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7月26號後,國民仔仔“吒兒”出現,很顯然,哪吒能夠重新獲得如此高的關注,是因爲魔童把它送上了另一個高峯。衆所周知,哪吒最開始並非本土文化,而是一個外來詞彙,最後融合進民族特色和時代特徵,成爲了一個跨越空間與時間的神話人物。

在衆人追捧下的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似乎沒有任何缺陷和不足。無論是知乎,豆瓣,b站各up主,對該動畫作品都是一一好評,這個時候但凡一個跳出來說不足,基本都會被質疑不愛國或者阻礙國創發展。

但真的是這樣的嗎?

給巴掌前先給個甜棗喫,檸檬是無法批判甚至挑不出大家對《哪吒》客觀評價中的不足。首先我也認爲就質量和完成度而言,該作品確實是近幾年最好的動畫作品。特效逼近迪士尼製作,畫面精緻不輸給遊戲,再加上超燃的打鬥場景,動作一氣呵成,打破了國漫易崩的固定觀念。該作品也吸取了《大聖歸來》和《白蛇緣起》的不足,巧妙避開時間卡點的問題,同時作品每一句臺詞,就直接指向該作主角哪吒,不參任何一句廢話。關於配角的故事,在無法爲主角哪吒服務的情況下,採用了捨棄的態度。

一部好的動畫作品,其內在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都在臺詞和人物塑造中無意識地傳遞出來。從主題的深度和完成度,哪吒是真的值得這份榮譽的。但問題在於,《哪吒之魔童降世》真的被動畫作品的三要素:時代性,民族性,傳播性做好了?關於作品的時代性--打破成見不要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

動畫相比於真人影視,更富有動感,朝氣,選擇性。但無論是何種藝術表現形式,只有充分考慮現代審美需求,才能擴寬受衆羣體。

參考美漫的經驗,拿1998年迪士尼推出動畫電影《花木蘭》來說,內容取材於中國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但由於美國國情與中國古代時期男主外女主內以及儒家所推崇的“孝道”不盡相同,迪士尼則將花木蘭代父從軍改爲主動尋找自我。與中國民間故事對比,該作的主角花木蘭更加明顯的特徵爲獨立自強,更偏於美國英雄文化。更具民族特色。

《哪吒之魔童降世》也是如此,在選題上放棄了一直以來反封建反階級反父權的主題,所以在取材上不採用廣爲人知的【哪吒剔骨】。

在這個容易被亂貼標籤的時代裏,所有人都很難獨善其身。作品則選擇了不同時空的特殊個體哪吒,即使天生被貼標籤,依舊憑藉着自己的努力,打破成見,撕掉天賜的標籤。該作品的主題更貼近於現代,容易被指責誤會,卻無處伸冤的年輕人。

但問題在於,《哪吒》告訴了我們需要打破成見,而打破成見的方式是建立在連累衆人的前提上。在一個人與人密切聯繫又相互牴觸的圈子裏,打破成見不僅需要蠻力也需要勇氣,更需要智慧。讓一個沒有主角光環的普通人,去掀起狂潮再去解決矛盾,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就好比一個惡人打爛了別人的東西,劫持了受害者,最後被警察感動之下,回頭是岸,這個時候,我們能說:這個惡人就是好人了嗎?

哪吒傷害了百姓,打爛了他們的日常工具,讓人聞風喪膽,最後以一句我的兒是因爲被孤立通過破壞東西引起別人的注意來洗白嗎?所有的熊孩子背後都有一個不可靠的父母,而哪吒的背後有一羣不可靠的觀衆,在高調宣傳打破成見的氛圍,國民“哪吒”出現了。

關於作品的民族性--捨棄哪吒剔骨

美國文化追求信仰自由,美國動畫電影也格外注重傳達這一文化精神,再渺小的個體也擁有一個巨大的夢想,再柔弱的力量也可以改變命運,征服世界,這種力量的懸殊對比更符合美國的“個人英雄主義”的精神訴求。

如果有人問魔童哪吒和功夫熊貓誰更中國化,我相信對中西文化差異觀察更認真的小夥伴,會選擇後者。很簡單,功夫熊貓的食物,取景更中國化,最明顯的是功夫熊貓最後學的是太極。這種民族色彩格外強烈的代表項目。而哪吒確實保留了《封神演義》所記載的哪吒裝備,但角色在造型和裝飾上,都很難展現民族特色。

作品就畫面的呈現方式其實是存在矛盾的,日漫作品主角一旦要崛起爆發是通過毛髮炸起,打架的招式更偏於日式衝擊波,通過光圈和色彩來展現主角的情緒,對比動畫,哪吒是不是這樣的。

從畫風上來說,不同於2d日漫,精緻呈現每個人物,人物表情動作過分迪士尼。日漫在臉部表情設計上是採用最簡原則,因爲角色複雜會增加原畫師的任務量,所以劇情成爲日漫更加重視的因素。

哪吒是儘可能完善人物的表情和動作,但跟迪士尼還是有很大的本質區別。拿哪吒的母親來說,這是一個很具特色的母親,人物的動作極其誇張,前一秒還哈哈大笑,下一秒就落淚。在短時間內達到兩種極致,使得這個人物更加深入人心。

我想到同期熱播的電視劇《小歡喜》,中國思想開明,尊重孩子的母親更應該偏向於海清老師所飾演的“文潔”。爲什麼這麼說呢?中國文化是談雅談柔,父母跟孩子的距離應該更像風箏,有條件放遠但又不敢真的放手,最後發現,不鬆手會墜落,所以毅然地選擇成全。

關於作品的傳播性--國內票房可觀,但出外碰壁

總結前面兩個方面來談,《哪吒之魔童降世》在國內擁有很大的市場,但在國外卻碰壁,有人把它歸結到。國外不懂中國文化的深度。但其根源真的是因爲文化的差異性嗎?

任何一個作品之所以強調選題的傳播性,是考慮到不同文化,不同地域,不同人羣的需求,《哪吒之魔童降世》很顯然是帶着這份走出國門的使命的。但如果僅僅是因爲文化差異性而受創,那《大鬧天宮》《鐵扇公主》以及美國製作的《功夫熊貓》存在的價值也會受到挑戰,但就直觀來看,這幾部動畫作品都廣受好評,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在造型設計上靠近日漫,在人物表情動作設計上又靠近美國,場景是不具有辨識度的大衆聖地,好看是共性的審美,但獨特性沒有。這樣一對比,儘管《大魚海棠》的故事撐不起深度,但福建客家土樓的還原卻是值得讚賞。要知道《千與千尋》除了劇情主題深度備受讚賞,其民族建築也吸引了大量異國遊客,誰不渴望宮崎駿筆下的“童話世界”呢?

時代的主題很容易相似,但民族的東西永遠是最絢麗的。

這個時代裏觀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既然能爲其買單就是認可《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不凡之處,這是一部用心,精緻,完整的作品。它的成功讓國人看到了動畫市場崛起的苗頭,讓人看到這個領域獨有的魅力。文化要崛起,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使命,是觀衆的努力。因爲優秀,所以值得肯定值得讚賞,但前進也應該經得起批評。

如果一個國家擁有源遠流長的民間故事,再加上博大精深的工藝技術,與時俱進的精神,跨時代的美學審美,那麼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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