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似乎從很小就會潑髒水。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班裏有一個特別調皮的男生，上課搗亂，不寫作業，但班長和學習委員之類的從來不敢管他。因爲在小小的縣城裏，大家都沒有祕密，如果班長指責他“上課搗亂”，那麼他就會反脣相譏“你爸媽都離婚了你還來管我？”

如果學習委員指責他“不寫作業”，他也會反脣相譏，“你二叔都進拘留所了你還來管我？”

如此，弄得人人自危，誰都不敢管他，就連班主任也頗爲忌憚。然後這傢伙就徹底成了沒人管的孩子，學習成績一落千丈，連初中都沒考上。

我本以爲，潑髒水只是小孩子的行爲方式，但長大後才發現，成人潑起來髒水更是得心應手。譬如兩位婦女在街頭吵架，吵到最後因爲什麼事情已經不重要了，誰對誰錯也不重要了，統統演變成了“你不要臉！”“呸，你纔不要臉！”“你是破鞋！”“呸，你纔是破鞋！”

總之，從人身攻擊到對方，就是大勝利，無所謂事情的根本原因孰對孰錯。

後來進了單位，發現這種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經常有人在領導耳邊吹風：“XX行爲不端，跟張小花有一腿。”“聽說XX從小就偷雞摸狗，是個問題少年。”“XX五年級的時候偷看老太太上廁所，差點被他爹打死……”

而這個XX，一般都是業務能力強，工作表現突出的人。而那些沒什麼能力表現的小透明，是沒人去潑他們髒水的。

這種手段不是今天人的發明，而是古已有之，且屢試不爽。比如著名的“陳平盜嫂”，因爲陳平受到劉邦的重用，導致一些將領不服，便向劉邦進言說陳平這個人行爲不檢點，在老家和嫂子有一腿。劉邦是個明白人，當場就表示我讓陳平來是幫我打仗的，至於他盜不盜嫂，關我屁事？後來事實證明，陳平盜嫂一事純屬子虛烏有。

這種成人潑的髒水，大部分都是誣陷。

現在，潑髒水又玩出了新高度，能直接導致你身敗名裂。還記得廣州區伯嗎，他因爲監督“公車私用”而被人許多人惦記，恨他恨得牙根癢癢，果然沒多長時間，他就“被嫖娼”了，把一個一大把年紀的熱心老伯搞得萬念俱灰，從此退出江湖，再不過問世事。

這種手段，還有愈演愈烈之嫌，只要你得罪了人，保不齊哪天就被扣了一頂這樣的帽子，讓你防不勝防。類似區伯這樣的事例，這些年我已經看過了太多。所以前兩天喝酒的時候我還提前給朋友打了預防針：如果有一天我嫖娼被抓了，請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畢竟這年頭，有時候連女同志都躲不過這盆髒水。

文/歐陽乾 （作者授權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