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改,燙手的山芋。

不管是中國城市樣板的深圳、廣州,還是產業實力雄厚的東莞、佛山,不管是新區,還是老城,大片大片的城中村,散落在城市的核心板塊。留不住,拆不掉。

“向村要地”就像一場沒有結果的拉鋸戰,毫不保留的攤開在市場面前。

1

第一站,廣州。

其實對於城改的稱呼,我始終不願意稱呼“毒瘤”。要知道,這裏也曾經是城市的一部分,只不過隨着城市的發展,從邊緣走到了核心,從一旁走到了C位。

我覺得這個詞會更加貼切:

傷疤,這是城市的傷疤。

廣州的城中村,可謂觸目驚心。不僅有城中村、廠房,更有數不清的農民房,不僅沒有產權,反而因爲私搭亂建,形成了蔚爲壯觀的握手樓。

在中新知識城,在黃村,在南沙,甚至在白雲新城,隨處可見城中村,規模龐大、地段優越。上至9萬的豪宅、5萬的改善,下至2萬的剛需,無一例外,全部被城中村團團圍住,跑都跑不掉。

我們戲稱:所謂豪宅,不過是“村景房”。

很顯然,連外地人都能一眼看穿的事情,廣州肯定也意識到舊改的重要性,於是要在2019年完成“52箇舊改”,野心勃勃,口氣很大。

只不過業內朋友搖搖頭,“太難了!”。

當然,作爲廣州舊城改造也有成功案例,那就是“琶洲新村”。

誕生於廣州亞運會背景下的琶洲,在2010年啓動整村改造,保利親自操刀,改造面積超過75萬方,總建面超過260萬方,總投資200億。

10年之後,這裏從“琶洲村”,變成了廣州金三角之一的“琶洲新區”,坐擁20多座總部大廈、40多家五百強企業,有廣交會,有五星級酒店,更有微信總部,以及唯品會,跟珠江新城、金融城構築成廣州經濟引擎的“金三角”。

但是,對於廣州的舊改我依舊存有很大的疑慮:

面對廣州594平方公里的改造面積,其中舊村莊320 .65平方公里,佔比高達54 .2%;舊廠房20 .7平方公里,佔比35.1%,舊城63.5平方公里,佔比10 .7%。

將近600平方公里的改造面積,什麼概念?

等同於一個大中城市的城市面積,不僅僅造新城,更是在“更新一座城市”。

面對幾十上百個舊改項目,廣州能有幾個10年?人員如何安置?產業如何轉移?資金從何而來?

2

第二站,深圳。

一直以來,我願意稱呼深圳是“中國城市的樣板”。

但是,深圳也有自己的傷疤,這裏的舊城改造同樣舉步維艱。據統計,深圳城中村用地總規模約320平方公里,約佔深圳土地總面積的1/6。

下面是深圳城中村空間分佈圖:

深圳的城改,不是有錢就能幹,關鍵還得“熬得住”。在深圳做城改,如果沒有10年、8年的心理準備,那你還是趁早打消念頭爲好。

在深圳某個樓盤,我們看到了羅湖片區的部分舊城改造項目,號稱“4200億重資,10大城市更新片區,46個城市更新項目”。我看了一眼這些城改項目,一個比一個難搞,一個比一個耗時耗力。

這些舊城改造中,最扎眼的是兩個:一個是木頭龍,一個是湖貝,這是深圳最聲名顯赫的兩個城改項目。

以木頭龍城改爲例。

你都難以想象,其實木頭龍城改到今天,已經整整12年了,益田集團僅前期投資就超過10億,羅湖區政府甚至專門對這個項目發函催促!

之所以12年難以推動,就是卡殼於“釘子戶”。因爲深圳城改要求一定是“100%業主、100%的面積”簽字。

2012年,簽約總數已經達到80%;
2015年,未簽約僅剩下130多戶;
2016年年中,有109戶業主未簽約,簽約面積均雙雙突破95%;
2016年12月,簽約率近98%,剩30多戶尚未簽約;
……

區政府催促,“釘子戶”阻撓,甚至拆遷戶內部也爭執不下,在漫長的時間博弈中,益田已經砸進去超過10億,至今沒有聽到響。

不管是誰,都在爭奪博取城市發展紅利的最後的“籌碼”。開發商如此,政府如此,村民也是如此。

有人說,深圳不夠強勢,還是不夠魄力呀!學學鄭州,鐵腕清零400多個城中村;學學杭州,一年拆遷改造4萬戶。

但是,哪怕排除掉這裏更市場,政府更親民,還有更隱祕的一點,在深圳很多城中村的住戶中,他們的身份非常扎眼:有些是香港同胞,有些是澳門同胞,還有一些是海外僑胞。

拆,還是不拆?對不起,無關強勢,這是一道送命題。

3

這幾年,舊城改造,已經演變成全國運動。

一二線在拆遷,三四線也在拆遷,就連二狗子的18線老家都忙着拆遷。

這些擴張的城市中,他們左右向新區擴張,右手則伸向了龐大複雜的城中村。

在廈門,僅島內核心區就有42個城中村;在太原,政府表示170個城中村整體搬遷;在西安,則喊下“3年內清零114個城中村”的口號。

他們雄心萬丈,野心勃勃,誓與日月爭輝。

但是,他們也許忘了,城中村改造是在是太難,太難。

城中村之所以這麼難,最核心的一點,就是圍繞在:土地二字。中國的土地太過於稀缺,尤其是城市的土地太稀缺。

一切的利益爭奪點,全部圍繞在土地上的錢、房、物,相互纏繞,互不讓步。

任何城市的舊城改造,會因爲時間而受益,也會因爲時間而受傷,最終成爲拆遷戶的噩夢,也會成爲城市向上無法突破的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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