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之尝百草也,盖辨其味之辛甘淡苦,性之寒热温凉,或补或泻或润或燥,以治人之病,疗人之疴,其功果非细焉。予因感之而集众药之名,演成一义,以传于世。虽半属游戏,然其中金石草木水土禽兽鱼虫之类。靡不森列,以代天地器物之名,不亦当乎!

夫刘寄奴之为汉朝仁德之君固矣,巴豆大黄之为番邦狼主亦固矣。至若巴豆大黄负欺君之罪,而竟以干戈犯界,轰轰烈烈何等威暴,致使异人并起,各逞技术奇幻成兵。此金石斛诚梁栋之材,父子竭忠效命,及诸将士皆尽握赤心努力汗马。卒乃番主邪正不胜,一朝摧败,不亦天乎!然或有讥此集杀戳太过,岂于真恶彼诸药而有心为是者哉,盖任其笔而作之耳。然始俑之责,予何逃哉!愿后世俊贤,阅予斯集,肯谅吾愚,勿深罪是幸。  驷溪云间子撰。

第1回  汉天下君臣仁政  众仙人山洞修真

臣贤君圣满朝端,国富年丰民尽欢。

数位神仙修炼易,一个明师学道难。

话说汉朝中宣年问,君王刘寄奴以仁政治天下,百姓欢悦,庶民和畅。朝中有宰相管仲,亚相杜仲,许多文武官员辅佐。正宫皇后景天娘娘,生太子王孙、兰花公主兄妹二人。太子年方一十九岁,公主一十七岁。那王孙太子聪敏多才,延先生姓甘名草,其人面黄长髯,年有五十多岁,腹中又有奇才,先帝之大臣,当今天子赐号曰国老,在宫中教王孙太子的诗书。那汉帝刘寄奴,安享太平,不在话下。

却言长安总兵金石斛,为人忠厚,义智勇足备,惯用点钢枪,神出鬼没,力敌万人。夫人木氏,小字香娘。长子名金樱子,其母梦仙娥送樱子一枚食之,因而分娩之后,故名金樱子。二小姐乳名银花,生得如嫦娥一般。三公子名金铃子,那金石斛得一梦,梦见一个童子摇铃而入,直至后堂忽然不见,苏时忽然闻得妇女报道:“老爷,夫人产下三公子。“但见异香满室,祥光霭霭,金石斛大喜,取名金铃子。金樱子年二十岁,金银花小姐年一十八岁,金铃子年一十五岁,幼习武艺,善使两个银锤。那金樱子十八般武艺精明,有百步穿杨之箭,又善用一枝方天大戟,更兼琴棋书画,无所不知,十七岁上中了武状元。天子大喜,钦召进宫,命太子习琴棋之艺。故金樱子时常进宫,王孙太子待之最厚。那金石斛的大舅木通,即木氏之弟,现任宣州总兵,其人大力无穷,有托粱换柱之力,深通兵法,惯使郁金刀一把,重一百一十斤。兄弟木兰向在白芨山仙茅洞拜复盆子为师,学那长生不老之秘诀,无穷变化之仙方。正是:

炼就仙家妙术,将来济国安民。

却说雅州总兵黄连,为人忠直,温诚性冷,所生二子,长曰黄芪,次曰黄芩,三曰黄丹。黄芪年一十八岁,黄芩年十五岁,黄丹年十二岁。早失其母,黄连断弦不娶,兄弟三人读通了四书五经,好习武艺,皆好骑马射箭,黄总兵训习他的兵书,都知兵法,一十八般兵器,件件皆能。那黄连有个兄弟名叫黄环,在申州为参将,父子兄弟四人,在雅州镇守牛黄关不提。

且说石华山白合洞有一个薯蓣真人,往山中修炼千年,道法神通,变化微妙,生得面如银杏,三绺长须,手持白玉如意一枝。徒弟都念子,面似傅粉,头挽两枚丫髻,身穿荷花色道袍,腰上拴侧柏叶,足踏红鞋,后执白前圈。按下师徒在山巾修行不表。

且言武当菩萨石洞有一位威灵仙,他是仙家之首,道教之原,乃是混沌初开之时,直修至如今,修了几万年方得成仙家之祖,他所食者乃是山中生的苦瓜、甜瓜,木耳、竹笋、萝勒菜、藕丝菜、荇菜、香蕈、磨蒸蕈之类,那威灵仙师修得千般变化,法力无边,屡屡白日升天。有一只叫天昆布袋,长尺二寸,广八寸许,任你什么宝贝物件、仙家的器用与那金水水火土五行器件,尽可收来,并盖天下之人亦能收尽,他炼成的果是宝贝,你道罕见也不罕见。那威灵仙有四个徒弟,大徒弟决明子,二徒弟天仙子,三徒弟益智子,四徒弟预知子。那四个徒弟惟有决明子学不来道法,只学会了仙卦与阴阳决断甚明,列阵行兵、六韬三略、兵书战策之类,那仙家的法术却一些也不会。一日威灵仙唤决明子道:“你今在我处学道四十余年,  一些仙法未曾学会,我看你命中还有二三年凡尘之事。吾轮指算来,乃是汉家仁德天下,明年当有番邦胡椒国起兵入寇,要夺汉家的江山,那胡椒国王却也是番邦的真命,有异人辅他,纵横扰乱,急未能平。汉天子刘寄奴,乃仁德之主,你可下山去辅佐他,等待三年平定之日,你的功成之际,却上山来,那时修仙学道,以成天果便了。”那决明子泣拜道:“承大仙训诲了小弟子四十多年,奈弟子蒙蔽顽愚,不能明透仙家之微幻,今弟子一无所学,怎去辅佐汉王了却尘事?”威灵仙微笑道:“你如今下山去辅佐汉主,以汝之所学足以动天下之人矣,你且下山去,见机而作。”那决明子无可奈何,只得拜别威灵仙。那威灵仙又道:“你去辅佐汉家,明年汉室与番邦争斗,必有损伤,吾有一种仙草,名曰不死草,今付你带去,以救汉朝兵将。”那决明子拜而受之,辞别了威灵仙与师弟天仙子等,一迳下去。行过了武当山,那决明子抬头一看,山下的景致,时已秋波国色,但只见:

四面丛遮树木,周围尽是村庄。满鼻香风,万朵芙蓉辅绿水;

迎眸翠色,千枝荷叶铺池塘。远望去阴阴柳影,近看来细细松清。

当时决明子下山来,周流四方,遍游天下,往各处州县前卖卦,见机行事不提。却表雅州总兵黄连到京,来拜金总督。原来金石斛与黄连乃是同窗好友,不时来往,当下金石斛同入书房叙话。香茶已毕,就啖小酌,二人对饮。饮酒之间,金石斛问黄连道:“大令郎还未有亲事么?”黄连道:“正是。”金石斛道:“弟有小女银花,亦未曾受聘,欲招大令郎为东床,未知兄台意下如何?”黄连道:“大小子虽中了一个武举,还未寸进,怎敢高攀贵阁。”金石斛笑道:“吾兄台言之差矣。以吾看大令郎后当极贵,乞仁兄见诺。”黄连道:“多承兄台见爱,弟不敢推辞,就诘令爱的贵庚。”那金石斛大喜,起身入内与夫人商议。木氏夫人道:“但凭相公之意。”金石斛就写了庚帖出来交送与黄连,那黄连双手接了纳于袖中,就在身上取一个圈来,乃二十颗明珠串就的,名日珍珠圈,将来送与金石斛略为聘礼,改日再为行大聘便了。金石斛接了收贮,黄连起身告别,金石斛送出辕门,作别上马而去。金石斛欣欣然入内堂来说知夫人,将珍珠圈付与银花小姐。小姐接了,面泛桃红,入内房去了。

原来黄连与石斛好友,前年打发黄芪来问候,金石斛夫妇俱已见过了的,木氏夫人也自喜他眉清日秀,体貌魁梧,甚是欢心,彼此定亲不表。那银花小姐时常有疾,曾许下一个愿心,要到宣州海金沙寺内去纳愿心,参拜观音大士,亲自要去。金石斛道:“此去宣州多是旱路,如何去得。”银花小姐道:“孩儿坚至诚心,自去还愿,菩萨决必感应,况娘舅在彼。”木氏夫人道:“我女儿亲去果好,倘路上有不测,可差得力的家人、能干苍头前去。”金石斛道:“既是如此,可差苍头金箔,他的本事倒也了得,三儿金铃子他护送姐姐去还香,他的年纪虽小倒也伶俐。”吩咐金铃子道:“你相送姐姐到宣州地面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去还愿,参拜过了檀香观音大士,就去问候平舅,即可回来。”金铃子答应道:“晓得。”那金石斛选定了明日是出行吉日,吩咐总管们快备香烛纸马,车子一乘,传令叫家将秦艽、石羔、荆芥、霍香四员勇将侍候。金箔备了行李马匹兵器之物,金铃子打扮定了,银花小姐结束已毕,带了侍女泽兰,姐弟二人拜别了父母。金石斛与夫人叮咛讫,送出私衙。金银花小姐上了车子,四员将官前面上了马,各带兵器,金铃子上马与苍头金箔在后随护,一路滔滔而去。不知路上平安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2回 蜀椒山强人独霸 金小姐被劫山林

盗跖由来性本强,掠物劫财不寻常。

最恼恭谋使暗计,军官不胜且遭殃。

话说金石斛与夫人入内,夫人道:“如今差了他六人随去,你可放心得下了。”正话间,只见大公子朝内走来。那金樱子拜见了父母。夫人道:“你到宫中去了四五日,今日回来。”吩咐摆酒与公子致贺。金樱子道:“母亲,三弟为何不见?”夫人道:“你妹子银花到宣州去还愿心,故此你父亲叫他送去了,家将数员随护,多则半月就回的。”金樱子道:“我这里到宣州皆是旱路,途中倘有不虞,便怎么处置?”金斛道:“吾儿小心极是,但去程途说吾的名,谁收违拗。”金樱子道:“如此便是了。”当下休提。

且言宣州柿城之西有一座山,名曰蜀椒山,山中被一强人占住,打家劫舍,抢夺行商,杀人放火,掳掠民财,横冲直撞,没有敢当。官兵几次收他不住,稳坐山中,号为天竺黄,身一丈,腰大十围,使一柄大刀,有八九十斤,千万人近他不得。又有一个参谋姓郁名李仁,聚集千把喽罗兵,在山中落草。那天竺黄在山上与参谋郁李仁说话,早有小喽罗报道:“启上大王爷,我们在山下探听行商,望见远远有一队车马来也。”天竺黄道:“为何不去抢劫他?”小喽罗道:“前面有乘车,车前有四位将官,个个勇猛,车后一个少年小将,骑一匹白马,手执一个银锤;又有一人,也是有勇的,蹙蹙踊踊而来。”天竺黄道:“军师有何计较?”郁李仁道:“大王有如此本事,出去杀他四个,把车马抢了来,或者有美面女子在内,就与大王作一个押寨夫人可不好么。”天竺黄大喜道:“军师之言,正合吾意。”即忙装束起来,你看怎生的打扮,但只见:

头顶嵌宝盔,身披乌油甲,腰系狮蛮,足蹈战靴。

手执大砍刀,威风凛凛;坐下乌雅马,杀气森森。

那天竺黄点了五百喽罗,吹哨一声,开关冲出马来,喝声道:“来者留下买路钱,放你们过去。”那四个家丁吃了一惊,说道:“呔,你这强盗不知世务,我们乃长安金总兵府中内眷,要到宣州去还香愿的,你这些强人擅敢拦阻,又强索路钱。”那天竺黄哈哈大笑道:“任你是当今天子,都要买路钱哩。”四个将官大怒,各掣兵器一齐拥上。天竺黄不慌不忙,把大砍刀一架,四个将官的手震得生痛,叫声:好厉害的强盗。那四个围住天竺黄好杀,天竺黄不放在心上。后面的车子停了,那银花小姐在车中叫道:“三弟,不好了,前面有强盗在那里与我家丁们厮杀了。”金铃子出马一望,对姐姐道:“那强盗十分厉害,待我去杀他一阵。”金箔道:“公子你须要小心,那强盗厉害,不是当要的,不若你与车夫在此保护小姐,待我去杀败了他,然后过去。”金铃子道:“不妨,待我去。”那个金铃子年纪虽只有一十五岁,武艺皆精,勇力过人,他全不在意下,拿了双锤,把缰绳一紧,跑出马来叫道:“呔,你这毛贼不得无理,俺金铃子三公子来了。”天竺黄笑道:“你这孩子作什么?”金铃把双锤就打,天竺黄把大砍刀这一隔回去,照来人将刀一起砍下来,正中霍香,连人带马死于非命。金铃子大怒骂道:“毛贼杀我一员家将,誓报此仇。”三将咬牙切齿用力来战。要晓得,那四个将官尚且被杀了一个,况且三个,如何抵挡得住。

金铃子叫道:“你三人且歇,待我杀他一阵便了。”拍过马来喝道:“你这强盗且休,吾问你,你这强盗叫甚名字,俺二爷爷锤上不死无名之辈。”那天竺黄笑道:“你孩子们倒也知事,吾乃蜀椒山大王天竹王是也。”金铃子道:“不必多言,放马过来。”众喽罗兵吹哨一声,金鼓连天,他二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好一场厮杀,杀得好不厉害,但只见:

一柄大刀如天飞白雪,两个银锤似山折金瓜;宝刀起浑如大海戏珠龙,银锤来犹若千颗轩辕镜。

这回厮杀鬼神惊,年少金铃难取胜。

天竺黄好不了得,把大砍刀直上直下,那金铃子抵挡不住,三个将官又上,天竺黄全不在意下。这恼了金箔,叫车夫好生看守行李车子,那个泽兰在车旁边哭起来。金箔道:“你不必着急,好生服侍小姐。”金箔提了一把朴刀赶来帮助,六个人在山脚下杀到二十回合不分上下。军师郁李仁在山上看得花了眼,悄悄的引了数十喽罗打从山后过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众喽罗兵把车子推的推,行李扛的扛,上山去了。银花小姐叫苦不迭。却说金铃子杀得两臂酸麻,抬转头一看,叫道:“不好了,中他的计了,吾姐姐被他劫去了。”金箔大惊,叫道:“罢了!”手中的刀一松,被天竺黄一刀砍作两段。金铃子叫道:“好厉害的强盗!”杀得两臂如千斤之重,正在危急之秋,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第3回 金铃有难仙风救 银花守节女贞收

上天从来不绝人,应叫仙子救金铃。

同胞姐弟今分散,云内收徒一女贞。

却说那秦艽、石羔、荆芥三将与金铃子战那天竺黄,抖擞精神,杀他不过;银花小姐被抢劫去了,杀到几时方休?肚中又饥饿了,日已西斜,叫声:“三公子,我们逃走了罢。”三人走了有一里多许,那金铃子独自战那强盗,杀得气喘吁吁,被天竺黄把刀只一隔,双锤落地。金铃子叫声“吾命休矣!”忽然起一阵香风,把金铃子吹着去了。那三个将官,远远望见三公子被风刮去,大骇,俱回到厮杀场,没做道理处。石羔道:“是被妖邪风吹去了。”秦艽道:“可不要跌死了么!”荆芥道:“吾们连夜赶回家去,再作计较。”当下三人连夜逃回家去不表。

且言那天竺黄得胜回山,郁李仁迎道:“大王今日这场厮杀,辛苦之至,如今是恭贺了,在下略施小计,大王的押寨夫人就有了。”天竺黄大悦,吩咐将小姐藏在后花园内,拨两个丫环,名叫甘兰、野菊道:“你两个好生看待,吾大王卜了吉日,整备花烛宴席便了。”两个丫头答应一声去了。天竺黄吩咐快备酒席,同军师欢饮,按下这里饮洒不提。

却表薯蓣真人在石蕊百合洞中打坐,忽然心血潮起,打开慧眼一看,原来是金铃子有难,便叫徒弟都念子快去救来。那都念子吹下一口仙风,把金铃子救去。当下金铃子被风吹了去,茫茫渺渺,吹到一座山中。睁眼抬头一看,但只见:

青山削翠,碧岫堆云。两岸分虎踞龙盘,四面有猿声鹤唳。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

流水潺湲,涧内声声鸣玉佩;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若非道家修行,定有仙人炼药。

金铃子看完想道:此地若非仙家之所,怎有这般景致。正行间,只听得前面有人叫道:“金铃金铃,随吾同行。”金铃子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道童。但只见:

头挽两枚丫髻,身穿一领青衣,腰中绦结草来编,脚上芒鞋麻间隔。

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红尘;绿鬓朱颜耿耿,全然无俗态。

金铃子连忙近前作礼道:“请问师兄,这里莫非仙家之所么?”道童道:“然也,今日吾师父知你有难,令吾来救你,化阵仙风吹你到此,不然你命休矣。”金铃子叩谢了童子。那都念子道:“快同吾去见师父。”金铃子恭恭敬敬,随了童子入内拜见仙师。只见那薯蓣真人端坐在云床之上,问曰:“金铃子你来了么?”金铃子拜跪谢道:“多承仙师打救弟子之命,大恩当报。今弟子有缘得见仙师,实出于万幸矣。”薯蓣仙道:“你因何而来到此地?”金铃子禀道:“弟子奉家尊之命,送姐姐到宣州滑石街海金沙寺内参拜檀香观音,因有灵感之至,家姐许下心愿,特来还愿,故路远迢迢至此,二来母舅木通为宣州总兵,要去问候一番,不料中途遭此大变,承仙师救弟子之命,感恩不尽。”真人道:“吾早已尽知之矣。但你前生乃是吾之炼丹童子,因你犯了酒戒,故罚汝到凡尘也受些磨折。今你为人宽厚,不枉吾救你一番,如此且今住在此间,你姐姐自有救星,不必挂心,待一年之后,自有相见之日。”金铃子见那仙师如此神通,只得拜作弟子,与都念子师兄相称。真人教他学习兵书法术,不在话下。

且言那琥珀山水萍洞有一位女贞子娘娘,修道千年,法术变化精通,炼成宝剑一口,名曰早休剑,能飞起半空,毫光万道,取人的首级。有个徒弟山慈姑,原足渠州总兵山茱萸的女儿,山楂、山柰的姐姐,因早失其母,好修仙习道,参佛诵经,但欲出家修道,山茱萸亦无可奈何,只得送到琥珀山水萍洞女贞娘娘门下拜为师父,在山中学道修炼法术。女贞娘娘传他土遁法,不在话下。

一日女贞娘娘出去赴会,回来已晚,云过蜀椒山,只听下界隐隐哭声,暂停住在云头一看,原来有个关隘,但只见:

刀枪密密,剑戟森森,占据山中,有个绿林好汉;杀声震天,原是强盗逞能。

山上旌旗五彩色,关前兵马列成行。

女贞仙看完,步云缓缓而去,又听见呀的一一声,足见里边小女子出来,开了园门行至池边,两行珠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哭道:“我银花为何这等命苦,想我父母爱我如掌上之珠,因到宣州还愿,谁知路上生非,兄弟不知死活存亡,双亲如何知道。可恶这强盗,思想要逼我成婚,只在明日,如今料不能生,死何足惜!不免投池而死,寻个自尽。”那银花正欲跳下,只听得有人叫道:“不可如此。”那银花小姐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云中有位仙人,是道姑的打扮。银花小姐急忙跪于地下哭道:“大仙救命。”那女贞仙娘娘道:“贫道乃是琥珀山娘娘女贞仙是也。你今行此短见,人不知鬼不晓,可不是屈死了。不如跟吾去修行,可以脱此灾。”银花小姐道:“大仙若肯救弟子之命,弟子情愿同师父去修行便了。”

女贞娘娘道:“我救你去,但你是凡胎,如何驾云,你拿左手来。”女贞娘娘在他左手上书一道灵符,喝一声:“起。”不知不觉早已起在空中,一阵仙风,顷刻吹到了琥珀山上。女贞娘娘按下云头,将金银花小姐手上灵符摄去,小姐就下平地,同了女贞娘娘入水萍洞来。徒弟山慈姑迎接道:“师父回来了么。请问师父,后面的是何人?”那女贞娘娘把啼哭寻死救她的事一一言明。山慈姑大喜道:“师父如此慈悲救人,真可敬也。”女贞娘娘道:“金小姐,你命中应有一年灾难,如今权住在此间尘迹不到之所,待一年之后,那时使你父母兄弟相会便了。”于是拜女贞仙娘娘为师父,山慈姑为师兄。女贞娘娘教她兵书法术,银花小姐勤心受训,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文分剖。

第4回 金石斛起兵征剿 黄总兵遣子探亲

盗在山中似虎强,将军更又胜豺狼。

莫道强人强到底,可知灭寇灭强梁。

却说天竺黄要请郁李仁主婚,排好宴席,挂灯结彩、乐人吹打,叫了喜娘嫔女,好不热闹。那天竺黄好不快活,在厅上与军师郁李仁说话,忽见丫头甘兰报道:“大王,不好丁,昨夜听得那小姐啼啼哭哭,天明进去看时已不见了。到处抓寻,并无踪迹,想必投池死了。”那天竺黄不听犹可,听了此言,气得乱跳乱跌,大喊道:“哪有此事。”郁李仁劝道:“大王不必焦躁,敢是丫头寻不到,所以不见,吾与大王自去寻来。”于是二人遍地抓寻,毛厕内去看看,马棚中也去睁睁,寻了半日,影也不见。天竺黄气得暴跳如雷,郁李仁道:“大王,吾千方百计抢得来与大王作押寨夫人,如今不见了,不干我事。”天竺黄坐在厅上,呆了半日,乐人吹打也不吹打。灯也收了,各各散去。郁李仁劝道:“大王如今气也无益,且将喜酒吃了,倘再有姣娥,抢做押寨夫人未为晚也。”郁李仁正在劝解之间,只见许多小喽罗皆来讨喜酒吃。那天竺黄叫道:“亲也作不成了,哪有喜酒吃。”这些小喽罗端的要吃喜洒,如今得罪了,天竺黄一场没趣,入内散去不提。

却言那三个家将,没命的奔回长安,也不通报,忙忙走入私衙,金石斛连忙出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家将荆芥、秦艽、石羔,三人跪禀道:“老爷,不好了。”金石斛道:“小姐公子可到了么,为何这等慌张?”三人道:“我们护送小姐公子去走有大半多路,相近宣州有一座高山峻岭,名曰蜀椒山,忽听得一棒锣声,山上冲下一个强盗来,好不厉害,他引了喽罗兵阻住,要买路钱。吾们四个杀他不过,恼了三公子手持双锤去杀,马犹未到,被那强盗将霍香一刀砍死。四人杀了半日,杀他不过。那强盗名叫天竺黄,这把大刀如泰山一般之重。老总管金箔也来相帮,不提防山背后又有一个强人,引了喽罗兵将行李车子抢了去,把车夫与侍女泽兰杀死。金箔看见要去救,他刀松一下,被那强盗一刀砍死,我们各自走去了。三公子杀得大败,正在危急之间,忽然一阵香风,把三公子吹去了,吾等骇然奇异,故此星夜而回以报老爷。乞老爷提兵前去剿除,以救小姐。”金石斛听了这一番言语,大惊失色,丫环兰香入内报知夫人。夫人听了此言,目定口呆,一跤跌倒,使女、丫环急忙扶起。那夫人哭叫道:“吾女儿好好在家,如今出去遭此大变,呵呀强盗呵,吾与你仇深似海。”言完又哭不止。金石斛劝道:“夫人不必伤痛,女儿抢去,或者吉人天相,待我去救她出来。孩子被风吹去,倘有仙人救去亦未可知。”吩咐家人:“赶忙准备,待吾奏知圣上,发兵前去剿灭便了。”夫人大哭入内不言。

且言金石斛,急忙写成表章申奏天子。天子大怒,御笔忙批道:“着金石斛起兵征剿,平定回来,加功升赏。钦此。”命下,金石斛接了旨,谢恩毕,十日祭旗起兵,带了健将姜黄、白芷二人,秦艽、石羔为引路,点了三千兵马。金石斛顶盔擐甲,持枪上马,出兵伐贼。先已差人飞马去报知大舅爷木通,起兵前来相助,前后夹攻,使贼首尾不能相顾。家人领命去了,金总督起兵前去休言。

却表雅州总兵黄连,一日叫长子黄芪道:“你前年到岳丈府中去问候,今又过了二三年了,你去省问一回。”黄芪道:“路途迢远,叫孩儿独自一人去么?”黄连道:“我差苍头黄柏,他却也小心能干,你切不可在路上戏耍,到了长安金府中问了安,就可回来。”黄芪道:“晓得。”黄连又吩咐苍头黄柏道:“你同了公子去,路上须要小心服侍。”黄柏道:“小人领命。”那黄柏即便收拾行李马匹,黄芪拜别了父亲,又别了两个兄弟,黄芩、黄丹道:“大哥须要早去早回。”黄芪道:“正是。”黄芩、黄丹二人送出衙门,黄芪上了马,黄柏担了行李,一迳而去。日行夜宿,不止一日到了长安。金总督府中守门人通报,请到私衙。丫环兰香报夫人,那夫人连忙出来,丫环道:“姑爷到了。”夫人道:“姑爷至此,快迎进来。”黄芪入内参见岳父岳母,那夫人说起前情,两泪交流,诉与黄芪。黄芪劝道:“岳母不必焦心,待小婿去杀了这个强盗。”夫人道:“强盗大有本事,你岳父将提兵去征讨。且待你岳父回来再作道理。但此一去未知胜负何如,为岳母的心如刀刺,请贤婿住在此间,待你岳父回来,然后放心回去。”黄芪道:“多承岳母好意,但家父叮嘱,问了安就要回去。”夫人道:“不妨,贤婿住在此,多只一月,少只半月回去就是了。”吩咐厨房整了夜膳,黄柏把行李安下书室。夫人道:“你大舅金樱子在宫中教太子的棋画,四五日不回来了,府中又乏人,贤婿在此间料理则个。”当下黄芪住下不表。

且言金石斛起兵到了宣州地界,泰艽、石羔道:“禀上老爷,前面这座山便是蜀椒山了。”金石斛传令安营下寨,鸣金擂鼓,呐喊摇旗,放炮攻打。山下小喽兵见了,飞损入关,跪禀道:“大王,不好了,有官兵前来攻打了。”天竺黄道:“哪一方的官兵?“小喽兵道:“只见旗上乃是长安总督金。”天竺黄与郁李仁道:“原就是前日抢他的女儿,故此前来征讨,军师有何妙计退他的兵?”郁李仁道:“妙计倒有,一时生不出来,吩咐众喽兵将灰瓶滚木金汁等物多备在山上,严密防守,再作计较。”未知那天竺黄出关迎战否,看下文分剖。

第5回 木总兵起兵相助 天竺黄战败逃生

兵书战计古来闻,首末相攻不可争。

算就劫营稳取胜,不堪匹马败纷纷。

却言郁李仁对天竺黄道:“大王如此英雄,何惧官兵,大王且出关交战,可以杀败来军。”那天竺黄听了,连忙披挂,拿了大砍刀,上了乌骓马,领了五百个喽罗兵,一声炮响,冲出关来。金石斛列成阵势,四个副将立马于门旗下。天竺黄抬头一看,那金总督威风凛凛,怎生打扮,但只见:

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明盔耀日光。

雀画弓悬一弯月,龙泉剑挂九秋霜。

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

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持铁杆点钢枪。

当下金石斛大喝道:“强盗,你好好将吾的儿女送来,饶你的性命。若有半点差池,叫你死在目前。”天竺黄道:“将军小必忿怒,你令爱小姐车过此地,误为抢劫,今已投池而死了,请将军收兵去罢。”金石斛大怒,喝道:“你这毛贼,巧苦花语,擅敢支吾,看枪。”那天竺黄舞刀急架相还,两个在蜀檄山下厮杀。这一场大杀,但只见:

一对南山猛虎,两条北海苍龙;龙怒时头角峥嵘,虎斗处爪牙狞恶。

似银钩不离锦毛团,如铜叶振摇金色树。翻翻伏伏,点钢枪无粒米放入;往往来来,大砍刀有千般解数。

大砍刀当头劈下,离顶门只差毫分;点钢枪用力刺来,望心坎略差半指。

用大砍刀的壮士,威风上逼斗牛寒;使点钢枪的将军,怒气起如雷电发。

一个是扶持社稷天蓬将,一个是整顿江山黑煞神。

当下金石斛与天竺黄杀到四五十合,未分上下,姜黄、白芷拍马前来相助。姜黄使方天戟,白芷用大刀,三个战一个。天竺黄抖擞精神,闪开枪,架开刀,迫开戟,杀到天昏地黑,日色无光。天竺黄看看要败下来,郁李仁在山上鸣金,那天竺黄把乌骓马一提,大败而走,急速上山紧守不出。金石斛离山十里下寨,在营中闷闷不乐。

却言宣州总兵木通,得了姐夫金石斛的消息要他发兵相助,即刻出兵从东杀来,直至蜀椒山下放炮攻打。却言天竺黄杀得一身冷汗,军师郁李仁接着:“大王,吾看这总督金石斛与大王对手,况他的手下又有四员健将,大王与他力战决不能取胜,今日他胜了一场,乘他不作准备,大王今夜可带领喽兵,悄悄去劫他的营寨,可得全胜。”天竺黄大喜道:“妙呵,军师之言有理。”候到夜间行事不提。且言木通在蜀椒山之东放炮攻打,只是不见有人出来。木通忖思道:吾看此山高险,那强人必不听见,不如待吾引兵去会过了姐夫再作区处。木通算计已定,领了人马,已是黄昏时分了,军士点上灯笼火把而行。

却说天竺黄候至三更,点了五百喽罗兵,含枚疾走有六七里多路,哪知后面木通的兵马也到了,只见后面灯笼火把不计其数,众喽兵先是大乱,吓得天竺黄魂不附体,想道:“中他计了。”急回马头,叫声:“喽岁们,随吾走罢。”早又被木通听见,知是强盗黑夜来劫营,当下不顾上下,执起玉金刀,把这些喽罗兵杀了大光。这边天竺黄大怒,叫道:“何处匹夫敢来杀吾喽罗兵。”把大砍刀一起,四下里混杀,喊杀连天。早早惊动了总兵。金石斛忙起来,叫声:“不好了,此黑夜何处厮杀?”秦艽道:“只怕那贼人来劫寨。”姜黄道:“莫非木总兵爷连夜到了。”金石斛道:“且杀出去。”急下令叫众军披挂,金石斛挑起了点钢枪,秦艽拿了朴刀,石羔拎了长枪,白芷持了方天戟,姜黄使了大刀,各个上了马,叫声:“众将官,杀将出去!”呐喊着嘎喇喇喇冲出马来。天竺黄正与木通厮杀,那木通好不了得,把百十斤的玉金刀舞得龙盘相似,杀得天竺黄汗流脊背。金石斛一匹马又到,用枪挑掉了数十个喽罗兵,秦艽、石斛、姜黄、白芷四将团团围住,杀得天竺黄两臂如酸,吁吁气喘,叫声:“罢了!”用了平生之力一冲,冲出马来,大败而走,那马是一匹乌骓劣马,杀得昏了,望西而走,如箭一般去了。

那军师郁李仁打灯在城墙上见了,大吓,正欲救助,不捉防木通在山下看得明白,左手拈弓,右手搭箭,不歪不斜正中了的,一箭射了郁李仁咽喉,一个翻斤斗跌下城来,呜呼死了。那些小喽兵被杀死大半,其余各自逃生。金总兵并木通合兵一处,抢上山去,已是天明,那强盗原来有厅房大厦,当下大处抓寻,只不见金银花小姐的踪迹。金石斛含泪,只好下山。木通相劝一番。金石斛道:“多承大舅不吝辛苦,引兵到此助吾灭贼。贼虽杀败了,吾的女儿未知生死存亡。”木通道:“姐夫小必烦恼,回去多致意姐姐,不要哭坏了。”木通作别,引了人马回去了。金石斛起兵拔寨,怏怏而返,这且不表。

却言那天竺黄被金石斛、木通等杀个大败,把乌骓马尽力一拍,走出有四五十里路,已到了潞州地界。日已至半,肚内又饥,只得下了马,走入饭店。店小二名曰阿魏,急忙端正酒饭,天竺黄这强盗吃了一角酒,五升米的饭,十斤牛肉,立起身就走。小二阿魏扯住要钱,天竺黄道:“俺的银子不在身上,你上在账上,改日来还你,”阿魏哪里肯放,叫起冤来。天竺黄火性起了,把小二一刀砍死。内里店主人胡葱走出来大叫道:“这清平世界,如何白吃了酒饭,倒把吾家的小二杀死。天下反了。”看的人拥了无数,大竺黄看来不是好路,忙忙上了马,大拍三下如飞而去。众人看见呆了。有人道:”莫非是差官,还像是强盗?”有的说:”只怕是报马。”众人纷纷议论。店主人胡葱立刻鸣官,告于潞州府棠华县。

知县戴椹相验收尸已毕,具文申奏上司,一面差衙役各方缉拿不提。且言外夷胡椒国,起兵前来争取中华世界。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便是。

第6回 胡椒国兴兵犯界 天竺黄设计投军

猖獗番蛮太不仁,横行逆理动刀兵;

边关攻破重关御,投军天竺去为军。

却言番邦胡椒国国王姓巴豆,名叫大黄,他国内有雄兵百万,猛将千员。元帅姓天名雄,曾拜雷丸山楝实洞诃黎勒为师,教受兵书法术,有呼风唤雨之才,撒豆成兵之术,又炼五口钢铁飞刀,上阵飞于半空,就似五条乌龙一般,十分厉害。军师姓高名良姜,足智多谋,大将黎卢有万人不敌之力。那巴豆大黄住在番邦,不时思想要夺取汉朝天下。军师高良姜道:“狼主有如此雄兵猛将,何惧汉朝天下不得。”巴豆大黄大喜道:“全仗众卿之力。”即便传旨,择日兴兵,点黎卢为先锋,领兵十万,统作前队,天雄元帅领兵四十万,大将十二员作中军,巴豆大黄同军师高良姜并诸文武,引兵五十万作后队。三队兵马,浩浩荡荡,望中原而来,前队直抵大汉地黄关,离关三十里下寨,专候元帅发令。次日巴豆大黄升帐,天雄元帅命先锋打关。黎卢奉令,火速带引本部人马来至关下攻打不提。

却言地黄关总兵干葛,正在演武厅操练人马,忽见探子来报说:“启老爷,不好了,今有胡椒国起兵百万,猛将千员,前来侵犯,已离关三十里之地下寨,今差大将先锋黎卢前来打关其急,望老爷定夺。”干总兵听了,大怒道:“胡椒小国,焉敢如此猖狂,肆行无礼,敢来侵吾大邦,犯吾关隘。”即点齐三千人马,出关迎敌。

两下列成阵势。干葛出马,只见番将黎卢,大声嘶叫道:“守关主将听着,汝邦君主刘寄奴,为君懦弱,一派假仁假义,难称中华之主。今咱胡椒国巴豆大黄,乃真命天子,故起雄兵百万,前来夺取刘姓江山,可速速投降,免俺先锋爷动手。”干葛听了大怒,大喝一声:“番奴休要夸口,放马过来。”黎卢大怒,把狼牙棍照面打来,干葛举枪急架相还,二人杀到十余合,干葛本事低微,杀得汗流浃背,两臂酸麻,抵敌不住,看看败下,黎卢赶上,照得头上一棍,打得干葛头儿粉碎,一命而亡。天雄招兵,一拥抢关,杀散余兵。天雄元帅就请巴豆大黄引兵入关,高良姜吩咐关上换了旗号。起兵大进,杀奔龙骨关来。

却言那龙骨关守关总兵苏子,闻报番兵凶勇,不敢出战,命弟苏叶关门紧守,自己星夜进京讨救不提。却言汉天子刘寄奴,五更三点,正坐金銮殿,两班文武官员山呼已毕。当有黄门官茅针唱道:“有事出班奏事,无事即可卷帘退朝。”只见一员勇将,慌忙俯伏金阶,呼:“万岁,臣龙骨关总兵苏子,有紧急事奏闻陛下。”天子道:“卿有何事启奏。”苏子急忙奏道:“今有东番胡椒国,起了百万雄兵,千员勇将,前来侵犯大国。边关已破,地黄关总兵干葛败阵而死,今龙骨关危在旦夕,臣有弟苏叶紧守在彼。故臣亲自奏知陛下,望陛下速发救兵前去退敌。”那君王刘寄奴听了,大怒道:“那胡椒国三年没有前来进贡,朕不去罪他,他今倒来侵犯吾大邦,真也可恼。”那天子怒气不息。宰相管仲奏道:“吾主息怒,臣保举二人前去退敌。”天子道:“卿保举何人?”管仲奏道:“一人乃江南提督董棕,其人勇力莫当,有大将之才;一人乃深州参将山豆根,即渠州总兵山茱萸之族弟,有万人之敌。吾主可调此二将前去退敌。”天子准奏,即下一道旨意去了。苏子谢了恩,出了朝门,飞马而去龙骨关把守不表。

却言金石斛引兵回府,夫人公子出来迎接,黄芪亦出来拜见岳父,夫人问道:“相公讨贼如何?”金石斛备细言了一番,夫人与金樱子听了大哭,金石斛闷闷不乐。黄芪亦也伤悼,劝道:“岳父岳母大舅不必悲痛,谅三舅并姐姐决不致死。”金石斛道:“贤婿何以知之。”黄芪道:“小婿昨日到防己城内去游玩,传说有一个起课先生决明子,他的推算如神,阴阳有准,吉凶不差,小婿便去起了一课,他断道:

眼前失却二同胞,未免全然音信遥。

一载之中方睹面,更有风云助上霄。

他又言道,二舅与小姐有一年灾难,今有仙人救去,待一年之后自然相见。我作谢了,看这先生飘然而去,却有仙人之态,故小婿信以为实。”金石斛与夫人听了,俱各骇异。金石斛道:“此人素有神仙之名,若果有相见之日,重重谢他。”于是设酒解闷。

次日金石斛具表申奏今上天子。天子大悦,御笔亲批道:“金石斛平番有功,敕赐黄金千镒,彩缎百匹,御酒百瓶,玉带一副,钦此。”差天使送至府中。金石斛领赏拜恩毕。黄芪告别回去,金石斛道:“贤婿且在此住几日,待我写书令人送与令尊知道,况有二位令弟在家侍奉,不必挂心。”黄芪只得住下不表。

却言江南提督董棕、深州参将山豆根,二人接了圣旨,连夜引兵到京来面谒天子。天子开金口道:“二卿不辞辛苦,为朕努力,得胜回来加功升赏。”董棕、山豆根二将谢了恩,带领二万人马星夜去了,不十日已至龙骨关。总兵苏子去迎道:“远劳二位引兵到此,实出万幸。”董棕道:“未知贼兵如何厉害?”苏子道:“前日兵到关下,有一个大将黎卢,生得面如绛色,须似铜针,身长一丈,手拎一根狼牙棍,力有万人不敌。我兄弟不敢出战,故星夜求救,专候二位大人裁夺。”山豆根道:“且出关去对抵一番,看是如何。”董棕道:“好。”山豆根使一把萱花刀,董棕使一条长枪,苏子持一把大刀,各上马引兵开关,三声炮响,二万人马列成阵势。

番邦元帅天雄打扮已毕,叫兵将抬过水银刀,背上插飞刀五口,乃是钢铁炼成的,坐一匹黑牵牛,日行千里,当下冲出阵来。董棕、山豆根二将抬头一看,那天雄元帅你看怎生打扮,但只见:

头顶凤翅金盔,腰束狮鸾宝带,锦征袍大雕贴背,黄金盔彩凤飞檐,抹绿靴斜踏宝蹬,

黄金甲光动龙鳞。飞刀五口鬼神惊,利剑横腰兵将怕。水银刀森森白雪,黑牵牛朵朵乌云。

山豆根、董棕二将看了,拍马向前骂道:“无知番狗,引兵来吾大邦,今天兵来此尚不早早下马受缚,犹是抗拒,管叫你死在目前。”那天雄元帅大怒,把黑牵牛一领,杀将过来。董棕、山豆根一齐迎敌,三个斗到三四十合不分胜负,怒了天雄元帅:把背上的飞刀祭上空中,把手指定叫道:“你两个无名小将,看本帅的宝贝来了。”可怜两个将军,片时砍成肉酱。二万人马悉皆投降。

苏子见了大惊,急把关门紧闭,与弟苏叶道:“这个番将就是天雄元帅,不知他有此飞刀,这等厉害。”正在关中纳闷,只见守关军士禀道:“外面有一个人,生得大目魁梧,胡须倒竖,身长一丈,骑一匹黑马,手执大刀,前来投军,请主将爷发落。”那苏子兄弟二人道:“吾这里正在用人之际,他来投军,不免收了他。”苏叶道:“哥哥,我们且出去看来。”兄弟二人出来问道:“哪个是投军的?”原来那天竺黄杀了那饭店内的小二阿魏,直到此处,一路无计可施,因闻说番邦起兵犯界,就乘此机会到来投军。当下天竺黄禀道:“小人天竺黄特来投军,以听调用。”苏子道:“你有何本事,敢来投军?”未知说出甚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7回 天竺黄入关又叛 甘国老奉旨讲和

计穷无极行凶计,已叛又原作叛徒,

无知番寇知何理,惯和国老不能和。

话说天竺黄无计可施,特来投军。总兵苏子问他有何本事,天竺黄答道:”小人一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惯使大刀。”苏叶道:“且使来与我看看。”那天竺黄答应一声,连忙把大刀舞动,如游蜂戏蝶一般,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使得龙翻蛟覆的相似。只见大砍刀不见人。苏子兄弟二人看了,大喜道:“你既来投军,又有此好刀法,令日晚了,待次日就去与番兵交战,如有寸功,吾当面奏天子,大大封赏。”天竺黄谢了不提。次日清晨,总兵苏子吩咐众将饱餐已毕,放炮开关,天竺黄打扮停当,上马提刀,冲将出去,那番邦阵上军师高良姜,传令先锋大将黎卢前去迎敌,大将黎卢一声得令上上了马,手执一根百刺狼牙棍,重有二百斤,杀将过来。天竺黄抬头-见,但只见:

偃尾金盔晃晃,连环铁甲重重,团花照翠锦袍红,金带镶成金凤凰。

鹊画弓藏袋内,提牙箭插壶中。雕鞍稳坐五花龙,狼牙棍棒手中弄。

天竺黄看了,自忖道:“来的番将这等厉害。”只得喝声:“呔,来的番将快通名来,吾太爷爷的犬砍刀不斩无名之将。”黎卢呵呵大笑道:“说起俺的名,怕你要吓死了,俺乃胡椒国大元帅天雄将军麾下封为先锋大将黎卢是也。”天竺黄听了,拍马提刀直取黎卢。

黎卢持狼牙棍急架相迎,二人杀到十几合,那天竺黄杀得汗流浃背,两腿酸麻,抵敌不住,大败方走。苏子在关上看了大惊,同弟苏叶道:“这样一个勇将,方交手不十几合就败了。”正言间,只见那天竺黄领了残兵败入关来,叫声:“好厉害的番狗。”苏子吩咐把关门紧闭。番将卢先锋冲过来直至城下,关上灰瓶金汁打将下去,黎卢只得引兵回去了。却言苏子与天竺黄道:“这番将乃是先锋大将黎卢,使的百刺狼牙棍,足有二三百斤之力,好不厉害,前日我们兄弟皆杀他不过,倒亏你杀了十多合。”于是治酒款待。

苏子道:“吾明日只好再奏朝廷,调遣猛将前来再作理会。”那天竺黄暗自想道:“吾看那番邦勇将无数,雄兵百万,一个先锋尚且这等厉害,如何与他支持?我在此间亦无光彩,又无赏封,倘若大兵猛将到来,金总兵决然在内,又有那饭店之事,官府必定缉拿,吾住在此间不甚稳便。”那天竺黄左思右想,踌踟了半歇,自忖道:“莫若如此如此。”苏子兄弟不在面前,天竺黄连忙写了一封书,到了二更时分,将书扎在箭头上,那些兵丁已睡去了,即便溜下关去,轻轻的射到关外去了。次日天明,番营内军士见了,拾来交与军师高良姜拆开,与巴豆大黄一同来看。只见上写道:

末将天竺黄拜上胡椒国主驾下:兹因龙骨关城坚难破,总兵苏子兄弟死守无为,待请天兵到来方能出战。今末将与苏氏有隙,订于明日午更,狼主可发兵前来攻打,末将在此侍候开关勿误。书奉胡椒国王殿下。

巴豆大黄与高良姜看了大喜。却说苏子别了兄弟苏叶,再奏君王请发大兵来退敌,叫苏叶与天竺黄好好防守:“吾去不过七八日便回。”那苏子骑了一匹快马,如飞的一般不提。再言番兵候至三更出兵到来攻打,那天竺黄用酒灌醉了守关军士,急急开了关门,那外面的番将黎卢,引兵入关来,天竺黄迎接入衙,城内大乱。苏叶在睡梦中吓醒,连忙拿了一把腰刀赶出朱,正撞了大将黎卢先锋,兜头一狼牙棍,打得如烂糟之状。天已放明,那巴豆大黄与众大将,引了人马到龙骨关,天竺黄跪迎入厅,军师高良姜道:“狼主,这座龙骨关攻打数旬不能得下,今亏此人内应外合,方可破下,狼主可封他为副先锋。”巴豆大黄允了,天竺黄叩谢了恩退去。高良姜吩咐关上改换旗呼,起兵大进,浩浩荡荡杀上前来。

却言总兵苏子又星夜上朝启奏道:“前蒙陛下发兵,董棕、山豆根二处兵马皆破,番邦元帅天雄用钢铁飞刀砍成肉泥;前日又有一将前来投军,名天竺黄,令他出战,被大将黎卢先锋杀得大败而回,故臣又星夜至此奏知陛下,伏乞陛下圣旨定夺。”天子刘寄奴听了,大怒道:“有这等事,那番将如此厉害,虽有上将也是无益。”正言间,只见探子来报道:“万岁爷,不好了,龙骨关已破,那天竺黄私通番贼,献关顺降,总兵之弟被番将黎卢狼牙棍打死,天竺黄封为副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安桥,杀奔前来。”汉王听了大惊,吓得苏子面如土色,大痛奏道:“臣弟被杀,关又破了,皆是天竺黄之罪。此仇何日可报。”汉王刘寄奴道:“卿且勿忧,今潞州少一总兵,你且去守住那里,待朕再作调妥。”苏子含泪,只得谢恩去了。

汉天子叫探子再去打昕,宰相管仲奏道:“番邦大将如此厉害,陛下虽有上将,如何抵挡,不若使一能言大臣前去讲和,说他退兵,则陛下之江山永固矣。”天子道:“卿等若肯去说和,官封一品,赐赏千金。”又有一个贵官启奏道:“臣愿一往。”众视之,乃国老甘草是也。汉王大悦:“卿肯与朕分愁,则幸甚矣。”传旨内宫,取玉带一束,黄金千两赐之。甘草谢了王恩,上马而去。

不十几日已到番营。番兵喝道:“你这鬼官,莫不是奸细么,来作什么的?”甘国老叱道:“吾乃大汉天使,要来见番王的。”军士忙去告禀高良姜。那高军师去见巴豆大黄,言说外面有一个老臣,自称天使要见狼主。巴豆大黄道:“叫他进来。”军士一声答应去了。高良姜道:“这天使到来,不知有何事干。”正言之下,只见军士引甘草入来进营。甘国老拜见了巴豆大黄。那巴豆大黄问道:“你这老官儿到此作甚么?”甘草道:“特来言和。”巴豆大黄道:“说什么和?”甘草道:“汉朝天下有道,吾主仁义治国,大王乃番邦之主,理以悦服。大王何乃三年不贡,吾主乃仁义之主,不来加罪,今大王又兴无礼之兵,叛逆之众,侵犯大邦,连取三关,杀死上将。吾主欲兴兵征伐,又恐劳动生民,故令我来以理言之,请大王急忙引兵回国,休得横行逆理。”巴豆大黄听了,沉吟而不答。高良姜道:“汉室君王无道,为人奸诈,外以假仁义,而内实无能,又为王懦弱,不可当此大位。今吾主乃真命天子,统引大兵百万,战将千员,前来夺取,已得二关。”甘草叱道:“你这军师,言语颠倒,谗谄惑人。都是你这军师花言巧语,哄动番王起兵前来侵害。”那甘草说得高良姜满面惭愧。巴豆大王喝道:“我已起兵到此,所向无敌,取汉朝天下易如反掌,百姓莫不望风而降,你这老秃子擅敢前来说咱罢兵,逆君之命,罪当斩首。”遂命刀斧手推出斩之。未知甘国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剖。

第8回 金元帅招兵买马 汉天子驾自亲征

天叫汉室定兴昌,保国招军一栋梁。

都督参军双智勇,平蛮兵士尽忠良。

却言甘国老到番营去讲和,巴豆大黄要令人推出斩之。甘国老大怒,骂道:“无知番寇,不听吾言,到后来天兵到来,叫你死无葬身之所矣。”巴豆大黄大怒,喝道:“呵唷唷可恼,快快与咱推出斩之!”高良姜劝道:“大王息怒,他虽无理,古人云: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况他也是奉君命而来,今吾主可写一封书信,令他带去与汉王看便了。”巴豆大黄道:“怎生写法?”高良姜道:“可如此如此。”巴豆大黄大喜,即便作了一封书,付交甘草道:“俺今恕你回国,烦你带这封书去与你汉王一看,若尔主允了,俺便收兵回去。”甘草只好带了书,口中人骂而回,不七八日到了朝内,启上天子道:“臣至番营说和,那番王与高良姜十分无理,今有一封书信在此。”侍臣接来安于龙案上。那汉天子开龙目一看,但只见上面写着胡椒国王封五个大字,天子拆开看道:

胡椒国王再拜汉王麾下:窃谓君有德则治国,无才则让位。今汉王素无仁义,为人懦弱,未足以治天下,故以大兵百万,猛将千员,来取汉室江山。今汉王可手捧玉玺自来投降,以免民涂炭。今使臣倒来讲和,孤刀下留情。此信到日,请速裁之,稍若迟延,祸在十日,致破城池,惟恐玉石俱焚,此汉王所宜知悉。毋忽毋忽。

汉天子看毕,勃然大怒道:”呵唷可恼,这番寇如此猖狂。出言无礼,朕誓除此贼,决不甘休。”汉王咬碎龙牙,大怒不息。亚相杜仲奏道:“臣令一人可下番寇。”汉王问道:“卿有何人?”杜仲奏:“乃长安总兵金石斛,其人足智多谋,有万夫不当之勇,力可以拔千钧之鼎。陛下可宣他入朝见驾。”汉王允了,一道圣旨,命太监何首岛飞马去了。宰相管仲又启奏道:“臣知有一人,胸怀济世之才,兵书战计,列阵行兵,善知阴阳决断无差,乃是武当山威灵仙之徒弟,去年在长防已城卖卦,极其神验,名曰决明子,今在单州常山内隐居。陛下倘得此人,可以退兵,以安天下。”汉王大悦,传旨召他入京,一道旨意如飞去了。却言总兵金石斛正在府中与黄芪讲论兵法,外面有兵丁忙报道:“圣旨下了。”金石斛吩咐快列香案,忙迎圣旨,俯伏听宣。那太监何首乌,下马入厅来,开缄宣云:

诏曰:文能安邦,武可定国,人臣之道,莫不如此。今有东番胡椒国,兴兵入寇,其势甚大。每战每败,连失二关。出言不逊,毁辱朕躬。今尚书杜仲,保卿文武全才。可退来兵。诏到急速来京。钦哉谢恩。毋忽。

金石斛三呼已毕,请过圣旨,何首乌与金石斛见完礼看坐。香案已毕,何首乌请总兵金石斛促忙进京,以图退兵。金石斛留酒,太监何首乌道:“王命在身,不可迟延,告别了。”金石斛送他出了辕门,何首乌上马如飞而去。金石斛入内,与夫人作别,连夜起行。金樱子与黄芪相送。金石斛上了马,家人秦艽、石羔、姜黄、白芷同行,不数日已至午朝门外。金石斛见了天子,天子看那金石斛堂堂仪表,威风凛凛,心中大悦,赐坐锦墩。汉天子道:“卿真国家之栋梁也。”杜仲奏道:“金总督大有安邦之志,定国之才,前日讨贼有功,陛下未曾封赏。”汉王曰:“朕今加金卿为天下都招讨元戎之职。卿不惜劳,可到长安招兵买马,操演兵将,限一月内出兵。卿可调齐十路总兵,限期来京。”天子下旨,内宫太监取元戎之印,交与金石斛。

金石斛三呼谢恩已毕,星夜而行,与四员家将到了长安府中,吩咐军士竖立招兵的白旗。那金石斛入府,与夫人、公子商议。夫人说:“相公虽有如此之勇,番邦之人也不可轻敌。”金樱子道:“孩儿同父出征。”黄芪要拜别岳丈、岳母回去。金石斛道:“令父欲起兵进京面帝。”黄芪作别了。那金石斛传下令来,众军上往各府州买选好马几千匹,众军士领令去了。金石斛把招兵的旗号挂在辕门外,不几日内就有许多的勇士来了:一人姓胡名桃,有千斤之力,善用一根酸枣棍;一人姓海名藻,善使大刀,勇力也是非常;一人姓白名芍,善用白缨枪;一人姓夏名枯草,使板斧二把;一人姓茅名根,使用双刀;一人姓苏名梗,用的连环刀;一人姓石名长生,使的方天戟;一人姓蒲名黄,用铁枪;一人姓槁名木,使用流星锤。又有兄弟二人前来投军,大曰芦会,二曰芦根,皆使大刀;一人名兰姓石,善用画戟。有此许多前来投军,金石斛元帅大喜,皆封为驱寇军,见功升赏。那众军士往各府州买马已回,马有四千匹之多,于是下校场操演兵马不言。

却表胡椒国王兵至淮阳。有一座关,名曰锁阳关,守关的人姓黄名精,其人生得面如黑漆,两目好似铜铃,身长九尺,腰大有十多围,凛凛威风,真个厉害。忽有小兵飞报道:“主将爷不好了,那胡椒国兵马卷地而来,只离关十里了。”黄精听了大怒,吩咐把关门紧闭,多备灰瓶金汁滚木,且待救兵一到,开关迎敌便了。黄精把守锁阳关不表。

却言汉天子刘寄奴,一连三通圣旨,到单州常山地面去招那决明子,再也不见入京,天子不悦。管仲奏道:“此人乃是清高之志,必在深山旷野之中,生平好静,不居于市,吾王可亲自去,他方可出山。”天子允奏,下旨快排銮驾,三千御林军拥护,相管仲随行,不几天已到常山,百姓皆香灯花烛接了。汉王到了山中各处访寻,只不见他的形迹,天子愁闷,与管仲道:“未必有此人否?既有此人,哪有不见之理。”管仆奏道:“决明子乃修仙之人,不染红尘,决隐于山内。”止言时,见一人远远歌唱而来,天子与管仲侧耳而听,歌曰:

天翻地覆兮,一治一乱;夷狄扰乱兮,万戈莫恃;圣主求一贤兮,却不知吾;隐于此山兮,以待天时。

汉王听了,大惊道:“此人必决明子也。”只见那人走得近来,头戴道巾,身穿道服,面如玉色,三缕长须,足踏棕鞋,手执拂尘,仙风道骨。那汉王见了,叫道:“来人莫非决明仙师否?”决明子见了天子,忙拜于地。汉王双手扶起道:“朕思慕先生久矣,前已请过先生数次,奈未克相见,今一见之,出于万幸矣。”决明子道:“贫道罪该万死。”天子道:“先生何此言。”决明子道:“小衲乃山人野士,何劳陛下降临。”天子道:“朕心下之事,先生早已知之,请先生急速上车,同朕而往。”决明子道:“下臣无才无学,怎敢坐此宝车。”管仲道:“先生不必见却。”那汉王执意要决明子登车,决明子只得上了车子,汉王坐龙风辇,管仲上了马,引了三千御林军下山而回。天子在车上与决明子谈论,那决明子对答如流,天子大悦。行了三口,早已到了朝内,俱下了车马,汉天子封决明子为军师,决明子辞道:“小衲山野匹夫,何敢受此大任。”天子道:“朕有赖于先生,先生万勿见却。”众文武皆奏道:“陛下之言是也。”天子大喜道:“请先生不要推却。”决明子固辞不允,只得谢了恩,自此都称决明军师。

却言元帅金石斛,奉旨在长安抬兵买马,又在校场操演军将已熟,又调了那十路的总兵。这十路的总兵乃是:

雅州总兵黄连    秦州总兵甘遂  宣州总兵木通    襄州总兵杜衡  广州总兵徐长卿 

信州总兵桑寄生  潞州总兵苏子    申州总兵石韦  渠州总兵山茱萸    福州总兵苏方木

这十个总兵都才略兼全。那十个总兵都参过了元帅,那金元戎传令,叫辕门外大树枝上悬着一领锦袍,又挂上一先锋印,有一人可射下者即取为先锋。只见那些驱寇军有一石长生,拈弓搭箭,一箭将袍射于地!要取先锋。海藻喊道:“留下先锋于吾!”石长生道:“吾已射下锦袍,这先锋印是我挂。”海藻又禀元帅道:“他射锦袍不足为奇,看小将把锦袍与先锋印一同射下。”元帅道:“若是可齐射下了,定取先锋。”海藻拈弓搭箭,操一满弓,飕的一箭将锦袍并印一齐射掉于地,众军个个称奇。元戎道:“这先锋印可予海藻挂了。”石长生默默不言。那海藻挂了先锋印,好不快活,军士无不喝彩。只见一员少年大喊道:“你们留下先锋印与我挂。”众视之,乃元帅公子金樱子也。那金樱子道:“父亲,这先锋印应该孩儿挂。”元戎道:“海藻已射下锦袍与印。”金樱子道:“何为罕见,吾于二百步之外挂上一旗竿,旗竿上挂一个金钱,要射中金钱之眼。”海藻道:“公子若射着了金钱,我情愿将先锋印送交公子。”金樱子道:“这个自然。”元戎下令,吩咐二百步之外立一旗竿,挂金钱于旗竿之上,金樱子摇摇摆摆,取弓上箭,正中一箭在金钱之孔,众军士无一个不喝彩,金元戎大悦,海藻将印双手送交金樱子,金樱子挂了先锋印。金元帅下令起兵,那十路总兵各有兵马,黄连引了黄芪、黄苓,黄丹三子一同去,山茱萸有山楂、山奈亦皆同去。

元戎大队兵马,不数日已至午门外,元帅引了十路总兵,与那些驱寇军共几十人,个个身强力壮,朝见天子,天子见了大喜,与金石斛道:“可恶的这胡椒国王番奴,甚是猖狂,口出大言,必要来取朕的天下,朕今已将国政付托管、杜二相,保太子在宫,待朕亲自征讨,有赖军师、元帅二人鼎力也。”决明子与金石斛奏道:“陛下何出此言。此赖陛下之洪福齐天也。”

次日乃出兵吉日,忙排銮驾,天子上辇,军师决明子坐车,元戎并十个总兵各骑高头骏马,天子的銮辇旁边乃是朝内百官与太监内侍人等随附,前面驱寇军十余人,人人骁勇,马步共有二十万,先锋将金樱子先引兵前行,许多大将都有平番之志,其年乃正宣十一年春二月,上旬之吉日出师。此回是天子御驾亲征,好不威武,浩浩荡荡杀入锁阳关去。不知胜负,下回分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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