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父离世已十九日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处于极度悲恸与怀念当中。

说是亚父,其实一直是叫伯,称亚父的想法是在他葬礼时想到的,帐房先生在花圈上写挽联时,问咋写,我说叫伯,但在当时我心里就想称您为亚父,是呀!该称亚父,在这个世人除了父亲外,这些年最关心我的老人就是他,眼前这个老人离我们而去,我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父亲1997年过世,母亲独自给我带孩子到2002年,儿子3岁上幼儿园时,我们接到了身边,母亲不愿意来西安和我们同住,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们增加负担。就在这年冬天,亚父在别人的介绍和帮助下和母亲走到了一起。起初我坚决反对这件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接受了他。

亚父1941年生,2000年丧偶,长母亲8岁,退休前是县教育局主管教师调动任免的干部,2001年退休不习惯和儿子同住,独自一人回到农村老家,他的舅家和我们是本家,这样做饭和吃饭成问题的亚父在亲戚和同事的介绍和帮助下,和母亲走到了一起。

亚父家离我家近十里路,平时母亲和亚父住他家,每隔一两个月他们会打开我家住上几天,用他们的话说要让屋里有人气,在他家到我家的这条路上,两位老人一走就是17年,这十里路,从起初的1小时走到了最后的2小时,从他的61岁走到了78岁。

亚父永远是一个衣着朴素,和蔼可亲的老人,他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有文化的退休干部,走到人群当中,你肯定会认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但凡亲友婚丧嫁娶,孩子满月订婚,无不亲到,尽管他年龄最大,却不忘经常提醒母亲并陪同看望大姑,小姑家庭问题多,他也是经常操心,操心这,操心那,唯独没多想过自己,即便是最后躺在病榻也不忘提示母亲那家孩子考上学了要送礼,谁家孩子将结婚了送多少……,他这一生当中,从未给谁发过火,即便是他的下属或有求于他的人,他永远是那一副和蔼可亲的容颜。

亚父有一个好习惯,看书和练字,看书习字是他生活必不可缺的一部分,他写的一手好毛笔,退休后在家凡是村子过事,都是他写礼,去年冬天他在我这待了几天,我让他给我写幅字,下班回来看到他给我写的"龙腾虎跃,奋勇直前",看到上款书"佐正"几字,我笑道"伯还让我佐正",他说"都是这样写的,这样尊重人"。他就是这样一个连我都尊重的尊重任何人的老人。

亚父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爱抽烟不爱抽好烟,他时常抽的是老家市面上最便宜的牌子,但他却经常把别人送他的高档点的烟留给我让我带走,说他抽不惯,不好抽。有次我把朋友从国外带给我的外烟给了他,再次回去问他,抽了吗?好抽吗?他说好抽。他哪是抽不惯好烟?!分明就是节俭!他就是这样一位节俭的老人。

最后一次见到亚父是在县中医医院的病床上,去时正在输血,因为病房人多,当时母亲,小姑,弟弟和护士都在,我出去从是我同学主治大夫那了解到,亚父得的是绝症,我强忍泪水离开病房,当晚回到西安。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市场买了一个褥疮床垫让直接发到县城我表弟那,两天后我表弟收到送到医院时,说已经插上了氧气,但意识清楚,还叫了他的名字。

再过两日,母亲来电说亚父情况不好,已不能说话,因为我已决定再过两日去医院,便当时给我同学电话问能否拖几日,我同学说,若没病发症,应该可以。当夜8月24日西安狂风暴雨,我心中对天起誓,乞求上天保佑亚父平安度过暴雨之夜,只要能拖两日,让我再见亚父一面,我愿用我十年寿换亚父两天命,这是心里话。

8月25日我刚起床洗刷,母亲电话来了,我一惊,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亚父最终还是没有扛过暴雨之夜,早上7:00永远离开了人世。我泪水夺眶而出,我翻开我们姐弟微信和QQ找到所有亚父的照片,每张照片,缕缕回忆,张张照片,行行泪。

等到弟弟后我驾车急驱老家,接了侄女,奔上了亚父家弯曲的小路,每个拐弯,每个村庄亚父的提醒犹在昨天,行至一半路程到干河子村时,我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来,在这个村的另一个路口,我伤佛看到8年前一个寒风瑟瑟的冬夜,一个老人紧裹衣服,口叼香烟,不停的翘望,他在等一辆小车,这个人就是亚父,那是我刚买车后第一次上高速,第一次回家,他不放心走了几里路,在寒风中两个多小时才等到我的归来,70多岁的老人呀!想起来心都痛……

车行到水渠村口,我的泪禁不住再次奔流而出,这个村口,经常是亚父和母亲迎接我们的地方,可是今天,亚父在哪里?

车连拐四五个弯后,终于到了亚父家村口的杏园,就在两个多月前,您还跑前跑后拿着竹杆给我们摘杏,可是今天我再也看不到您的身影,前几天我还庆幸您平安度过了生日,应该还有时日,可是造化真弄人!

怨苍天,良莠不辨,好人长命不算数!

恨阎罗,生卒混沌,七三八四信不守!

亚父真的走了,这一走,便是永别,他永远的离我们而去,至此,世间再无亚父,亚父走好,好人走好。

2019年中秋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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