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下來,建軍找了個地方和我們一起喫飯,就在路邊有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沿着一條僻靜的小路下去,居然是一個很大的農家樂。房子的中間有個滿水的池子,而池子旁是一個方形的迴廊,這是一個很好的休息的地方,至少在這樣悶熱的天氣裏面喝點茶水,養養精神的確是很好的。

而現在這裏有人在聚餐,也許做壽之類的事情,主人家用大餐盤擺出了滿盤的紅河煙招待來客,這是我們沒有想象到的習俗。各地總有各地的風俗,比如四川一般是發整包香菸,而這裏是大家隨意自行取用。也許各地都有各地的道理,而我們走過了很多地方,這些風俗給我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中國很大、民族很多,而我們走過的,也不過十分之一不到,我們能夠想象我們能夠做的事情有多少,我們能夠領略到的風情該是多麼的豐富,大約窮一生也會不足。我們經常會有“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的感慨來,不過《赤壁賦》又說: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所以呢,想想盡自己的力就好了,不必去哀嘆。我們都是蜉蝣過客,不用去想那麼多了。

不過多久,我們的午飯就好了,主人家端上今天的飯菜。當然很有特色,而這裏居然也會出現酥肉這種食物,卻是我們沒有想到了,我們甚至能夠從這盤菜裏讀出很多的可能來,比如那可能是一種民俗和民族漫長遷移的波瀾壯闊的史詩級的故事。我們只能這樣去想想,因爲要追根究底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而主食卻是讓我們覺得更加喜歡了,那是一盤剛從竈膛裏拿出的灰坑饃饃,上面佈滿了竈坑裏的草木灰,還留着竈膛的餘溫。拿起來拍拍吹乾淨草木灰,輕輕撕開,一種帶着些許焦香的滿載的小麥麪粉的甜香味道踩踏着五彩祥雲狂奔而來,而入口那種甜甜的面的味道,純正而香甜。這是說不出具體感受的滿滿的原生的麪食的味道,通過鼻腔就在舌尖迴盪。古人說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而現在似乎便是那種三日不絕的香甜在鼻腔、口腔、顱腔狼奔豕突,撓撥着各種感受器官,鑽進四肢百骸,讓人覺得舒服無比。

我們沒有想到這樣簡單的饃饃竟然是如此的美味,這讓有些許厭食症的石化雨充滿了驚喜。很久沒有狼吞虎嚥地喫東西了,一盤饃饃、一盞清湯,勝過那珍饈佳餚無數倍,便是讓人如此地滿足。當喫得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肯罷休。還有些意猶未盡,叫主人家再弄了一盤,塞進袋子裏準備丟車上路上喫。想想,人是一種多麼貪婪的動物,口腹之慾在現代社會看來是一種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那些入不了口的口腹之慾拿來有何用處。當真的那種刺激人類原始興奮的味道出現的時候,不受控的多巴胺自然毫不猶豫地讓人快樂而興奮。

喫完午飯,我們和建軍揮手而別。說好的事情,只要條件成熟,基本上就沒跑了。然後我們驅車準備往會理方向。去會理路上,想着我們應該能夠沿着金沙江一直走走走能夠走到會理,理論上應該是這樣,而我們又不想沿着高速走,總想在路上多看看。

從攀枝花下了高速,我們毫不猶豫地扎進了小道。作的死多了,也就沒有作死這麼一說了,所以我們又在作死的道路上毫不猶豫地開始了我們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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