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節氣 | 在詩情畫意中邂逅最美大雪
摘要:詩人的詩句,也許不盡是在江南所寫,而做這幾句詩的詩人,也許不盡是江南人,但假了這幾句詩來描寫江南的雪景,豈不直截了當,比我這一枝愚劣的筆所寫的散文更美麗得多。獨往獨來銀粟地,一行一步玉沙聲。
在2019年最後一個月
我們迎來了
這個冬天第三個節氣
“大雪”
相信大家跟曲小文一樣
明顯感受到氣溫有所下降
是時候裹上大棉襖
期盼一場大雪啦
大雪至
萬物冬藏待春來
“大雪”是農曆二十四節氣中的第21個節氣,更是冬季的第三個節氣,標誌着仲冬時節的正式開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大雪,十一月節,至此而雪盛也。” 大雪節氣表示降大雪的起始時間和雪量程度,也是直接反映降水的節氣。
我國古代將大雪分爲三候:“一候鵑鷗不嗚;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此時因天氣寒冷,寒號鳥也不再嗚叫;老虎開始有求偶行爲;“荔挺”爲蘭草的一種,也感到陽氣的萌動而抽出新芽。
人常說,“瑞雪兆豐年”。嚴冬積雪覆蓋大地,可保持地面及作物周圍的溫度不會因寒流侵襲而降得很低,爲冬作物創造了良好的越冬環境。積雪融化時又增加了土壤水分含量,可供作物春季生長的需要。“今年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饅頭睡”的農諺也由此得來。
品詩詞
感受古人筆下雪之美
大雪封門好讀詩。古人在寒冷的夜晚,總會圍爐唱曲,溫酒夜讀,無聊的冬夜反而顯得有趣之極。在有些古詩裏並不把雪稱之爲雪,而是用另一種更美的詞語代稱,例如瓊妃、凝雨等,中華文化的綿長意蘊可窺一斑。
寒酥
《梨花》
明·徐渭
春雨春風能幾宵,吹香落粉溼還飄。
朝來試看青枝上,幾朵寒酥未肯消。
瓊芳
《十二月樂辭·十一月》
唐·李賀
宮城團回凜嚴光,白天碎碎墮瓊芳。
撾鍾高飲千日酒,卻天凝寒作君壽。
御溝泉合如環素,火井溫水在何處。
瑞葉
《雪後雨作》
宋·范成大
瑞葉飛來麥已青,更煩膏雨發欣榮。
東風不是厭滕六,卻怕雪天容易晴。
銀粟
《雪凍未解散策郡圃》
宋·楊萬里
積雪偏工霽後凝,不妨冷極不妨清。
靜聞檐滴元無雨,倒掛冰牙未怕晴。
獨往獨來銀粟地,一行一步玉沙聲。
圃中散策饒君強,敢犯霜風上古城。
玉塵
《酬皇甫十早春對雪見贈》
唐·白居易
漠漠復雰雰,東風散玉塵。
明催竹窗曉,寒退柳園春。
綠醞香堪憶,紅爐暖可親。
忍心三兩日,莫作破齋人。
碎瓊
《聽雪齋》
元·張憲
萬籟入沈冥,坐深窗戶明。
微於疏竹上,時作碎瓊聲。
撲紙春蟲亂,爬沙夜蟹行。
袁安政無寐,敧枕漏三更。
璇花
《遊禁苑幸臨渭亭遇雪應制》
唐·徐彥伯
玉律藏冰候,彤階飛雪時。
日寒消不盡,風定舞還遲。
瓊樹留宸矚,璇花入睿詞。
懸知穆天子,黃竹謾言詩。
乾雨
《大雪歌》
唐·李鹹用
同雲慘慘如天怒,寒龍振鬣飛乾雨。
玉圃花飄朵不勻,銀河風急驚砂度。
謝客憑軒吟未住,望中頓失縱橫路。
應是羲和倦曉昏,暫反元元歸太素。
歸太素, 不知歸得人心否?
名家筆下
領略別樣雪景
——郁達夫《江南的冬景》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則雪月梅的冬宵三友,會合在一道,在調戲酒姑娘了。“柴門村犬吠,風雪夜歸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靜後的景況。“前樹深雪裏,昨夜一枝開”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樣喜歡弄雪的村童來報告村景了。
詩人的詩句,也許不盡是在江南所寫,而做這幾句詩的詩人,也許不盡是江南人,但假了這幾句詩來描寫江南的雪景,豈不直截了當,比我這一枝愚劣的筆所寫的散文更美麗得多?
——老舍《濟南的冬天》
最妙的是下點小雪呀。
看吧,山上的矮松越發的青黑,樹尖上頂着一髻兒白花,好像日本看護婦。山尖全白了,給藍天鑲上一道銀邊。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點,有的地方草色還露着;這樣,一道兒白,一道兒暗黃,給山們穿上一件帶水紋的花衣;看着看着,這件花衣好像被風兒吹動,叫你希望看見一點更美的山的肌膚。等到快日落的時候,微黃的陽光斜射在山腰上,那點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點粉色。就是下小雪吧,濟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氣!
——莫泊桑《雪夜》
黃昏時分,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天的雪,終於漸下漸止。沉沉夜幕下的大千世界,彷彿凝固了,一切生命都悄悄進入了夢鄉。或近或遠的山谷、平川、樹林、村落……在雪光映照下,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這雪後初霽的夜晚,萬籟俱寂,了無生氣。 驀地裏,從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衝破這寒夜的寂靜。那叫聲,如泣如訴,若怒若怨,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喔,是那條被主人放逐的老狗,在前村的籬畔哀鳴:是在哀嘆自己的身世,還是在傾訴人類的寡情? 漫無涯際的曠野平疇,在白雪的覆壓下蜷縮起身子,好像連掙扎一下都不情願的樣子。
——梁實秋《雪》
雪的可愛處在於它的廣被大地,覆蓋一切,沒有差別。冬夜擁被而眠,覺寒氣襲人,蜷縮不敢動,凌晨張開眼皮,窗欞窗簾隙處有強光閃映大異往日,起來推窗一看,——啊!白茫茫一片銀世界。竹枝松葉頂着一堆堆的白雪,杈芽老樹也都鑲了銀邊。朱門與蓬戶同樣的蒙受它的沾被,雕欄玉砌與甕牖桑樞沒有差別待遇。地面上的坑穴窪溜,冰面上的枯枝斷梗,路面上的殘芻敗屑,全都罩在天公拋下的一件鶴氅之下。雪就是這樣的大公無私,裝點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蕪穢,雖然不能遮掩太久。
——《泰戈爾精品集·散文卷》
今天是星期日,一早聽見教堂裏傳來清凜的鐘聲。起牀推開窗戶,呵,一切都染白了。樓房傾斜的屋頂敞開胸懷歡迎着漫天大雪:來吧,用素紗遮蓋我!凝結的雪河盪滌了路塵的王國,化爲無數支流,向四面八方迤邐流去。
樹上沒有一片葉子。溼婆彷彿端坐在樹梢播布晶瑩的祝福。路邊的枯草似青春的殘痕,尚未遮嚴,但已慢慢地垂首認輸了。鳥兒停止鳴囀,天空闃然無聲,紛紛揚揚飄着雪花,可是聽不見它的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