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梁昌均

年方18，恆康醫療（002219.SZ）確定易主。

11月19日早間，恆康醫療發佈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實控人闕文彬和張玉富、於蘭軍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和《投票權委託協議》，各方簽字捺印後生效，公司控股股東、實控人發生變更。

從2001年創辦，到2008年登陸資本市場，2017年業績腰斬，2018年陷入債務危機，闕文彬從巔峯跌入深淵。這背後則是其因股權質押而導致的債務危機，這位曾經在資本市場長袖善舞的甘肅首富頻頻敗退。

然而，新來的接盤方依舊顯得神祕，引發市場關注、猜測，又帶着些許期待。但是顯然，資本實力成謎的新主張玉富面對的是闕文彬留下的一堆爛攤子。

由於瘋狂的收購擴張，恆康醫療目前面臨着業績虧損、債務和商譽高企的局面，雖然張玉富稱，恆康醫療的困難可以克服，但是幾無醫藥經驗的張玉富能否把恆康醫療帶出難堪的境地，又該如何謀劃其未來的發展呢？

恆康醫療確定易主 接盤方變兩人

恆康醫療發佈的協議內容顯示，張玉富受讓闕文彬持有的上市公司近5.59億股股份（約佔公司總股本的29.95%），於蘭軍受讓約2.35億股股份（約佔公司總股本的12.62%）。同時，在股份轉讓完成前，闕文彬先將轉讓股份的投票權對應委託給張玉富和於蘭軍。

根據恆康醫療此前在10月8日披露的《股份轉讓框架協議》，受讓方爲張玉富及其共同受讓方或受讓方指定的第三方，當時並未披露共同受讓方或第三方。根據此次簽訂的協議，受讓方爲張玉富和於蘭軍，但公司公告並未披露二人關係。

目前，闕文彬持有恆康醫療近7.94億股（占上市公司總股本的42.57%），按照11月19日該股收盤價4.23元/股計算，總價值達33.59億元。此次權益變動後，張玉富將成爲公司單一擁有表決權份額最大的股東，公司控股股東和實控人由闕文彬變更爲張玉富；於蘭軍將成爲公司第二大單一股東，闕文彬則完全退出公司股東層面。

值得注意的是，闕文彬所持的公司股份近乎全部被質押並被全部凍結。根據公司公告，目前闕文彬累計質押股份近7.91億股，佔其所持有公司股份比例爲99.57%，且其持有的全部股份還被北京、杭州、深圳等8家地區法院凍結或輪候凍結。

由此引發的債務危機也是導致闕文彬計劃轉讓控制權的原因，而要想此次交易順利完成，還需提前完成股份被質押和凍結形成的障礙，解除這一障礙的重任落在受讓方肩上。

此次交易以償債獲股的方式進行，即受讓方張玉富和於蘭軍將以承接質押恆康醫療股份所形成的債務及中國民生信託有限公司（下稱民生信託）債務（包括本金、利息、罰息等，其中本金合計約50億元）的形式作爲向闕文彬支付此次股份轉讓的對價，最終使得闕文彬及其妻何曉蘭、以及闕文彬實際控制的四川恆康發展有限責任公司質押恆康醫療股份所形成的債務及民生信託債務得以全部免除。

據公開信息，11月4日，甘肅證監局組織召開了恆康醫療股權質押風險化解工作溝通會，除民生信託外，其餘涉及恆康醫療股權質押的其餘10家金融機構全部到場，與張玉富等相關方就恆康醫療股權質押風險化解達成初步方案。

對於此次轉讓，雙方也規定了交易進度。張玉富和於蘭軍應在2019年6月30日之前，協調或認購民生信託兩個產品的份額，同時完成前述債務免除；若因受讓方主觀原因無法完成，闕文彬可單方終止本協議。

雙方將保障標的股份在2019年10月31日前完成交割。如屆時未完成，且在2019年11月15日前未就繼續推進標的股份交割或者其他事項達成一致，則任何一方均可終止此次股份轉讓。

可見，雙方的股權轉讓協議實際是一份債務代償協議，協議能否履行，以受讓方張玉富和於蘭軍能否順利解決恆康醫療存在的股份質押和信託債務爲前提。那麼，受讓方是否有解決超過50億元債務的能力呢？

新主仍顯神祕 家族企業特徵明顯

恆康醫療在有關公告中，並未詳細披露張玉富和於蘭軍的有關情況，新主張玉富在市場看來仍顯得神祕。

根據此前10月8日的公告，張玉富曾在東北大學任教，並先後擔任遼寧五洲公路工程有限責任公司、中元融通投資有限公司（下稱中元融通）董事長；現任大連國貿中心大廈有限公司（下稱大連國貿）、中水亞田實業有限公司（下稱中水亞田）及中海石化（營口）有限公司（下稱中海石化）董事長、總經理。

從公開資料來看，中元融通無疑是張玉富核心的資本運作平臺。據中元融通官網顯示，該公司成立於2010年9月，是一家由自然人發起的股份制有限公司，主要發起人張玉富，其作爲董事長還在官網進行了致辭。

官網還顯示，去年中元融通併購了大連國貿、中海石化、遼寧泰宸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等27家總資產約160億元的多元化企業，集地產、石油化工、金融、旅遊等綜合產業於一體。目前主體產業有大連國貿、中海石化、營口海灣城、赤山旅遊風景區等。

此外，今年一季度，中元融通還新進成爲中油資本（000617.SZ）前十大流通股東，一季度末持股0.01%；截至今年三季度末，持股比例已接近0.03%，持股市值約3000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中元融通股東和高管近期還出現了變動。據啓信寶數據，今年9月11日，中元融通的股東之一張玉富變更爲張皓琰，同時張皓琰取代另一股東李曉冰成爲法定代表人，並取代李曉冰成爲公司執行董事和經理。隨後的9月28日，中元融通註冊資本由1億元增至5億元，張皓琰持股80%，從這個層面看，張皓琰爲中元融通的直接控股股東。

在更早前的2016年8月，中元融通的股東由張玉富和張皓琰變更爲張玉富和李曉冰，且李曉冰取代張皓琰成爲法定代表人。此次變更前，張皓琰擔任董事長，李曉冰的職務則在此次變更後由董事變更爲執行董事和經理。

張玉富、張皓琰、李曉冰是否存在關聯？

恆康醫療在11月8日發佈的公告中稱，中元融通的實控人仍爲張玉富，由此可知張玉富很可能通過張皓琰間接控制中元融通，故這兩人存在某種關係。

從工商關係來看，張玉富和大連國貿、中水亞田及中海石化並無直接關聯，和恆康醫療所稱的擔任職務也存在矛盾之處。

啓信寶數據顯示，大連國貿目前董事長兼總經理爲張立斌（同爲法定代表人），其持有大連國貿95%股權，董事張麗陽持股5%。中水亞田目前由李輝擔任董事長和經理，且爲法定代表人，其持股比例爲8.05%，張麗陽則持股91.95%，且李曉冰還擔任中水亞田的董事。

中海石化則由李曉冰和遼寧中源投資有限公司（下稱遼寧中源）分別持股5%、95%，其中李曉冰擔任中海石化董事長、總經理兼法定代表人；張立斌和張麗陽則分別持有遼寧中源51%、49%股權，張立斌擔任中海石化董事，張麗陽爲監事。

這與恆康醫療所稱的張玉富現任大連國貿、中水亞田及中海石化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的信息有所出入。同時可以看到，中元融通、大連國貿、中水亞田及中海石化的直接控股股東均爲張姓人士（張皓琰、張立斌或張麗陽），而李姓人士多擔任高管，顯示出濃厚的家族企業特點。

據新京報報道，前述四家企業的實控人均爲張玉富，但張玉富和前述人士存在何種關係外界也無法得知。新京報報道還稱，公開資料顯示，上述四家企業經審計截至2017年12月31日的總資產合計約191億元。

有關其他資產數據和經營數據，特別是負債數據，目前也無公開渠道獲知，故張玉富具體的資產實力同樣成謎，而恆康醫療又爲何遲遲不披露張玉富的具體信息？對這位新的實控人又瞭解多少呢？

一堆爛攤子 恆康醫療能否迎新生？

通過此次交易，恆康醫療成爲張玉富控制的首家上市公司，資本版圖進一步擴大。但這家被張玉富看上的企業目前留下的卻是一堆爛攤子。

除了尚待接盤方張玉富需要解決的闕文彬家族的債務危機外，恆康醫療自身還面臨業務虧損、商譽高企、償債壓力等局面，新主的到來能否給公司帶來新生？

恆康醫療的前身是甘肅獨一味生物製藥有限責任公司（下稱獨一味製藥），其中的獨一味是一種藥用植物，多分佈在西藏、青海和甘肅等高原或高山上。闕文彬的發家史正是從這味藥材開始，其在2001年成立獨一味製藥，並在2008年登陸深交所，闕文彬隨後通過收購和減持兩大法寶登上甘肅首富座位。

在上市以後，恆康醫療前幾年的業績表現並不突出，其自2012年開始走上併購擴張之路。根據Wind數據，自2012年以來，恆康醫療先後發起過對22家標的（不重複計）的收購（含失敗項目），合計金額達到53.79億元，其中僅僅是2017年涉及金額就達到24.13億元。

瘋狂併購之下，恆康醫療的經營重心也開始由以獨一味系列產品爲核心的藥品業務向醫療服務領域轉變，然而這並未持續成爲公司業績增長的動力。

2017年恆康醫療開始出現增收不增利的情況，該年實現淨利潤2.03億元，同比近乎腰斬，系公司上市以來首次下降。這一年迅猛增長的併購，使得公司醫療服務成本和人工成本，以及管理費用等翻倍增長，導致公司總成本佔該年收入的比重高達91%，嚴重壓縮盈利空間。

今年以來，恆康醫療業績仍難止下降，前三季度直接鉅虧3.87億元，同比下降253%。這主要受全資子公司四川恆康源藥業有限公司（下稱恆康源）的庫存中藥材因價格持續下跌而計提減值3.37億元，導致公司資產減值損失同比暴增181倍。

恆康醫療在三季報中還預計，今年全年將虧損10億元到14億元，除了受恆康源庫存資產減值的影響，還受到併購擴張不及預期的影響。

恆康醫療表示，公司併購的泗陽醫院、蘭考醫院、澳大利亞PRP公司，因國內資金市場供求狀況和公司控股股東股份凍結的影響，公司融資成本較高，大幅衝減收購項目整體業績；收購的蓬溪醫院、資陽體檢醫院等近年業績不達預期，公司計劃計提商譽減值準備；此外新建的贛西腫瘤醫院、綿陽愛貝爾醫院今年相繼投入運營，目前仍處於虧損也對公司淨利潤造成影響。

可見，恆康醫療瘋狂併購的惡果將要顯現，商譽爆雷一觸即發。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公司商譽已達35.56億元，相比2012年末增長221倍，其中前述業績不達標的標的所形成的商譽將開啓商譽減值的閥門，並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除此之外，連番的併購也導致恆康醫療債務高企。數據顯示，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公司資產負債率已高達59.16%，短期借款雖然從年初的27.87億元下降至15.56億元，但長期借款卻從年初的5.04億元增加至12.91億元，反映公司長期償債壓力不斷加大。

從張玉富的資本足跡來看，其在醫藥和醫療服務領域並無太多的經驗。不過，在此次與恆康醫療接洽的過程中，張玉富調研了恆康醫療旗下多家醫院。

根據中元融通官網信息，張玉富從10月18日到10月21日先後考察了恆康醫療成都總部，以及恆康醫療旗下4家重點醫院。

張玉富在考察期間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此次收購恆康醫療主要是出於三個考慮：一是看好恆康醫療業務結構和核心方向，二是看好醫藥作爲新經濟發展的主題，三是看好下一個經濟週期。

同時，張玉富還表示，恆康醫療看似遇到了非常嚴重的困難，但這個困難是可以克服的，在成爲實控人後會通過補足一定數量的資金流，使公司儘快恢復市場活力。在解決金融困難後，要優化結構，處置邊緣資產，提升效益；要儘快地降低負債、減少財務成本；同時指出恆康醫療不能盲目擴張，但也不能停止擴張。

值得注意的是，因融資情況不達預期，恆康醫療在此前的11月8日晚宣佈終止對馬鞍山中心醫院的收購，這一籌劃一年多的收購最終在市場質疑、監管問詢、債務危機等多重因素下走向夭折。公司表示，將由張玉富實際控制的中元融通進行收購。中元融通收購完成後，可能會選擇裝入上市公司。

對於恆康醫療的發展方向，張玉富稱，未來不會考慮將其他資產注入恆康醫療，中醫中藥將是恆康醫療未來的發展重點之一，並將加強與國內著名科研院校和機構的合作，用教育支撐隊伍建設，用科研去引領未來發展。同時，更要着眼於把傳統醫療和新興醫療有機結合起來，既要發展傳統醫療，又要發展遠程醫療、智能化醫療、個性化醫療、高端醫療。

新主的到來，或許是恆康醫療擺脫危機的一個機會。但理想美好，現實骨感，這家企業能否迎來新生，還需新主拿出實際的行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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