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的秋季,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东方部的毕士博来到中国。他以文物调查的名义来看中国的家底。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欧洲人编辑出版了一本叫做《世界名马图》的书籍,那里面收录着昭陵六骏之一的“飒露紫”, 毕士博一直惦记着这匹神马。几年前,英国驻华公使曾经把宋代游师雄题六骏图碑的拓本带回伦敦,他给政府详细地起草了一个报告,建议英国政府通过外交渠道购买昭陵六骏,时值乱世,民国政府没有人敢对此事做主,英国人购买昭陵六骏的事情无果而终。

毕士博不希望英国人把这批艺术品弄走,他想把这些东西弄到美国去。到北京后,毕士博整天在北京琉璃厂的遵古斋古玩市场游荡,当时有些脸面的人物经常出入这里。在一来二往的探问之中,他结识了遵古斋的老板——赵鹤舫。当毕士博给赵鹤舫说起想要昭陵六骏的想法后,赵答应请袁克文出面协调在陕西执掌大权不久的陆建章。恰好当时六骏中的飒露紫、拳毛騧就在陆建章的手里。

一看到有袁大总统儿子袁克文的亲笔信,陆建章不敢马虎。把这两骏肢解装箱,派兵送到北京,交给了赵鹤舫。一见到这两样东西,赵鹤舫心花怒放。而当时的毕士博却没有能量把这两件宝贝弄出中国。不久,赵鹤舫高价将两骏转手卖给另外一个大古董商卢芹斋。

1916年2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新建的博物馆落成,宾大希望能把包括昭陵六骏在内的中国艺术品陈列出来。毕士博知道飒露紫、拳毛騧的下落,他建议宾大博物馆馆长高登,邀请卢芹斋把自己的藏品拿到宾大参展。高登更是喜欢中国的艺术品,亲笔致信卢芹斋:“我会从博物馆的角度提出一个最佳方案,与我的同仁商讨购买(飒露紫、拳毛騧)的可能性”。此时,飒露紫和拳毛騧已经在卢芹斋的库房里珍藏了四年。四年来,卢芹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一接到宾大的邀请,卢芹斋立即回应高登,表示愿意这两件东西到美国展览,他也希望借展览之机为它们找到下家。

1918年4月19日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召开董事会议。会上,高登向董事会报告:“卢芹斋愿意将来自东方古都西安府的两块浮雕免费借展于我馆”。5月8日两骏运抵费城。两年后,飒露紫和拳毛騧以12.5万美元成交,两骏正式归宾大博物馆所有。

两骏已经到了美国,能不能把另外四件也弄过来?毕士博希望中国的昭陵六骏能够在他的国家团聚。1918年,毕士博又一次来到了中国。可此时已经人事全非,四年前的陆建章已经大权不在,陕西督军已更换为陈树藩。无奈之际,他又一次和赵鹤舫联手,很快疏通了陈树藩的父亲陈配岳。初夏的一个夜晚,装着另外四骏的四驾马车匆匆地离开了昭陵的北司马道。四年前,飒露紫和拳毛騧离开昭陵后,乡绅们心底里的幽怨还没有抹去,听到有人又盗走余下的另外四件石刻,礼泉士绅和民众集合起来追赶。等他们追到西安草滩时,这四件石马已经被毕士博等人碎成数块,准备装箱,由水路运出陕西。陈树藩在陕西靖国军的声讨谴责下,命人将四骏追回,运往陕西图书馆保存。

1953年,陕西省博物馆(今西安碑林博物馆)成立时候,接收了这四件石刻,后来对它们进行拼合修复。1961年4月,石刻工艺师谢大德又依照照片和拓片复制出了飒露紫和拳毛騧,连同现有的四骏陈列在碑林“西安石刻艺术室”。

1972年,中美关系解冻,为了表达诚意,尼克松总统访华时想送给中国一个礼物,事前他征求社会名流意见,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美籍华人杨振宁博士建议白宫,送回飒露紫和拳毛騧,让昭陵六骏在离散半个世纪后团圆故乡。这个建议后来无果而终。

六骏离散后,人们期待它们团聚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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