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聽白衣老家的人說,楊柳清出去後,再沒回來,但她每年會寄很多錢回來,慰問在她困難時幫助過她的人。我每次從縣川劇團大門經過,偶爾還能聽見那首熟悉的的山西民歌:“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兒高,那春風擺動,楊呀楊柳梢。

幽靜的時光——四川平昌縣白衣古鎮,川東北的旅遊勝地

我的故鄉平昌白衣,又名白衣庵,古稱柳州城,距縣城10餘公里,位於渠江上游的巴河岸邊,晉朝至明朝曾設永康、永穆、永睦縣,置州設縣已有兩千年曆史。明崇禎甲申年在現老街牌坊建一白衣觀音神像,始稱“白衣”。“太陽出來照東門,巴河有個柳州城,柳州城裏出美人……”這首故鄉民謠說的就是白衣鎮美景。

自從我外出離開平昌,有40年時間沒有踏上白衣這片土地,我對白衣的印象一直保留在40年前的模樣。石板古街,紅牆碧瓦,炊煙裊裊,落日晚霞。古鎮寧靜祥和,與世無爭。古街、古樹、古景,質樸、淡雅、清新,四周山巒起伏,巴河像玉帶一般纏繞,白衣尤如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2019年8月23日,受白衣鎮及“禮讚新時代、歌詠新白衣”活動組委會的邀請,我從成都過來,參加了爲期3天的白衣古鎮採風活動。

闊別白衣40年,我再次踏上這片魂牽夢繞的故土,它早已不是原來的舊模樣。我記憶中的白衣呈現原生態的樸素之美,少有人爲的裝飾,而今的白衣在大河嘴建了新街,巴河上新修了大橋,古鎮與新街往來的人們不再靠渡船過河了。小鎮的土牆瓦房都變成了青磚樓房,還出現了二、三十層高的電梯房。河對岸的古房、古街、古碼頭,便是具有2000年曆史的白衣古鎮。時間過去了數千年,白衣古鎮早煥發了新的生機。古鎮還是那座古鎮,但古鎮沉澱2000年的歷史文化終於得到挖掘和發揚。

我從白衣活動組委會那裏瞭解到,爲了打造白衣水鄉,塑造白衣的人文風景,近幾年來,當地政府邀請國內外的設計師和開發商,共同發掘古鎮歷史,突出水鄉、人文、建築風景,修舊如舊,對古鎮街道、碼頭、建築等進行全面修繕,最終保持了古鎮的原始風貌。現在的白衣古鎮,就跟明清的古鎮一樣,店家門前高掛紅燈籠,店招迎風舒展,夜景嫵媚妖嬈,半夜更有“咚!咚!”的打更聲催人入夢。在幽靜的時光裏,獨享一份清幽和淡雅,或者漫步在月光之下,靜靜享受這份恬靜與美妙,真是令人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愜意。現在的白衣已是四川東部地區遠近聞名的旅遊古鎮。

40年前可沒有這樣的美景和享受,在計劃經濟時代,人們爲溫飽而忙碌,物質和文化生活十分匱乏,人們對身邊的美景或視而不見或熟視無睹,誰又會爲這樣的美景而吟詩一首呢?

自古白衣出美女,一點也不虛傳。1979年我就認識了這麼一位,她是一位川劇演員,生活在白衣古鎮,唱功極好,當時我還不到10歲吧。

那年夏天,我隨大人到白衣鄉下走親戚。班車通到白衣大河嘴,到白衣公社要穿過巴河,過河要坐渡船。推我們過河的是吳大爺,他是這巴河上的老艄公,從解放前一直推到改革開放後,所有的水鄉風情他都一一經歷,還包括她……楊柳清。

楊柳清是縣川劇團的演員,以扮青衣出名,她的唱腔和舞姿,令人擊掌叫好,喝彩不絕。沒想到,我們在這裏竟碰見了她。

“初一到十五,

十五的月兒高,

那春風擺動,

楊呀楊柳梢。

三月桃花開,

情人捎書來,

捎書書帶信信,

要一個荷包袋……”

歌聲從岸邊傳來,婉轉悠揚,如百靈鳴唱。吸引了大人們的目光。

船到河心,我擠進船頭,在大人的縫隙間看見對河岸邊的草灘上,站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女子。她身穿川劇戲服,在五彩的霞光中比比劃劃,河面上留下她翩翩起舞的倒影。

“她不是楊柳清嗎,怎麼會在這裏?”一個長輩說,臉帶驚訝。

另一個大伯說:“不知道呀。她演的青衣,我喜歡看了……她人美,唱腔也美。”

推船的吳大爺說:“77年縣川劇團解散後,她因爲到達縣上訪想恢復川劇團,被譴送回了原籍,跟我們大家一樣是農民。她這樣在河邊練功已經快兩年了,入迷了……多好的孩子,想演戲,沒舞臺!”

大家長吁短嘆了一番。

船到草灘,吳大爺叫我們稍等一下。他說他要給楊柳清送晚飯,送完飯,再送我們到公社碼頭。

他貓下腰打開船後艙的小木門,從裏面端出一個土瓷碗,土瓷碗中盛滿紅苕米飯和泡菜。他蹣跚着步子下了船。楊柳清也從半人高的蒿草中深一腳淺一腳迎上來,她紅樸樸的臉蛋,在霞光的映照下,好看極了。

船繼續在巴河上前行。

同船中的一位大叔問:“她不種地,成天練唱,公社不管麼?”

吳大爺推着槳板,擦了一把汗說:“這孩子命苦,爹媽死得早,是鄉親們拖着她長大。有工分不掙,公社才懶得管。不知這日子何處是個頭啊。”

大叔望了一眼草灘說:“快了快了,這個時間不會太遠。”

晚霞在河面泛着金光,楊柳清面向我們帶着微笑。我發現,楊柳清個子高挑,在霞光中真的很美,她水袖輕舞,有巴河作背景,像一幅絕美的水彩畫。

政策落實說來就來,1980年平昌縣川劇團恢復了,原川劇團演員也被陸續召回。就在楊柳清臨走前一天傍晚,吳大爺最後一次給楊柳清送晚飯,他栽倒在草灘上,再沒起來。

新的川劇劇目又開始在縣川劇團上演,喝彩聲,歡呼聲依然不斷。小縣城像節日一般又開始鬧熱了。

我每次從縣川劇團大門經過,偶爾還能聽見那首熟悉的的山西民歌:“初一到十五,十五的月兒高,那春風擺動,楊呀楊柳梢……”

是楊柳清的聲音,她悠揚的歌聲,總能讓我想起吳大爺,同時也讓我看見她眼中噙滿的淚水。

而今,縣川劇團早解散了。上世紀九十年代,楊柳清也去了廣東,據說和朋友組建了文化傳媒公司,接了不少演出項目,雖然發了財,但她作爲一名演員,仍然活躍在舞臺上。聽白衣老家的人說,楊柳清出去後,再沒回來,但她每年會寄很多錢回來,慰問在她困難時幫助過她的人。特別是吳大爺,她會託人在他墳前燒很多紙錢。

楊柳清離開白衣也有二、三十年了吧,如果她知道家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一定會倍感欣慰。當然家鄉的親人也希望她回家看看,畢竟這裏有自己的根,再遠的遊子,也割捨不了這份親情。

(完)

採風活動

採風合影

白衣古鎮

白衣古鎮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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