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8月24日《人民公安报·剑兰周刊》

在说与不说之间

评崔楸立的小小说创作

□张 策

小小说是当下很受欢迎的一类文学体裁。冯骥才先生的小小说集《俗世奇人》获得鲁迅文学奖,似乎就是明证。但小小说到底因为什么被读者所喜爱?说法颇多,也无定论。但我以为,正是因为其小,因为其因小而明显的含蓄艺术特征,使得小小说有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

近日重读了崔楸立的小小说集《倔强的青春》,一种作者刻意为之的说与不说之间的含蓄格调,让我印象深刻。

楸立是写小小说的高手。高就高在他在每一篇的谋篇布局之中精心设置下的悬念。这种悬念就像一层窗户纸,作者其实一开篇就巧妙地捅破了,但却不动声色,留待读者自己在文末拨开最后的迷雾,去发现早就在那儿的漏洞。如《定军山》,写一位打扒民警与老扒手的较量,二人每天同乘一辆公交车,由相识到相交,再到共同用老扒手的随身听听京剧,聊京剧。小说最后,从不失手的老扒手在民警面前心悦诚服地认输。小说结尾是老扒手和民警的几句对话:“他问我还经常听京剧吗?我说经常听,那个随身听质量非常好,你出来的时候还可以用。”乍读到此,读者也许会先是一愣,随后才会露出会心一笑。在说与不说之间,楸立留下了恰到好处的空白,随身听仿佛一根似有似无的线,穿起了整个故事,如国画的留白艺术,把民警的技高一筹与老扒手的心服口服,表现得含蓄而又淋漓尽致。

另一篇写农村生活的《拜年》,语言极其朴素、简练,几乎都是主人公武安与父母、邻居的对话。在这些农村味浓郁的对话中,我们知道武安勤劳致富了,知道武安是个孝顺的孩子,还知道武安要去给前女友的父母拜年。层层递进的故事发展,并不多说的难堪往事,小说结尾只用了一句话:“武安说着跪下磕头”,却使通篇不动声色的叙述有了撼动人心的力量。还是恰到好处的含蓄,张力十足地讲了一个内容丰富的大故事。

在崔楸立的小小说中,有一组很漂亮的武侠题材作品。公安作家写武侠小说,也称得上是独树一帜了。武侠小说,特别是由金庸先生开先河的所谓新派武侠小说,强烈的悬念感与出人意料的发展走向是最突出的艺术特色之一,也是最吸引读者的地方。楸立的武侠小小说,因其短小,所以将这种悬念感加强到了浓缩的地步,每一篇都堪称精品。如《快刀》,写两名号称“刀王”的高手比武,最凶险时突然有名不懂事的小孩子跑进了赛场。正当小孩子要被误杀的一刹那,不知名的捕快出手救下了孩子,使得两位高手俯首认输。然而,故事并没有真正结束。捕快悄悄到孩子的奶妈处,感谢这位真正的刀王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帮。故事一波三折,读者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才明白从故事开始就时隐时现在字里行间的这位奶妈才是故事的主角。崔楸立的武侠小小说,可称得到了新派武侠的精髓。

小小说因篇幅短小,常常被人误以为创作门槛不高,甚至误以为不过是文学爱好者的入门阶梯。事实上,我们也确实经常会看到一些质量不高的小小说作品,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对小小说的精炼、隽永、含蓄缺乏认识和把握,缺乏这种在说与不说之间的艺术构思和悬念设置。崔楸立的小小说,不失为一种范本,它提供给小小说作者的思考空间是很大的。

技巧是为内容服务的,技巧永远都不仅仅是技巧。文学与影视作品的最大区别也是最大优势,就是文学作品会给读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能让读者在阅读的同时,用自己的理解和想象完成对人物和故事的最终塑造。小小说的含蓄美,是属于小小说的相对独特的艺术特征,它对于小小说的思想内涵也是一种最有说服力的诠释。还是举《拜年》为例,如果作者不厌其烦地讲述当年武安被女友抛弃的经过,或者把武安奋斗致富的过程详细交代给读者,使读者没有想象的余地,也就不会生发出更有意味的感慨。内容上的直白必然削弱主题的感染力,使之变成絮絮叨叨的呓语。所以,我们可以用“惜墨如金”来概括小小说的艺术性,而艺术功力的高下,恐怕就在于如何用点滴的“墨”,来化成灿烂的“金”。

在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蓬勃发展的形势下,小小说的繁荣也正处于方兴未艾的态势之中。研究和探讨小小说的艺术发展规律,也是必然的事情。借评论崔楸立的小小说创作,也希望小小说这一独特而隽秀的文学样式,能够健康发展,涌现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封面图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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