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40餘年,喀迪爾·庫爾班從牧童成長爲2個女兒的父親,山村的大蒜也從無到有,如今長遍了江尕勒薩伊的良田,成了最值錢的作物。如今,艾薩·木薩的蒜田已從當年的幾分地擴大爲10畝,整個江尕勒薩伊的大蒜規模擴大了數百倍,達到280畝。

大蒜,在新疆崑崙山腳的一處“桃花源”,曾經是祛病的土方。每逢風寒侵入山谷,氈房、土屋裏勤快的主婦會將大蒜剝好,用針線將蒜瓣串成項鍊給家人戴上,相信以此能預防傷寒。

如今,大蒜已不再掛上脖頸,卻依然被淳樸的村民們視作“良方”。只不過,人們要用它來祛除的,是崑崙山區世代相傳的貧困。

這是8月22日無人機拍攝的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

在新疆東南緣的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是極爲偏遠的南部山村。

村名中的“江尕勒”(維吾爾語意爲“荒漠戈壁”),提示着世人自古以來進入其間的艱難:記者從縣城驅車而至,路程超過200公里,一段要穿越塔克拉瑪干的沙丘,大段則是顛簸難行的戈壁。途經的多座石橋,都因夏季的山洪而損毀。

沿鄉道爬上崑崙支脈,山巒重疊。在羣山環繞的深處,忽有一處綠意盎然的“薩伊”(維吾爾語意“山谷”)闖入視野,江尕勒薩伊正在於此。

進入這片狹長7公里的河谷,果樹飄香,河水奔流,連片的良田已然遍綠,四圍冷峻的高山像臂彎保護着這片旺盛的生機。眼前之情景讓人想到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的描寫,“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

正因如此,且末人將江尕勒薩伊,稱作崑崙山裏的“世外桃源”。

在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村民喀迪爾·庫爾班在地裏查看高原香蒜長勢情況(8月22日攝)。

“10天以後就可以挖大蒜了。”村民喀迪爾·庫爾班講一口熟練的普通話,正低頭在蒜田中拔草。

幾天前,他接到來自省城的電話通知,在烏魯木齊讀大學預科的大女兒因爲考取內地高校,獲得了自治區獎勵的6000元獎學金。發放儀式馬上要在烏魯木齊舉辦,女兒必須提前啓程。

記者趕來當天的早上,喀迪爾·庫爾班剛剛送走了大女兒。因爲12畝大蒜就要收穫,作爲父親沒法陪着女兒到省城,只能將不捨留在心底,“給丫頭多塞了些錢”。

處在深山,交通不便,女兒搭線路小車顛簸,要用1個白天才能進城。從縣城再到烏魯木齊,仍有1100餘公里的漫長路途。

在交通落後的過去,因爲山高路遠,貧困和閉塞曾經長久地“統治”了山谷。48歲的喀迪爾·庫爾班沒進過一天學校,妻子也只讀到小學五年級。

放過羊、做過木匠,也曾騎着一天的毛驢進到深山、在礦場打工挖玉,如今又回到村裏種地,喀迪爾·庫爾班苦幹了半生,黝黑壯實的他只想甩開貧困。

彎腰勞作的側影被遠山映襯,地裏的蒜葉眼看要沒過小腿。40餘年,喀迪爾·庫爾班從牧童成長爲2個女兒的父親,山村的大蒜也從無到有,如今長遍了江尕勒薩伊的良田,成了最值錢的作物。

在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小朋友在蒜田裏玩耍(8月22日攝)。

但在喀迪爾·庫爾班出生前,這種植物稀有而珍貴。

由於世代遊牧,江尕勒薩伊人並不長於種植。63歲的老村委會主任艾薩·木薩熟稔歷史。他說,直到200年前,遊牧在崑崙山深處草場的祖輩們纔開始在此定居,從逐水草而居到半牧半農,“桃花源”漸次形成。

不論是遊牧深山,還是耕種山谷,人們都過着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缺醫少藥是常態,一旦染疾只有苦熬。

生存的艱難讓牧民的後代牢記着一種祛病的土方。“每逢春秋變天,母親會挖來大蒜,給我們串成項鍊。”艾薩·木薩回憶,項鍊戴到脖子上,直到蒜瓣發乾發硬才能摘下。爲避免浪費,幹了的蒜瓣要再拿到石頭上磨,將殘餘的蒜汁擦到皮膚上,“每天身上都是一股蒜的味道”。

遺憾的是,對這種重要的“藥材”,村民不會種,只能進到放牧的深山草場,挖野生的大蒜,“個頭小小的,很少。”艾薩·木薩說。

在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一位村民手裏拿着即將上市的高原香蒜(8月22日攝)。

直到70年前,山村變化加快。新中國的成立改變了南疆多數農民無地、少畜,只能爲地主富農耕種、代牧的局面。沿着多次加固的道路,有關耕種和醫療的新知識開始慢慢從縣城傳來。20世紀70年代,牧民的後代們已對耕種有了精深的掌握,開始試着種起大蒜。

艾薩·木薩仍記得,20歲那年,第一次喫到自家種的大蒜的滋味,特別辣。不久,他們也開始學着像山下人一樣,在燉肉炒菜時多放上幾瓣大蒜。

出乎人們的意料,“桃花源”的海拔、山泉、日照時長、早晚溫差大等因素,讓大蒜擁有極佳的品質。“口感更辣,大蒜素含量比普通平原蒜素高5倍至7倍,富含多種維生素和氨基酸,還更耐儲存。”在此駐村幫扶的縣幹部黃虎說,原本只是村民小片自種的大蒜,慢慢成了山下的高價搶手貨。

如今,艾薩·木薩的蒜田已從當年的幾分地擴大爲10畝,整個江尕勒薩伊的大蒜規模擴大了數百倍,達到280畝。

在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幾位小朋友在村裏玩耍(8月22日攝)。

蒜多了,古老的傳統卻消失了。人們似乎遺忘了大蒜曾經最重要的角色,再沒有人佩戴“項鍊”,孩子身上也聞不到蒜汁的味道。

“現在生病就看醫生喫藥了。”對艾薩·木薩來說,醫療條件進步了,大蒜“項鍊”已是遙遠的回憶。

但大蒜仍醫治了全村多數人的“頑疾”。

去年喀迪爾·庫爾班的大蒜賺了5萬元,預計今年1公斤可以賣到15元,一畝毛利5000元,“從去年的8畝擴大到了12畝。”憑着大蒜的收益和國家退耕還林草的數萬元補貼,喀迪爾·庫爾班一家在2年前脫了貧。

在且末縣江尕勒薩伊村,村民齊娜爾罕·克熱木拿着自己種植的高原香蒜露出了笑容(8月22日攝)。

曾經鮮爲人知的江尕勒薩伊,也因爲高原大蒜而聲名遠揚。尤其是2012年後,大蒜開始遠銷疆內外多地,價格一路升高,激發了村民的擴種熱情。

開挖在即,對攔住了他北上送女兒的大蒜,喀迪爾·庫爾班很放心銷路,“商販到時會主動上山來收的。”他唯一擔心的是女兒,“天熱,怕丫頭路上累”。

走出大山天地寬,對於江尕勒薩伊的大蒜是如此,對人更是如此。而要遠遠地甩開貧困,過上更好的日子,喀迪爾·庫爾班相信,“丫頭必須讀書”。(李志浩、黃燕、何軍 趙戈)

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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