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毒哥 x 河綠薌瑜

印象裏,傳統意義上紅包,是每逢過年的時候長輩給予晚輩的壓歲錢,是笑嘻嘻的接受和贈與。

與傳統傳統紅包相比,微信紅包實現了隨時隨地、資金隨意的目的。

於是,我們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動一動手,就能成功喚醒屏幕那端沉睡的人兒。

前幾年還說,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假裝睡覺的人。但現在,發個紅包,就可以了。

這種方式的改變,更大範圍內刺激了微信好友的參與心理,朋友之間的人際交流,多了一個穩固的話題:發紅包。

微信紅包,就像病毒一樣快速傳播,甚至於你都無法快速察覺到,一旦沒有了紅包,可能你所謂真正的知己好友,其實已經寥寥無幾了。

之前看過一篇挺有趣的論文,叫《微信紅包傳播對人際關係的影響初探》。

它說,“當我們在發放這種紅包時,查看我們的朋友列表,選擇特定的發放對象,本就在熟人社區的基礎上,微信紅包再一次使人際現實關係向微信空間延伸。”

其實它是對的,但現實有點搞笑:你見過哪個領了微信紅包的人,在這之後就和你關係得以延伸嗎?沒有啊!

就算是熟人,最多也就幾句寒暄和謝謝。該忙碌還是忙碌,該不理你還是不理你,甚至可以說,哪天沒有了紅包,他應該都不會記得你是誰了。

確實,也會很想念以前的朋友,但是現在,能做的,最多就是,在聯繫人那裏找到他們的名字,笑笑而已。

年輕時候的我們,真的好忙,忙着工作應酬、朋友應酬、亂七八糟的應酬,總是任性地以爲就算不聯繫也不會失去太多朋友,現在回過頭,挺悲哀的,你主動聯繫的,都是你的客戶。

“你爲什麼不理我?”“這是隻有小孩子才能問出來的話,不在乎自尊,不在乎姿態高低。”

八月長安的話,好像就在說我們。

有一個朋友,大學畢業就去了國外。有一次導師要求他們做人際關係的數據調查,他想了一下,覺得從自己開始比較容易。

於是他決定,給同學打電話,每天一個,滿心歡喜可以敘敘舊。

結果,除了幾個相談甚歡的,餘下的,要麼有的只是聊了不到30分鐘,要麼在忙匆匆掛掉,還有幾位堅持認爲他是詐騙集團的,非要講出以前的細節才同意敞開心懷……

在這個不到一天的體驗裏,所有的期許和耐性,都被對方冷淡的語氣磨得差不多了。朋友累得躺在牀上,盡是失望和無奈。

我們的人際關係呀,已經從無話不說滑到難以啓齒了。電話掛上,並沒有一點覺得因爲多了聯繫而興奮的感覺,反而意識到,我們其實早已經漸行漸遠了。

好像朋友就是這樣,忙着忙着,聯繫就沒了。

做完那個人際數據調查,朋友再也不給久不聯繫的同學朋友上司以及叫的出名字但是對不上臉的熟人們打電話了。

最多就是,逢年過節,禮貌性地在微信羣裏,發幾個活躍氣氛的紅包。誰誰誰搶的最快,誰誰誰手氣最好,都不會太關注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不care 的人,不會主動聯繫;care 的人,又怕聯繫失敗。

真的,好像現如今的我們,除了紅包,再難找到保險的話題可以聊下去了。

除了幼兒園大家能夠排排坐喫水果,真的,好像無論任何一個階段,我們的人情味,都越來越淡了。

“幫我找拿一下快遞好嗎?紅包!”“能用紅包說話儘量發紅包!”“別說話,搶紅包!”......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紅包代替了一切的寒暄話語。

即便是以前很喜歡水的羣,也開始發現,漸漸地,沒人說話了。晃過神,想要找這個羣,卻發現被很多的聊天所淹沒。

當紅包來了,我們才意識到這個羣的存在。

曾被譽爲抖音上最戳心的句子:我擅長氣人,拉遠距離,斬斷人際關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微信紅包下的人際關係,真的是既像薔薇又像砒霜。

你無法叫醒一個不回你消息的人,但是紅包能

知名文化學者楊早,曾經就紅包回憶過這樣一個小故事:

“1996年的春節是2月19日。2月15日,當時還年輕的張學友與羅美薇在倫敦註冊結婚。這成了那一年春節香港的城中盛事,報章各種細節報道。我記得有一篇寫道:學友新婚,多名圈中好友乘春節前往張家逗利是,張氏夫婦早有準備,散出一堆紅包任撿。少者十元,最多者一千元,明星們新年大斗運氣。

你看,爲了幾元錢搶得發瘋,拼手氣紅包博運氣最佳,微信紅包的玩法,早在二十年前的線下就體驗過了。”

但是,那個時候,是人與人之間真真切切的往來交際。

而現在,微信紅包的好處,是這樣的:

比如,你家孩子參加什麼什麼比賽,去家人羣同事羣初中同學羣發個紅包,搞定;

比如,你中意的女孩不太想理你,先發個紅包,總之越多越好;

比如,你開心了發紅包,傷心欲絕也能發紅包撒氣,總之那個在屏幕後面的人,收到你的紅包,總是很樂意花幾分鐘去分享你的快樂憂傷……

總而言之,有了紅包,你可以輕易知道其實那個人好像也不太忙呢,他還是願意幫我一下理我一下的。

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憂傷。

不得不說,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了紅包的維繫,至少,是和諧的,和氣的,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糟糕了。

我本人最難以接受的一次是,一位幾乎沒有聯繫的小學同學,某天發來了她的電子結婚請帖,附帶一句話“人沒來沒事,我的支付寶賬號是×××××××”“直接發紅包就好啦”……

“對於全民搶紅包的社會文化現象,人們往往習慣於從商業思維的角度去解讀研究。”英國牛津大學人類學家羅賓•鄧巴如是說。

可我更願意,從人情味邊緣去探討。

微信紅包,考驗着人性,也考驗着關係的強弱。人與人的關係,可以因爲一個紅包迅速升溫,同時,也可以因爲一個紅包,又迅速瓦解着這些關係。

上一秒還是:“哇!你也喜歡這個啊!我們可以做好姐妹!”,下一秒就變成了:“我發紅包你爲什麼不發只顧着搶?退羣!”

我悲哀地安慰自己:“沒事,發紅包可以成爲我們聯繫感情最快捷的方式。”

但我還是懷念那種:逢年過節,甚至對方生日,啥微信紅包都不用特意準時準點發,有啥事兒你只要吭一聲,對方二話不說就給你辦的。

那些不用紅包維繫的朋友,他們就躺在聯繫人列表裏,悄無聲息。當你需要的時候,你丟一個石頭,他們,可以給你一把水花的回應。

而不想幫你不想理你假裝不在的人,當你必須要喚醒他的時候,發個紅包吧。

你無法叫醒一個不回你消息的人,但是紅包能

文 | 毒哥 x 河綠薌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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