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教學談之“中國書畫”課程（下）

《中國美術報》第126期美育·藝教

“無用”的中國書畫與“大概念”

我如果是上期文章的讀者，一定要質問作者至少兩個問題：其一，上篇文章的問題情境設計大多從“實用”角度出發，但藝術的一個重要特點是“無用之用”，只有脫離了現實的羈絆，藝術之美才能彰顯，這個問題如何解決？其二，大學四年的中國畫學生都未必能學好中國畫技法，高中階段學生能夠掌握一門書畫技法嗎？既然學不會，那開設“中國書畫”有什麼意義？

《普通高中美術課程標準（2018年版）》中有一句話：“獲得對中國書畫藝術魅力的體驗和感悟。”對於高中生，並未要求其能夠掌握熟練的書畫技能，而是通過技法學習，更好地理解、體驗書畫的魅力，豐富內心，美化生活。朱光潛說“不通一藝莫談藝，實踐實感是真憑”。這句話的道理在於，懂得一門藝術，瞭解它的創作過程，能夠觸類旁通地瞭解其他藝術。因此，核心素養時代的中國書畫教學就從技能訓練轉向素養成長，通過中國書畫的技法的學習，瞭解藝術創作的思維方式和過程，從而形成藝術素養。

中國書畫沒有什麼“實用”功能，而純粹的藝術都是“無用”的，人們通過欣賞的過程獲得審美愉悅，而不是喫飽穿暖。書畫從物質的角度而言，不過是紙張、筆墨而已，當人們在欣賞的時候，關注的是書畫家傳達的情感，而優秀的書畫作品，能夠傳達更具境界的情感世界。這也就意味着，好的中國書畫問題情境設計，能夠更好地涵蓋中國書畫的藝術精神。

從表面看，學習中國書畫是在學習各種字體的寫法、花鳥或山水等的畫法，而其實質，是傳達中國書畫的藝術精神，這也是中國書畫學習的重要目標。如果想要將中國書畫的精神進行提煉並融入教學，就需要從中國書畫中提取出學科中最爲核心的、最具學科價值的內容，在教育領域，稱之爲學科“大概念”（Big ideal），它能夠有效地解決學科中的基本問題。比如，“地球上的生命是如何起源和發展的？”這是個生物學的基本問題，這個問題可以通過學科大概念“生物學的進化理論”來進行詮釋和解答。提煉出中國書畫的大概念是爲了能形成學科的核心知識體系。因此，問題情境可以千變萬化，大概念則相對固定。

怎樣提取大概念呢？我們可以先找到一些關鍵語彙。比如，寫意花鳥要體現“託物寓情”，其中體現的基本大概念則是“中國畫通過比、興等手法傳達情感”。寫意花鳥可以提煉出很多關鍵語彙並形成大概念系統。這些大概念，有的是精神層面的，有的是技術層面的，比如，掌握寫意花鳥是如何“託物寓情”，就需要學習寫意花鳥的筆法、墨法、設色、佈局等技能。而每一個相關技能，都會涉及要掌握、理解的大概念。進行寫意花鳥的教學設計，就需要先設計出與本課程相關的大概念，並進行分層，按照學習的規律與程序，設計教學的目標。

到這裏，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就比較清晰了，高中階段學習中國書畫是爲了掌握、表達這個畫種特定的“大概念”，技法只是表現、理解“大概念”其中的一個步驟。這其中包含了在書畫學習中體驗創造的過程、應用美術的思維方式，最終形成核心素養。

▲【晉】陸機平復帖

指向大概念的“基本問題”

有了“大概念”還是很難進行教學設計。比如通過寫意花鳥的學習，學生能夠獲得對“中國畫通過比、興等手法傳達情感”的理解。學生怎樣才能學會或者理解這些大概念呢？一個較爲有效的做法，是依據大概念和課程內容，設計出指向和突出大概念“基本問題”，通過問題的解決實現教學目標。

以寫意花鳥爲例，可以設計出諸如“問題1：寫意花鳥是如何通過題材、內容與形式傳達出‘託物寓情’的意圖？”“問題2：寫意花鳥如何進行創作構思與實施？”“問題3：寫意花鳥如何進行技法表現？”。問題1通過鑑賞，瞭解寫意花鳥的情感傳達方式；問題2從創作的角度，對問題1進行實踐；問題3則是通過技法學習，實現通過寫意花鳥表現情感。一個學習單元可以設計出一系列的基本問題，而學習的內容，就是這些問題的答案。

通常情況下，基本問題可以分爲專題性基本問題和綜合性基本問題，專題性問題一般和課程直接相關，如 “‘梅蘭竹菊’爲什麼成爲畫家喜愛表現的對象”。而綜合性問題則可能跨單元、學科，或者直接指向大概念，如“‘託物寓情’在中國傳統美術和文學中有什麼共性特徵”。基本問題的提取需要依據教學內容並指向“大概念”，所以，在教學設計中，要尋找出有價值的基本問題。

大概念、基本問題和上一期文章中的問題情境是什麼關係呢？問題情境，是提供給學生的一個具體的需要解決的情境下的問題，通過這個情境中問題的解決，完成學習。所以，問題情境必須依據大概念和基本問題進行設計。而問題情境中，往往需要有一個具體的任務去執行，而這個任務，則形成了學習中的任務驅動。

綜合兩篇文章，“核心素養”時代的美術課程，首先要明確爲什麼要學習它，但這種解答不再是道理說教，而是要通過

教學設計

呈現出來。所有的課程知識都是爲解決問題、實現應用而學習，基於此，本文提供的課程設計思路是：提煉大概念，設計出基本問題，形成問題情境，設計課程內容。明白一個道理不難，但去實踐卻並不容易。因爲我們常常把明白道理，當成解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