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而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桂枝湯主之。

——《傷寒論》

這條啊,就是承太陽中風那一條,開始不是太陽中風嘛,就是承那一條而申明其證和治。

太陽中風咱們頭前有一個概要的認識了,那麼這個詳細的證候和他的治療,這一節啊,就是接着那個來談的。“陽浮而陰弱”,指這脈說的。

外爲陽,內爲陰。陽浮而陰弱呢,就是指這個脈呀,有浮於外而弱於內的這個形狀,實在說起來就是浮弱。脈,我意思說這個脈呀,輕按浮,那再使勁一按呀,不禁按,弱,非常地軟弱無力。

仲景這個脈呀,有的指上下尺寸說的,陰陽,上爲陽,下爲陰了。也有的指這個浮沉說的,就是外爲陽,內爲陰,指這個脈的外內上說的。這一節說的“陽浮陰弱”呀,我方纔講了,就是外和內。

脈是浮出在外,但不禁按,軟弱無力。這個弱脈同這個弦脈是對比的,比如說我們這個琴絃銑丁丁給它上上,一按這個弦呢,上下端直,這叫做弦。你這個弦上得不緊,拿手一按,軟弱無力,這個叫做弱。

“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這個說陽浮之脈,那麼爲有熱之應,就是發熱之應。陰弱之脈呢,就是汗出之應,就是由於汗出,脈就弱,脈與證是相應的。

底下這個“嗇嗇惡寒”,這個嗇,就是嗦,嗦嗦的意思。冷了,人就拘蜷,就是嗦嗦然而惡寒,就是形容惡寒這個狀貌。

淅淅惡風,淅淅這兩個字,本來是風的聲音,微風的聲音,淅淅。也有這個淅呀,指着咱們這個淘米的水,叫做淅。所以當水講也行,當風聲講也行。

那麼這一段應該當風聲講,本來沒有風,太陽中風這類的病呀,老感覺有微風淅淅然來襲的可證,老感覺得有微風吹得慌,其實沒有,就是因爲出汗那,感覺外面有風,有風刺激。

“翕翕發熱”,這個“翕”,你看這個字,一個“合”字,底下擱一個“羽”字,就是合而不開的意思。這個翕當合,當閉,關閉的閉講。

“翕翕發熱”這個意思,就是表證這個時候這個熱,瀰漫全身,合而不開,感覺着悶熱這個意思,合而不開嘛。那麼總起來,上面就是發熱、惡寒和這個惡風,用一些狀詞,形容詞。

“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乾嘔者”,這個表證啊,這個氣不得旁達。我們平時這個人啊,皮膚感覺不出透氣,(其實)也是透氣的。

要不然我們衣服總得潔潔,我們老洗澡,衣服還髒,它也往外排出廢物,也通透氣息。那麼這個表證呢,就是不透,不透這個氣就不得旁達,那就往上壅,逆於上,就鼻鳴乾嘔,這都是氣往上壅的一種反應。

那麼這一節說的是太陽中風的證候,比以前說的太陽中風的證候詳細多了,那麼至於治療呢,他用桂枝湯,桂枝湯主治這種病。

桂枝湯這個藥物啊,桂枝三兩,我們現在不要去皮,這個去皮呀恐怕是個錯誤。現在乾脆有的就把這個去皮去掉,不要了。這個桂枝呀,能夠有點發汗作用,就依賴這層皮,這層皮有一種揮發油這種成分。。。。。。(音頻缺失)。

這就是十六兩一斤的,它一兩合這個三錢,三兩不就是九錢嗎?可是古人的一付藥開的一付單子,它一煎就是三付藥。

我們現在看這個量呢,要拿三除,比如這個三兩,拿三除才一兩,那麼一兩不就是三錢嗎,那麼現在拿“克”計算就是 9 克,這個也是約略數,古人的一兩合現在的三錢,也是個約略數,也不是絕對準確。

但是一般應用啊都根據這個分量差不多,有的說是二錢八九這個樣子,也有的說就是三錢,或者還多一點,那麼這個也沒有一定的考據。歷來的習慣呢,就是古人的一兩合現在三錢。我們現在呢,又把它變成公制了,就是克了。

克呢就是 9 克,那麼其他的分量也都是一樣。它這個在漢的時候,度量衡特別小。芍藥也三兩,甘草二兩,炙,這個三兩,因爲它是三劑,都要拿三除的。生薑也是三兩,都要切成片。大棗 12 枚,把它掰開。

那麼桂枝湯根據這個方劑的組成,對於上面這個中風證的治療,我們要分析分析它。最好我們還要藉助《內經》上有這麼一段說得非常的好,能幫助我們更容易理解這個藥。

《內經》有個《評熱病論》,這是《素問》裏的。首先研究這個汗的問題,《評熱病論》上說“人之所以汗出者,皆生於谷,谷生於精”。它意思是什麼意思呢?

是人所以出汗,就由於飲食,這個谷氣,古人說的“谷”就是五穀的谷啊,主要的是飲食所化生的。那麼這個谷氣不能直接爲汗啊,它得在胃經過消化之後,變成養人之精氣,這個精就是精氣,所以它又說“谷生於精”,就是谷氣變成精氣之後才能爲汗。

而拿到現在的生理學上來把它解釋,就是說我們飲食經過消化,吸取的營養成分,血管吸收進來的營養成分供給周身。

那麼這種營養成分那,經過吸收這個時候,古人叫做精氣。這個精氣也是養人那,養人之精氣,就是精真之氣,古人這麼樣子來說的。

在《評熱病論》那,它是陰陽交頭一節把這個汗(講了),因爲陰陽交它也出汗。第二節它又說了“夫邪氣交爭於骨肉”,說這個太陽病這個階段,就是在表時候這個階段。

這個邪,就指外邪了,咱們現在說病邪都可以的。與“氣”,氣就指的精氣。“交爭於骨肉“,這個骨肉就是說的體表了,他是約略言之。我們這個體表是由皮膚、肌肉、筋、骨所組成的,外在的軀殼嘛,就是人身的外在的軀殼。

《內經》上說是“交爭於骨肉”,他是概舉的,意思就是在體表這一塊兒,來相交爭,就是互相在這一塊鬥爭。那麼這就與我們頭前講的太陽病是一樣的,太陽病的時候,就是人身上的正與邪是老發生鬥爭。

“汗出者”,幹什麼呢?怎麼個鬥爭的方式呢?就是這患病的肌體呀,打算要出汗,把這個病邪解除體外,就是爲這個。

那麼交爭的結果出汗了,出汗就是“精勝也”,就是精氣勝了,精氣勝了邪就解了,這根據這個《內經》上這幾句話。

但是精要如果勝,起碼這個人能喫東西,爲什麼呢?他根據頭前那個“人之所以汗出者,皆生於谷,谷生於精”,他是胃消化水谷啊。

如果精氣能把邪祛除出去,而勝了邪了,這個胃氣一定旺盛,胃氣旺盛人能喫東西,“當能食”。這個邪要是解除了,“不復熱也”,人應該喫東西而不復,不再熱了,這就是說機體的機能完全勝利的一個結果。

那麼,“陰陽交”不是這樣的。“而復熱者”,又還是發燒,這個邪盛也,就是這個發燒還是邪在那兒呢。那麼那個汗吶,是精氣也,這會兒提出精氣來了,那個外邊出去的汗吶,是這個精氣跑到外頭去了。

那麼如果再不能喫,“不能食者筋骨疲也”,他說如果人再不能喫,這個精氣來源斷絕了,唯獨喫東西他才能夠化水谷爲精氣呢。

如果不能喫東西,只是邪留在人的體內,而邪留着,那樣的人活不了了,“其壽可立而傾也”,這是《內經》上《評熱病論》有這麼一節。

爲什麼講這個呢?我們看看桂枝湯,桂枝湯症啊就這個中風證啊,他並不是陰陽交,還能喫啊,沒到那個程度,但是他也是汗出而復熱呀。你看看這一段就看出來了“翕翕發熱,陽浮而陰弱。

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他也是汗出,一般這個說法,汗出就不應該有熱,這個也是汗出而還有熱,那麼說明這個精氣也是打敗仗了,他不足以驅邪,他這個力量不足以驅邪,但是胃可不是衰,還能喫,所以不到陰陽交。

那麼對這個汗出呢?這個精氣不足以驅邪,所以雖然汗出,而邪不去,這麼一種病。這麼一種病怎麼治療呢?

我們根據《內經》上的這幾句話我們可以理解的,第一個,我們必須要促進胃氣,增強精氣,那麼再有汗,病就能解了,因爲這個精氣力不足以驅邪嘛,所以他出其微汗,可是邪還留着。

那麼,這樣咱們研究桂枝湯就好研究了。你看看這桂枝湯,桂枝湯的發汗,主要在桂枝和生薑這兩味藥,這都是辛溫嘛。

這兩味藥合起來足以使人發汗的,可是這兩味藥我們再分析分析,這個桂枝湯,桂枝這個藥,我們後頭也有,他主要治氣上衝,氣往上衝逆,他能治。

那麼後邊那個奔豚氣,所以他能泄奔豚氣,這個生薑治嘔逆。那麼根據這兩個藥,一個治氣衝,一個治嘔逆的這種性能上看,他都有下達之性,都有往下的力量,而升發的力量不強。

就這兩個藥合到一起,固然能使人出汗,但是不至於大出汗。凡是大出汗的藥都往上升發的力量非常強,旁的咱們沒喫過,大蔥就喫過,大蔥往上升發的力量就強,所以容易出汗,而是容易出大汗。

這個麻黃也是,這個藥非常的輕,往上升發的力量非常的強。這個桂枝和生薑啊,他都有下達之性,往上升發的力量不強。

咱們講太陽病也是,他這個汗要出,全是從上體部,所以越升發的藥使汗越容易出。他爲什麼摘取這兩個藥呢?

你看看這個病,“陽浮而陰弱”,就是津液有所損傷了,你再大發汗,那更損傷津液,所以不要大發汗,採取這麼兩個發汗的藥,而不採取麻黃。

那麼另外這兩個藥啊,都有健胃作用。桂枝也是揮發性的藥,辛,有點稍甘,那麼他刺激胃,也能健胃。

這個生薑也是,生薑咱們都知道,古人食不離姜,就是起健胃作用的。

這兩個藥啊,都有健胃作用。同時配合甘草、大棗,這都是純甘之品哪,甜藥,是甜能補脾,補脾就是健胃。

所以這個桂枝生薑,再配合甘草大棗,他就有補益胃氣的作用。那麼這四個藥,甘,溫,這個甘溫擱到一起他又怕出汗出多了。

那麼這個病,中風的病啊,已經喪失人的體液了,他出汗嘛,再出多,人得虛下來,這可不行,所以他加芍藥,芍藥這個藥其實他不是酸,但是這個藥不利於發汗。

在本經上說它是味苦,微寒,他這個苦,這個桂枝生薑,他是辣呀,辛嘛,用苦以制辛,使他辛散的力量更讓他小;

同時這個苦微寒的藥配他這個甜藥,還養液。所以一個藥的應用兩方面照顧,一方面制桂姜之辛,辛散的辛,同時一方面又助甘草大棗,甘藥以養液,他這個寒嘛。

那麼這樣五個藥擱起來你再看一看,他既是發汗、解熱藥,這個發汗就解熱,我們夏天出汗不就散體溫嘛,所以它既是發汗解熱,同時又是安中建胃,增加養液,安中養液,滋液的一種藥。

所以對於上面由於精氣虛,力不足以驅邪,雖汗出而邪不去者,用這個正好。

精氣虛,亢進衛氣,增強精氣,這樣就使邪不得以伏留於肌肉,後面要講的,這叫解肌。這才能解除這個疾病,這是根據這個藥物分析,對這個病的治療的作用。

那麼,我們再來看看這個藥,根據後邊它的煎服法來說,擱七升水,我們現在不要擱這麼多水,他是三服藥,他一堆兒煎,取三升。

古人的升也小的多,要是大升,一回喫一升,那還了得了。他的一升就是現在一茶杯,你看他每服一升,就象我們現在喫一回藥一樣的量,沒有我們的飯碗大,就象小茶杯那麼一杯。

他們有考據的,大概是不是現在還有那麼東西,他們以前還有看到的,漢時候的一升,就像咱們現在那個大酒盅,東北那塊叫(…)的那種酒盅,大,個也是很大,但是沒有碗大,他就那麼大。所以我們現在呢,就是一茶杯。

那麼,這個水就擱三茶杯就行了。你看他七升煮取三升,我們要擱三杯煮取一杯那是蠻好的。不過這點我們還是要考據,就是煎藥的問題,古人他用微火煎,這個微火呀,它慢慢的使藥的成份溶解到水裏去。我們現在這個竈不行,都是用這個汽油,煤氣。

這火,暴,這樣子水要多擱點,按理應該是要用微火,早些時候這個柴火,而且不要讓它大,慢慢慢慢煎,所以這個煎藥於治療的作用都有關係。

你看我們要炒個菜,火候要不對頭還不好喫,你喫這個藥,更厲害了,要治病的。我們應該遵照古法,應該用微火,但是現在一般生活條件變了,這個微火也是比較難。

要是用那個風窩煤火也行,小一點呀,慢慢煎,那水就可以少擱。否則,這水就要多擱,時間就要跟上。

那麼這個藥呀,他一回喫一升,就是一小碗。而且喫完這個藥,你看看他要喝稀粥,要服稀粥“一升餘”,比服這個喫藥的量要大點,藥僅喝一升,這要一升餘,以助藥力。

你看看這個全書呀,只是喝桂枝湯有喝稀粥,再沒有喝稀粥的辦法了。什麼道理呀?這就是增強精氣。

它有了甘溫的藥來鼓舞胃氣,在這期間再喝點稀粥,這個精氣是要能盛,這些都是挺要緊的。這才足以驅邪,再一有汗,這個邪就解了,不要發大汗。

“溫覆令一時許”,溫覆就是要蓋一蓋,不蓋也不會發汗的,雖然這個藥是發汗藥,你喫完藥,跑外頭逛去,也不會發汗的。

“溫覆”就是多蓋點,差不多“一時許”,就是現在兩鐘頭,古人一時辰合現在兩鐘頭。“遍身漐漐”,“漐漐”就是微汗。“微似有汗者益佳”,頂好要出汗而不出汗纔好,微似有汗,身上發潮糊糊的,那最好了。

“不可令如水流漓”,大汗亡陽那就壞了,病必不除,所以這個發汗也要告訴患者。“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後服”,這也要緊,這個發汗傷人津液的,如果喫一服,汗出,病也好了,那後頭那個藥就不要喫了。

“不必盡劑”,它盡劑是三服藥,一服藥就是喫一回。假若,頭一回藥喫下去,不出汗,“更服,依前法”。“更服”,還無汗,方法得變變了。

“後服小促其間”,這時候再給他喫呀,這個時間要縮短。“半日許”,就半天,要“令三服盡”。那麼現在呢,就是半天內兩個鐘頭喫一回。

“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如果這個病比較重,白天晚上一起喫。”周時觀之“,就是 24 小時,古人就是 12 個時辰。白天晚上一起喫,經過 24 小時,好好觀察。

“服一劑盡”,病沒完全好,“病證猶在者,更作服”,給他喫第二劑,一劑就是三劑呀。“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劑”,如果汗還不出,可以喫兩三劑,三劑就是現在的九劑呀。

“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惡等物”,這是一般服藥應該戒口的地方,按理這說都是對的,真要是得熱病呀,他也不想喫。

尤其這個五辛、生冷,它與喫藥是有妨礙的。你看這個藥吧,它不要發大汗,你要真喫辣的東西,它就配合這個藥要發大汗了,那就不對了,所以該戒口的還是要戒口。

爲什麼這一段我要這麼詳細的說呢?這就證明桂枝湯不是個了不起的藥。

因爲現在呀,把這個桂枝看的都是熱的不得了。就我們這裏也是,你開桂枝呀,這個病發燒怎麼還喫桂枝呀?

你看看,(傷寒論)是喫桂枝沒有不發燒的,這個書就這樣的,你一看就知道了,而且它非常平穩,不會發大汗的。

這是發汗之中講(究)養胃增津液的一種辦法,不傷人,所以這個藥最平穩不過了。所以他告你,喫了不發汗再喫,不發汗再喫,就是發汗病沒完全好也可以再喫。

那麼以後,就不每一個方劑都這麼說了。因爲這個桂枝湯呀,現在也有這個陋習,都不敢用。

在陳修園那時候就有過這個情形,福建,陳修園是福建人,福建就怕桂枝,那也是南方,陳修園用過之後,大家一看用桂枝挺好,後來那個地方後來也用到四錢五錢,也不咱的,大家還敢用。

陳修園在閩候,閩候那個地方要有熟人可以打聽,他那邊對桂枝後來就不怕了。這是頭一節,太陽中風,發熱汗出,惡寒惡風,那麼這個一定,不一定乾嘔,這種太陽中風證,可以用桂枝湯,道理咱們都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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