文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