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橘昭 砍柴书院专栏作者

编辑|坏猫

许多90后童年，都看过一个真人动漫系列，看完之后还不够，还要模仿里面的人物，来个激光发射，把身边讨厌的小朋友当做小怪兽。

奥特曼打小怪兽，是许多年前，日本所传达的英雄主义，整个社会都充满了拯救世界，这种激情澎湃的理想。

但时过二十年，整个日本陷入了某种悲观主义的情绪，就连曾经引以为豪的动漫也开始变得有些消沉。

虽然前几年新海诚的《你的名字》，曾一度被受到海内外的追捧，纯粹因缘分而生的爱情在如今这个现实的社会，显得格外特立独行，也难能可贵，在《你的名字》里，仿佛有看到了“英雄主义”的复苏，可仅仅只是昙花一现。

就像蒸馏水其实并不能饮用，最纯粹的爱情其实衍生于最冷漠的社会。

新海诚的新作《天气之子》依稀间映射出了日本社会最真实的情状，是利己主义，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日本人是孤独而压抑的

《鬼子来了》说：“日本人生气和客气都一个样，不然怎么叫做鬼子呢？”

日语有个词语叫“失礼”，日本人时常将“失礼”挂在嘴边，就算是打架都要文质彬彬说一句：“我要失礼了。”打完架也会冷漠地说一句“失礼了”。

不管做什么好像都会很有礼貌，小心翼翼，让人觉得他们非常有礼貌且很为人着想，实际上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算是来往了许多年的所谓闺蜜，一起吃个麦当劳买份薯条都会选择AA制，强调个人的利益，是日本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因此，大部分日本人都是寂寞的。

早期新海诚的《樱花五厘米》，《言叶之庭》，更多都是主人公的内心独白，敏感而细腻的情感下，是深入骨髓的寂寞。《天气之子》像是将这种孤独感落入了尘世中，就成了整个社会的孤独。

男主人公森岛帆高是一个高中生，只身前往东京，遭遇了许多欺凌。身上的钱花光了，便被无情赶出了网吧。想要躲在街边的垃圾桶旁休息下，又被路过的男子咆哮驱赶，而旁边的时尚的女郎只是怯弱地瞧了他一眼，没发一言。

饥寒交迫时，是少女阳菜递给他了一个汉堡，对着无助地喝着便宜咖啡充饥的森岛帆高露出了微笑。

仿佛大海里独自漂泊的两叶扁舟，不经意地照面，而擦出了微弱的花火，渺小又不值一提，终究无法改变他们孤立无援的处境。

与天神的交际，只因对于人的不信任

阳菜在照顾重病母亲之时，得到过一种超能力，就是能够让大雨的天气变成晴空万里。

而东京已经连绵了许久的暴雨了，使得整个城市都变得死气沉沉，丧失了活力。

阳菜的活力来自于天神偶然赐予她的力量，在阴雨绵绵的东京，偶然看向窗外，看到了一小片的晴朗，于是她追随而去，获得了天晴的能力。

妄图向天借来几分光明与温暖，其实是一种隐喻。

如果不是身边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和信任，又怎么会将希望交给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神灵，说到底，不过是精神上的寄托，不信人，才信神。

母亲去世了，阳菜必须带着弟弟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苦苦挣扎，可是因为未成年，被麦当劳的店长发现开除了，没有人询问过她家庭的状况，也没有人体谅过她的难处。

日本人就是这样，礼貌而又失礼着，公事公办地不在意别人的处境。

莫说是陌生人，哪怕是亲人之间，日本人也没有想过有太多亲近的表现。

《无缘社会》写的是日本现在普遍存在的“孤独死”的现状，其中有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姐姐和弟弟，弟弟一个人生活在东京，姐姐远在北海道，二人十几年没有走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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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弟弟去世了许久，姐姐仍然不知道，还在不断给弟弟电话留言，得知弟弟死讯后，姐姐才说，在弟弟去世前一个月之前打了一通电话，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想要听姐姐说话的声音了。

十多年，这个弟弟只打过这一通电话，是告别，却又没有说再见。

东京成海，哪怕世界淹没，那又与我何干?

与二十年前想要拯救世界的愿景不同，当下的日本年轻人，光是活下去便已经觉得非常艰难。

《天气之子》的结局里，东京连绵的雨即将让东京大部分地区淹没，阳菜为了心爱的人，为了别人，想要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整个城市的晴空万里，可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感激她，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森岛帆高知道这件事。

而森岛帆高作出的选择，不是尊重阳菜的牺牲，而是拼尽全力将阳菜从神的手中抢回来。

当阳菜跟着森岛帆高重返人间时，整个东京大部分地区再次被暴雨侵袭，几个月后，东京几乎被完全湮没。

森岛帆高和阳菜在汪洋的背景下再次重逢了，一如《你的名字》最后的结局，但带来的并没有多少感动，而是一种悲凉。

这并不是说，阳菜没有牺牲自我成全大我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只是，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英雄主义的消失，那些激情澎湃，想要积极生活的信仰的崩塌，是主动放弃了与社会连接渠道的自我孤立。

只有在日本生活过的人才会明白，如今的日本年轻人正在渐渐放弃很多责任感。

2017年，日本厚生劳动省发布报告，日本男性中平均每4个人，就有1人终生未婚。18岁到34岁未婚者中，70％未有任何形式的恋爱。

2018年，日本新生儿只有91.8万人，出生率连续三年低下，比17年又少了2.7万人左右，更多人选择了晚婚晚育，或者不婚不育，只因为太麻烦，没有承担起这些责任的自信。

就如村上春树所说：“我们活着，只要考虑怎样活下去就够了。”

大部分日本人都在这么做着，努力考虑着活下去，怎么独自一人活到生命的尽头，真正做到了“雨女无瓜”，于我也无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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