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多位財通資產的投資人向《紅週刊》記者透露,財通資產爲“阜興系”發行了多隻資管計劃,這些產品絕大多數已到期未兌付,其中包括以陽光保險集團股權爲抵押或還款來源的多隻資管計劃。此外,經《紅週刊》記者覈實,財通資產發行的“財通資產-國沐系列資管計劃”等多隻產品的抵押資產或還款來源,均爲“阜興系”持有的陽光保險股權。

(原標題:70億!財通資產踩雷阜興案 6.74億股陽光保險股權是重中之重)

《紅週刊》作者惠凱

“阜興系”危機爆發已一年多,多家金融機構受到牽連,其中尤以財通資產涉及規模最大,金額高達70億元左右。在財通資產涉及的產品中,以6.74億股陽光保險股權爲核心資產的多隻資管計劃處置前景是最爲棘手的。而因“阜興系”資產的被凍結,加大了退出的複雜性。

2018年中,“阜興系”危機爆發,這是中國私募史上的第一大案,有多家金融機構踩雷,這其中就包括財通資產。《紅週刊》記者獲悉,財通資產爲“阜興系”發行的多隻資管計劃總規模在70億元左右,其中6.74億股陽光保險項目是重中之重。

“阜興系”暴雷雖然已經過去一年多,但“阜興系”實控人朱一棟尚未被宣判,“阜興系”相關資產也處於凍結狀態,加大了兌付壓力。財通資產向《紅週刊》表示,總體上阜興系的抵押資產質量尚好,但變現確實需要時間。

財通資產踩雷“阜興系”

在中國私募基金髮展史上,“阜興系”事件影響深遠。朱一棟憑藉精心編制的發行-銷售體系,在短短几年內,管理規模快速發展到數百億元,然而因二級市場坐莊失敗引爆騙局,朱一棟隨後出逃,投資人集體向託管行討要說法。據《財新》等媒體報道,“阜興系”的資金黑洞在200億元上下,多家金融機構牽扯其中,損失慘重,而其中就包括了上海財通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財通資產”)。

多位財通資產的投資人向《紅週刊》記者透露,財通資產爲“阜興系”發行了多隻資管計劃,這些產品絕大多數已到期未兌付,其中包括以陽光保險集團股權爲抵押或還款來源的多隻資管計劃。從基金業協會披露的數據來看,財通資產在2016~2017年發行過兩期“陽光保險集團股權收益權投資專項資管計劃”、兩期“陽光保險集團股權收益權投資2號資管計劃”、兩期“國廣資產陽光保險併購專項資管計劃”。此外,經《紅週刊》記者覈實,財通資產發行的“財通資產-國沐系列資管計劃”等多隻產品的抵押資產或還款來源,均爲“阜興系”持有的陽光保險股權。

知情人士提供給《紅週刊》的一份由財通資產發佈於2016年的《盡職調查報告》顯示,阜興通過旗下的上海阜隆資產子公司北京萬泉易德等兩家公司,分別持有陽光保險集團5億股、1.74億股股份,這6.74億股佔陽光保險集團總股本的6.8%。阜隆資產通過轉讓萬泉易德等持股公司的100%股權對應收益權,財通資產成立資管計劃受讓上述標的股權及股權收益權。到期後,由阜隆資產回購,並由阜興集團提供擔保。其中,投資人陳先生告知《紅週刊》記者,據其所知,以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爲底層資產的資管計劃實際募得約23億元。

天眼查顯示,陽光保險集團成立於2005年,其是由中石化、南方航空、中國鋁業等大型企業發起組建的國內大型險企,自2012年以來,陽光保險多次傳出上市傳聞,但至今未能IPO。盡調報告顯示,截至2015年底,陽光保險集團總資產1921億元,當年實現營收超過600億元、淨利潤超過32億元。而在2015年~2016年的險資舉牌潮中,陽光保險也曾積極出手,舉牌了包括伊利股份在內的多家上市公司,引起市場側目。

對於“阜興系”,上述《盡調報告》也披露,阜興集團在2015年時,累計資產管理規模超過了200億,負債率低、經營狀況和發展態勢良好,“其對本資產管理計劃具備較強的擔保能力”。然而就這樣一家“具備較強的擔保能力”的企業,在朱一棟的領導下,不斷在資本市場上暴雷。

朱一棟是大連電瓷實控人朱冠成之子,或因這層關係,財通資產在2017年時爲大連電瓷大股東意隆磁材(截至2017年底,意隆磁材作爲大連電瓷大股東,持股份額超10%)發行了“大連電瓷股票收益權投資特定多客戶專項資管計劃”等產品。在此批資管計劃發行中,意隆磁材以其持有的大連電瓷股權爲“財通資產-阜賢商貿債權融資專項資管計劃”等產品提供了擔保,提出如融資方未能還款,管理人有權處置抵押股票以保證資管計劃退出。

同年,財通資產還發行了“浦江產業基金專項資管計劃”,資金用於認購浦江產業基金中心(有限合夥)的LP份額。浦江產業基金中心(有限合夥)是由浙江省浦江經開公司和阜興系共同設立的,“阜興系”爲兌付提供無限連帶擔保。

那麼,財通資產涉及“阜興系”的資管產品總規模到底有多少?

多位投資人和“中植系”員工向《紅週刊》記者透露,財通資產發行、涉阜興系的資管計劃總規模在70億元左右,牽連投資人約2300人。財通資產在給記者的回覆中也認可了70億這一數字,並表示涉及客戶約2000戶。

相關資料還顯示,在上述70億元的資管計劃銷售過程中,“中植系”旗下的新湖、高晟、大唐3家財富管理公司出力最多,代銷規模接近30億元。《紅週刊》記者向多位投資人和中植系員工覈實得知,新湖財富主要代銷的是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項目、代銷規模約16億元,大唐和高晟主要代銷的是1.74億股陽光保險股權項目和大連電瓷股權項目。

除“中植系”踩雷外,近期陷入多起違約事件的鉅派投資也涉足“阜興系”危機。記者瞭解到,財通資產發行的通利優選系列資管計劃,鉅派投資既是代銷方,也是事實上的投顧角色,且承諾提供流動性支持。基金業協會數據顯示,財通資產在2013~2014年時發行了8只通利優選資管計劃,存續期長達10年。有知情人士透露,實際上是滾動發行,存續期3個月到一年不等。目前來看,通利優選2號等多隻產品已經出現兌付逾期現象。《紅週刊》記者在採訪中亦瞭解到,相比其他資管產品,財通通利產品的規模較小,僅數億元。不過在財通通利之外,鉅派投資還通過其關聯公司億百潤將一些涉及“阜興系”的基金標的拆分後小份額售賣,導致踩雷客戶規模很大,達1500人左右。“目前,億百潤的客戶鬧得也很厲害,但億百潤只是個平臺公司,無力承擔太多責任。”知情人表示。

6.74億股陽光保險股權是重中之重

據記者瞭解,兩隻大連電瓷股權資管計劃總規模約9億元、涉及客戶500人上下。在“阜興系”出事前,上述大連電瓷股權項目就已兌付5成本金,剩餘部分暫未兌付。基金業協會數據顯示,這兩個產品應於2018年11月到期,但至今仍是“正在運作”。儘管法院已將抵押股權拍賣,但由於“阜興系”資產處於凍結中,拍賣款仍放在法院賬目上。浦江產業基金資管計劃應於2019年3月份到期,也未兌付。浦江產業基金資管計劃的投資人陸女士告知記者,目前財通資產尚未給出兌付時間表。

對於資產處置和產品退出問題,《紅週刊》記者獲得的多份財通資產季報顯示,“本資管計劃部分投資標的涉及阜興集團相關資產,目前管理人正在依法處置涉及資產,產品的兌付安排和處置完畢時間以資產實際處置結果爲準”。此外,由於“阜興系”仍處於風險處置階段,財通資產坦承“無法準確評估計劃財產價值”。

財通-陽光保險股權收益權項目的投資人王女士直言,“多份季度報告中的表態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們也很納悶,到底是財通資產確實無奈,還是它本身的處置能力就不行”?

在財通資產踩雷“阜興系”的多隻產品中,規模最大的是以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爲底層資產的一系列產品,總規模23億元,其處置前景比較棘手。

“一,準確的說,財通資產的募集資金投給了阜隆資產的子公司北京萬泉易德,後者通過子公司泰合方園投資、持有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也就是說,我們的資金投給了股權資產;二,在發行財通-陽光保險股權收益權資管計劃前後,泰合方園投資就曾把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拆分成4.1億股和近9000萬股,分別向恆豐銀行、北京某銀行貸款15億元、4.65億元。”陳先生告知記者,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在財通資產的抵押屬於二押,換言之,即便資產解凍變現,也會優先償還銀行。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2017年底,陽光保險的每股淨資產在4.2元左右,“阜興系”以陽光保險股權爲抵押從恆豐銀行貸款15億元,對應每股負債約3.8元,低於1倍PB,足值覆蓋本息。但從北京某銀行貸款的每股對應負債約5元,超過1倍PB。考慮到銀行對非上市公司股權的抵押率一般不超過9成,由此陳先生也質疑:“北京某銀行在其中是否也存在問題?”

此外,陽光保險的5億股和1.74億股股權的質押價格也不一致。“1.74億股的質押估值在6.8~6.9元/股之間,5億股的質押估值則在7.8元/股。”陳先生表示,後者估值接近陽光保險股權價值的2倍。

出現這一怪現象,或許與二級市場冷暖有關。2017年底時,A股保險股處於股災以來的估值高位,但2018年保險股走熊,接近腰斬,從估值情況看,5億股陽光保險的抵押估值已經高於2018年A股行情位於底部時龍頭險企的二級市場估值,彼時5億股陽光保險股權一度面臨無法覆蓋約23億元資管計劃規模的風險(尚不考慮北京某城商行4.65億元貸款的償還問題)。不過截至2019年8月中旬,除西水股份外,A股保險股的PB已整體回升至2倍以上,港股險企的估值則大部分處於1~1.5倍PB之間。

“阜興系”資產凍結中,處置進展緩慢

財通資產的踩雷規模爲何如此之大?有財通資產員工告知《紅週刊》記者,作爲一家非銀金融機構,財通資產的融資成本要高於銀行,也很少會作純信用貸業務,而更青睞具有政府背景、或有優質抵押物的融資方,“阜興系”就屬於後者。換言之,只要抵押足值,就可以爲融資方服務,然而正是這反而導致了財通資產陷入踩雷規模巨大、風險集中度高的困境。

在“阜興系”危機爆發後,財通資產曾在2018年8月初,向客戶表態已成立風險處置小組,擬在6個月內完成資產處置和分配,但9月底,隨着上海檢察院批捕朱一棟等人、涉及資產全部凍結,相關訴訟和執行案件處於事實上的“三暫緩”狀態,導致財通資產的早期方案無從落地。作爲主要的代銷機構,記者瞭解到,中植集團也曾在2018年7月、以中植集團的名義致信浙江省政府高層,稱該資管計劃募集規模巨大,涉及客戶衆多,懇請浙江省政府能協助解決,但效果並不明顯。

“我們也找過包括最高院在內的很多政府部門瞭解情況,最高院接待我們的劉法官表示‘阜興系是國內私募基金有史以來的第一大案’,案情複雜,總體方針是‘先刑後民’,也就是說朱一棟不被宣判,抵押物就不可能拍賣變現。”包括陳先在內的多位受訪對象表示,他們認可監管部門的處置邏輯,但此前曾發生過大面積逾期的中江信託、聯儲證券也都在今年推出了紓困方案和解決路線圖,“財通資產作爲管理人,在踩雷阜興的過程中也存在明顯責任,那麼是否也可以先出一個紓困方案?”

對於問題解決的前景,前述財通資產員工表示,上述資管計劃的抵押資產質量尚好,如陽光保險股權、大連電瓷股權、一線城市的地產項目等,這些都是具備較高價值的,最終的兌付風險並不大,但需要待朱一棟審判之後,資產解凍才能執行。

除了財通資產外,還有多家銀行也踩雷“阜興系”。《紅週刊》記者獲悉,建行、北京某城商行等均涉足其中,還牽扯到互聯網金融,債務關係複雜,處置困難。比如針對“阜興系”2016年從SK集團手裏收購的上海虹橋公寓項目,陳先生就透露,這還涉及到浙江的P2P平臺草根投資暴雷案,虹橋公寓資產目前被上海經偵和浙江餘杭經偵雙重凍結。

財通資產自“阜興系”暴雷後再無新產品發行。基金業協會數據顯示,財通資產最後一隻產品的備案時間是2018年3月中旬,財通資產方面向《紅週刊》表示,一方面與監管收緊備案有關,主要原因還是在“阜興系”出事後,財通資產集中力量化解風險,爭取保證產品退出。

財通資產在2017年底時,累計管理規模還曾達到1500億元,但記者從財通資產內部人士瞭解到,因有相當的產品已清算,規模較千億已縮水不少。在存量規模中,與“阜興系”相關的70億元資管計劃是處置工作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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