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到了《奇葩說6》,這種“精英感”似乎愈發強烈了。《奇葩說》受歡迎,就在於很多時候正方雙方都是倡導多元價值,站在弱者立場。

文 | 話劇人

人們對於精英的期許是,希望精英們能夠以他們的優秀,扶貧濟弱、承擔責任、改造社會;而不是精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指點江山,或者蛻變成“精緻利己者”,站在強勢者的立場上,爲強者鼓與呼,並最終讓自己也躋身於強者行列,成了既得利益者。

前者纔是真正的社會精英,後者只是有着“精英感”的勢利者。

“知道”(nz_zhidao)跟你談談,《奇葩說》的精英感爲什麼不討人喜歡?

《奇葩說》的精英感爲什麼不討人喜歡?

(新華社/圖)

《奇葩說》又迴歸了。

雖然《奇葩說5》豆瓣的口碑很不理想,網絡上也有不少《奇葩說》“放棄治療”的調侃,但《奇葩說6》還是從谷底反彈了,這一季的口碑與網絡討論度都相對理想。

作爲中國首檔將傳統辯論與脫口秀結合起來的綜藝節目,《奇葩說》既保留了傳統辯論學術性、思辨性的一面,同時在辯手的言語表達方式上也增添了更多生動化、形象化的因素,這就打破了辯論比賽的門檻,讓它成爲平民化、大衆化的娛樂形式。

《奇葩說》受歡迎,肯定不僅僅是它將辯論娛樂化、大衆化了。《奇葩說》的根本魅力在哪?爲什麼《奇葩說》有些導師和選手觀衆緣很好,有些在網絡上非議不斷?

多元價值與弱者立場

在以往公衆的印象中,說一個人“奇葩”,其實是貶義的,指涉這個人人品、性情有“問題”,做人比較極品。但《奇葩說》則讓“奇葩”這個詞成爲一個褒義詞,奇葩雖是異端,但它也是多元、包容的一種體現。

所以,《奇葩說》的辯手們讓很多觀衆第一回見識到了——原來參加節目的嘉賓還可以這樣。除了奇裝異服外,更重要的是這些奇葩們放飛自我、做自己的那份無所畏懼。女的可以粗獷、豪邁,男的也可以婉約、娘氣,關鍵是他們(她們)自個都覺得開心和自由。

不過,《奇葩說》的多元並不僅僅表現在選手們的多元上,更表現在它議題的多元、聲音的多元、立場的多元上,節目鼓勵和尊重自由意志與自由表達。

以《奇葩說6》爲例,它的議題主要有四類。一類是生活服務,比如“該不該給部門新同事發喜帖?”;一類是兩性情感,比如“大學必修戀愛課,你支持嗎?”;一類是腦洞大開,“奇葩星球美術館着火了,一幅名畫和一隻貓,只能救一個你救誰?”;還有一類是比較敏感、小衆或者比較開拓性的社會議題,這一季目前還沒有看到,以往季爲例,比如“絕症病人想要放棄生命,該不該鼓勵他撐下去”、“該不該向父母出櫃?”。

很多觀衆抱怨,《奇葩說》現在開拓性的社會議題幾乎絕跡了,這其實與當前綜藝大環境政策縮進有關,是不可抗力因素。撇開這個不說,《奇葩說》的辯題還是力爭做到貼近當下年輕人,貼近社會現實,很多辯題都是圍繞年輕人關心的話題與生存狀態展開,比如“恐婚”“精緻窮”“996”等。

那麼,這多元價值背後,有沒有特別彌足珍貴的東西?畢竟多元意味着衆說紛紜,有強者的聲音,有弱者的聲音,有主流的聲音,有異見者的聲音。《奇葩說》裏的這些聲音,哪一個佔據上風了?

《奇葩說》採用的是現場投票方式。辯題公佈之後,現場的100名觀衆根據自己的立場投票,選擇正方、反方,在雙方辯手完成比賽後,現場觀衆會再投一次票,對比一開始的投票,哪一方支持者的人數增加了,哪一方獲勝。某種意義上說,觀衆支持哪一方,也是《奇葩說》主流聲音的一種體現。

有意思的是,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代表弱者立場的一方的辯手獲勝了。而這,恰恰是《奇葩說》最寶貴的價值。

什麼是弱者立場?它當然不是“我弱我有理了”,而是說,當整個社會的氛圍是崇拜強者、崇拜成功者、強者通喫、馬太效應時,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替弱者發聲,讓弱勢者的價值得到凸顯,讓人們發現“弱肉強食”的殘酷生存法則的破綻,也讓整個社會多一絲溫情與人性。

《奇葩說》的這種弱者立場,並不一定是體現在很宏大的辯題,可能只是一些非常小的細節。比如首期楊奇函對陣許吉如,在面對辯題“正確的廢話,還要說嗎”,楊奇函在一開始處於下風的情況下逆轉,他的總結詞講到,“其實剛剛聽完我在想,爸媽聽完了,是不是以後就不太敢跟我們說話了。如果他們跟我們說話,第一反應是沉默,我覺得他們也不敢跟我說少熬夜了。”這其實就是站在弱勢者的角度思考問題。

而在“奇葩星球新規定:星球將給做好事的人發紅包,你支持嗎?”這一辯題上,雖然正反雙方的觀點截然相反,但細究起來,雙方的立論落腳點,都是“每個人”。支持應該發紅包的梁秋陽談到,做好人,可以不那麼“好”,這樣我們纔有更大可能去做好事。肖驍站的是反方,他在立論中談到,好人有好報,報的是在我艱難的時候有人不計回報伸出援手。他們的旨向是一致的:希望好人被善待,希望每個人得到善待。

《奇葩說》的精英感爲什麼不討人喜歡?

(新華社/圖)

精英與“精英感”

由此可見,《奇葩說》是辯論節目,有正方,肯定有反方。不過,這並不意味着,有人是好人,就得有人扮演壞人。辯論的特殊性在於,正反雙方雖然觀點相反,但它們卻可以從同樣的立場出發。《奇葩說》受歡迎,就在於很多時候正方雙方都是倡導多元價值,站在弱者立場。

不過,這兩季的《奇葩說》,其“精英感”的爭議也多了起來。

《奇葩說》的選手有兩路,一路是俗話說的野路子派,來自各行各業的“奇葩”;一路是精英派,名校畢業、漂亮光環、體面工作,他們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像第五季的熊浩,是復旦大學法學院副教授,談判專家;龐穎本碩分別畢業於新加坡國立大學、耶魯大學;詹青雲本碩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哈佛博士。而這一季新加入的許吉如,本科保送清華大學法學院本科,以全額獎學金入讀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研究生……

人們對於精英的期許是,希望精英們能夠以他們的優秀,扶貧濟弱、承擔責任、改造社會;而不是精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指點江山,或者蛻變成“精緻利己者”,站在強勢者的立場上,爲強者鼓與呼,並最終讓自己也躋身於強者行列,成了既得利益者。前者纔是真正的社會精英,後者只是有着“精英感”的勢利者。

《奇葩說》以前也有精英,像第一季BBKing馬薇薇本碩均就讀於中山大學,第二季BBKing邱晨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第三季BBKing黃執中曾執教於臺灣世新大學,第五季BBKing陳銘是武漢大學教師……觀衆沒有感到他們有什麼“精英感”,他們多是站立在大多數弱者的立場上,他們的辯論能夠引起大多數人的共鳴與共情。雖然黃執中的辯論有時因爲站位太高,喜歡真理在我地掃射所有人,但他的辯論還是有着縝密的邏輯。

但到了《奇葩說6》,這種“精英感”似乎愈發強烈了。先說導師陣容。經濟學家薛兆豐,相較於人文主義,他更熱衷於冷冰冰的經濟學原理,即什麼纔是利益最大化,什麼就是合理的。羅振宇雖然一直反感於別人說他是個商人,但他就是一個商人,他的發言更多地也是從商人的立場出發,什麼纔是對商人有利的,他的立場是哪邊。李誕比較佛系。最終就只剩下蔡康永一如既往地支持理想主義與人文主義。

至於辯手,《奇葩說6》比較引起爭議的是許吉如。頂着學霸光環出場的許吉如,一開始是很被看好的,第一場之後,她的觀衆緣也很好。之後急轉直下,很多人感受到她身上的某種“精英感”,就像有人說的,她的辯論時常有一種“站在上帝視角告訴你等凡人醒醒吧”的感覺。但不同於黃執中縝密的論述,許吉如的辯論更像是演講,辭藻雖然華麗,但欠缺說理的層次與邏輯的遞進,這就導致她的辯論徒有氣勢,有咄咄逼人之感。許吉如在第5期被淘汰了,在復活榜她的槓數一度遙遙領先,但最終因爲觀衆緣不佳,還是被楊奇函超越了。

馬東曾經說過,他希望《奇葩說》能夠做10季。《奇葩說6》應該不會是《奇葩說》的最後一季。只是節目真想長久做下去,節目組一定不要忘記初心:多元、包容、對弱者的同情、人文情懷,纔是《奇葩說》的價值根本。丟失了這些,《奇葩說》就失去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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