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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初,徐根寶率領的中國國奧隊兵敗馬來西亞吉隆坡,“橫下一條心,一定要出線”的口號也成了笑話。那屆國奧隊號稱最強一代,擁有郝海東、范志毅這些日後中國足球的標誌性人物。吉隆坡兵敗促成了年底紅山口會議的召開,在中國改革開放的關鍵年份裏,足球職業化改革的序幕也正式拉開。

那一年,13歲的肇俊哲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說自己看到中國隊失利感到很遺憾,

“我今後要好好練球,要把中國的足球事業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也是那一年,比肇俊哲小一歲的鄭智,和瀋陽少年足球隊的一批小球手,被選去參演了一部電影《球迷心竅》。電影裏,飛奔的鄭智說了一句臺詞,

“我要當球星”。

從那時候起,兩個都成長在著名的遼寧“大院”的足球少年,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

鄭智小時候學習成績很好,小升初時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瀋陽重點中學34中,那時候父母對他的要求是成爲藝術家、科學家。他在練了兩年網球以後,因爲一次教練出差的機會接觸到了足球,不過直到10歲父母才下決心讓他去學踢足球。

1998年肇俊哲就從遼青隊上調到遼足,但鄭智卻沒有這麼幸運,因爲遼青隊和商毅的官司,作爲“固定資產”的鄭智有一年時間無球可踢。2000年冬天,他只能以編外人員的身份跟隨遼寧隊訓練,鄭智說過,那是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但也多虧了這段不堪回首的編外歲月。在體制約束的鬆動下,鄭智纔有了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

2001年鄭智被遼寧隊以350萬元的價格掛牌出售,自稱全國唯二懂得鄭智價值的朱廣滬(另一個是國奧主教練霍頓)把他帶到了深圳,決心以“齊達內的標準”打造鄭智。

第二年鄭智就成了最年輕的中國足球先生。當時鄭智正在巴林打比賽,聽說消息後激動的睡不着。不過那一年中國足球最大的新聞自然是參加韓日世界盃,作爲中國隊主力後腰的肇俊哲離成爲民族英雄只差一個門柱。

參加世界盃是鄭智足球生涯的一大目標,他的另一大目標是留洋。所以2004年當健力寶拖欠球員數月工資和獎金的新聞曝出後,鄭智就跑到德國柏林赫塔參加了試訓。

甚至在還沒有確認可以去德國的時候,鄭智就搬空了全部家當,停掉了深圳的手機號碼。即便在深圳踢了四年球,鄭智也沒有在深圳買房買車,他想的是隨時可以離開。後來在被問到爲什麼要離開深圳時,鄭智說過自己無法適應南方的氣候。

後來我們都知道,他在離深圳僅140公里的廣州踢了8年球。

不過當時因爲非歐盟外援的名額限制,鄭智沒能加盟柏林赫塔。知道已經留不住鄭智的深圳隊選擇將他掛牌出售,摘牌的是山東魯能,價格是當時創紀錄的850萬。魯能是當時中超公認體系最完善,管理最好的球隊,一度有“中國皇馬”之稱。鄭智自己也說,“如果不能出國踢球,到魯能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只是據說那時候山東魯能主教練圖拔的第一選擇其實是肇俊哲,但遼足始終不肯放肇俊哲離開,後來肇俊哲解釋“如果我爲了個人利益放棄了培養我的球隊,我心理上很難接受”。

“心理上很難接受”。

這可能是很多中國運動員在邁向職業化過程中,共同的心理門檻。如果是在一個市場化、職業化足夠成熟的市場裏,爲球員成長買單的是資本和企業,球員只需要在每份合同期間盡到每份合同的義務,不需要有任何道德愧疚。你看剛剛輸了 NBA 總決賽的詹姆斯,今年夏天說不定都要上演“決定3”了。

但在中國,像肇俊哲、鄭智這樣的運動員,雖然從事的是在中國相對職業化的足球運動,也多少是喫過體制的飯的。體制的束縛未必總是冰冷、強硬的,有時候其實是無形、內化的,甚至千絲萬縷的。確定一箇中國運動員能否成爲一個職業化體育明星的,不僅是競技水平,更多是職業生涯裏那一個一個“心理上很難接受”的選擇。

所以雖然鄭智在魯能的生涯爭議不斷,甚至發生“口水門”這樣的事件;在魯能之後他終於在查爾頓圓了留洋夢,3年後又在凱爾特人成了踢不上球的留洋成員。但在不斷的試錯之後,他遇上了 2010 年尚在中甲的恒大,能以30歲的年齡接住3年1050萬的合約,和高喊“衝出亞洲,爲國爭光”的許老闆一起,在5年內拿了兩個亞冠。

而肇俊哲甚至沒有機會踢一場亞冠比賽。2011年遼寧隊進入亞冠但最終退出,逼得當時做亞足聯代理主席的張吉龍說他們“目光短淺”。不光亞冠,爲遼足效力的19年裏,肇俊哲連一個冠軍獎盃都沒有碰過。

兩個足球少年,一個用19年時間成了遼足的精神象徵;另一個從開始就擺脫了體制的約束,自由地追逐市場化和職業化的熱土。

鄭智最近“夢圓百場”。足協給他搞了件100場紀念球衣,國家隊官方微博曬出了紀念海報,《人民日報》更是直接稱讚他“彰顯爲國爭光正能量”,一時間光環加身。

而肇俊哲已經在前年退役。退役時接受《足球報》記者採訪,被問到如何評價鄭智,只比鄭智大一歲的肇俊哲說,“他在人生每一個節點,都做出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對自己前途發展最有利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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