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8世紀後期與19世紀末,東印度公司官員委託印度的藝術家繪製了一批插圖,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作品反映了自然世界的美感,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呈現出這一時期英國和印度藝術風格之間的文化融合。在展覽起點處,我們看到了東印度公司僱用的一位藝術家,來自印度韋洛爾的耶拉帕(Yellapah)。

18世紀後期與19世紀末,東印度公司官員委託印度的藝術家繪製了一批插圖,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作品反映了自然世界的美感,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呈現出這一時期英國和印度藝術風格之間的文化融合。近期在倫敦華萊士收藏館(Wallace Collection)的“被遺忘的大師:爲東印度公司繪製的作品”首次展現了這一批生動而原始的畫作。

蝙蝠在用明亮的,充滿智慧的黑眼睛看着你。這位藝術家將這項自然研究變成了一幅肖像畫,賦予其個性和內在生活。即使這是一個死去的標本也會吸引人類的注意力,更不用說這是隻果蝠了(熱帶大蝙蝠,以水果爲食)。

巴瓦尼·達斯描繪的大印度果蝠,約1777-1782年。

這幅畫是由印度畫家巴瓦尼·達斯(Bhawani Das),或他的一位好友在1777年至1782年之間繪製的。然而,幾個世紀以來,像這樣的繪畫作品一直被簡單地稱爲“公司的藝術品”。作品並沒有被歸功於印度創作者,而是那些委託他們創作的東印度公司官員。此次由歷史學家威廉·達勒姆普爾(William Dalrymple)與華萊士收藏館共同策劃的這場展覽,將這樣的不公正現象視爲事實,並恢復了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自然歷史藝術品的真實著作權。

近年來,確切地說是2013年,英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出版了插圖集《印度的藝術》,書中對於猴子和蛇的描繪僅根據它們的出處加了標題,但這幅插圖的創作者卻鮮爲人知。那些曾經最優秀的自然觀察者是怎麼被忽略的呢?答案在大英帝國漫長而曲折的歷史中找尋。

馬拉巴爾松鼠,謝赫·扎因·烏丁(Shaikh Zain ud-Din)繪

從灌木叢中爬出,穿有堅硬鱗甲的穿山甲,其身上塗有柔軟的、微妙的顏色,白色的爪子看起來像植物的根。1779年,謝赫·扎因·烏丁(Shaikh Zain ud-Din)這樣描繪了它。他和巴瓦尼·達斯(Bhawani Das)一起爲瑪麗·英佩夫人(Mary Impey)所委託的自然史插圖專輯繪製了引人入勝的插圖。英國對印度控制慾的增長不單是通過國家的直接控制,還有東印度公司的商業野心。儘管東印度公司的一些官員貪污,貪婪,傲慢自大,但他們對擠奶的地方確實很感興趣。這就是啓蒙運動。當時,詹姆斯·庫克(James Cook)將袋鼠標本(或食用後剩下的東西)帶回英國,供動物藝術家喬治·斯塔布斯(George Stubbs)創作。 出於同樣的科學好奇心,瑪麗·英佩夫人(Mary Impey)和她的丈夫,首席大法官伊利亞·英佩爵士(Elijah Impey)委託當地藝術家創作了令人着迷的自然專輯。他們是一代帝國主義者的典型代表,他們還沒有對周圍的人完全忽視。

黑冠椋鳥與印度紅棗樹中的兩個蟻蛾,毛毛蟲和繭,謝赫·扎因·烏丁(Shaikh Zain ud-Din),1780年

在展覽起點處,我們看到了東印度公司僱用的一位藝術家,來自印度韋洛爾的耶拉帕(Yellapah) 。他正描繪着自己坐在一張矮桌子上,右手拿着一隻細細的畫筆,抬頭望着作品。這幅作品與詹蒂利·貝利尼(Gentile Bellini)於15世紀在奧斯曼帝國宮廷上繪製的抄寫員肖像畫沒有太大不同。公司精英聘請這些藝術家來描繪果蝠和眼鏡蛇百合花是精確的選擇。他們幾乎是傳統微觀觀察的藝術繼承人。這些傳統最終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的伊拉克和伊朗。這種微型藝術是由莫臥兒帝國(Mughal Empire)帶到印度的。正是他們的培訓使這些藝術家能夠出色地適應癡迷於科學的英國貴族的需求。在圖冊中組裝水彩作品的想法也是莫臥兒的慣例,儘管它在英國人堅持要求的現代紙張中獲得了新的面貌。

喬治·斯塔布斯筆下的獵豹

這些結果是令人震驚的。 我想200多年以後,我們記得或不記得那些普通或次要作品的藝術家都不重要。但那些天才值得被銘記。謝赫·扎因·烏丁(Shaikh Zain ud-Din)至少等同於他同時代的英國畫家喬治·斯塔布斯(Stubbs)。烏丁爲《 Impey》圖冊描繪的獵豹,金色毛皮像柔和的雲層,其斑點似乎漂浮在輕霧中。你幾乎可以看到它的心跳。 而與森林接觸後的斯塔布斯帶回英國的第一隻獵豹畫則看起來冷酷而堅硬。

正是這種對自然界的洞察力使這些藝術家如此引人注目。他們對奇妙生活的興趣超越了所有。一位名字尚未被發現的畫家將孟加拉的一條河魚描繪成青銅色的葉狀卵形,眼睛和嘴巴扭曲成扁平狀。它並不像我們,但和我們一樣有趣。

古拉姆·阿里·汗(Ghulam Ali Khan)家族的六個新兵

東印度公司還委託印度的藝術家描繪士兵和乞丐,以及當地的集市和一些儀式。在這些社會記錄中,歷史的張力難以被忽視,這是對“印度”的同情研究還是帝國的物化?但是,反過來,來自韋洛爾的的耶拉帕(Yellapah)僱用了他的人,描繪了一個糊狀的,穿着紅色外套的英國軍官懶散地待在一個六個“當地人”扛着的舒適的轎廂中。

約翰·沃姆威爾吸水煙的肖像

展覽中也有令人眼花的建築描繪,甚至包括了泰姬陵。在這裏,您會看到兩種藝術文化的碰撞,歐洲的視角與印度人對整體表面細節的融合,創造了出幾乎超現實的效果。其中,最怪異的是一幅不知名畫家所畫的拉尼亞(Rania)村莊。村莊裏生動活潑,到處都是圓形的有機建築和多節的蛇形樹。沒有什麼是直的,沒有什麼是僵化的。 這可能就是米羅(Miró)的早期繪畫,是奧·吉弗(O’Keeffe)筆下的沙漠場景。

陸地上的鉗嘴鸛

展覽展示了一個世紀以來被遺忘和誤解的全新藝術世界。它爲華萊士收藏館這個展示館帶來了新的希望,與之前的規則相比,如今可以借出、或借用這些傑作。拯救被遺忘的印度藝術家是偉大的開始。

展覽將至2020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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