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南明史》,读来实在虐心,初期形势远比南宋看好,最后的结果却比南宋天差地远,无论是吴三桂的弓弦还是施琅的战船,葬送汉家江山的,还是剃发易服的汉家旧人。

汉人中最勇猛最能打的,屠戮的却是汉人对手,南明之亡,不在于满清铁骑,而在于小朝廷的内讧,在于叛将的进攻,说到底,是一场前明军对现明军的胜利。

前明军,从关宁军到辽西军到左良玉军,再到江北四镇军,无非是投降顺序差别,合在一起构成了所谓清军的主力。

而现明军,反倒有大半是前大顺军或前大西军投靠来的忠勇,当年他们作为起义军被前明军追打围剿,等到他们成为真正的明军了,还是要被前明军改编成的现清军追打。身上的衣装是换了,战斗结果仍然是一样。

墙倒众人推,最后推翻那堵破墙的不一定非要出动自己的核心群体,山河破碎,神州陆沉,大明倾颓之势,终究无人能挡。

南明永历朝廷(包括其他昙花一现的小朝廷)有内讧的光荣传统,对手清军其实也一样。

从三十来个手下和十三副铠甲,努尔哈赤一路走来,先是收拢了建州女真,后来又统一女真各部,收服蒙古各部,再到把满州八旗里吸引进高丽兵和汉族士兵,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化,其核心基础也在不断随之膨胀。待到增设绿营兵、占据南明广大地盘后,即使是扩大后的核心都已经被对应成小群体。

说铁板一块那是假的,从野人女真到蒙古各部,除了仅有的瓜分胜利果实的源动力,几乎没有任何凝聚的基础,当果实被瓜分得差不多,问题就出来了。

题目中所说的南明永历帝被杀时,就有了钱海岳先生的《南明史》中的这段记载内容:

当看到被俘的南明永历帝的风采后,满族兵将中有一位叫兀儿特的蓝旗章京,顿生仰慕之感,继而愤怒异常:

“吴三桂食明厚禄,何无毫发恩乃尔!”

这吴三桂是一个典型的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啊!

然后这位章京对他的手下士兵说:

“(永历帝)此真天子也,可奉之为百世功。”

我们应该奉他为真正的天子,开创百世基业!

于是手下的八旗将士们纷纷就势跪倒,山呼万岁,争先恐后的剪去发辫,作为行动的记号。

这次叛乱行动纠集了四十多员将领,自称平汉王,刻了王印,换了服装,开始起义。当然,结果很悲催,起义被扑灭。

如果说蓝旗章京兀儿特可能是心中并未臣服最核心层的蒙古或野人女真各部中的一份子,那来自于正黄旗的定西将军舒穆禄·爱星阿则属于根正苗红的紧密核心层成员,当吴三桂要残忍处死永历帝时,他也和几名满族将领上前表达了审慎的反对意见:

“永历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仍当赐以自尽,始为得体。”

相比执意请旨攻打永历残余势力,后来又坚持把永历帝用弓弦勒死的“曲线救国”分子平西王吴三桂来说,蓝旗章京兀儿特可能是仅有的“内部”不识时务者,识时务者都当了光鲜靓丽的俊杰,不识时务者却在披着污衣默默地创造历史的同时,捍卫着一点残存的灰突突的道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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