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toFab

  “譁衆取寵的妓女、拜金女、騙子……”自從成人片演員兼導演斯托米·丹尼爾斯(Stormy Daniels)被曝光有人用“封口費”讓她掩蓋和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婚外情後,就一直被貼上這樣的標籤。

  爲什麼在面臨各種恐嚇、官司和死亡威脅下,她依然選擇不退縮?

  是譁衆取寵的妓女?

  還是“正視自己選擇”的女性?

  在斯托米·丹尼爾斯眼中,這世界上的人分爲兩種,“一種人正視自己的選擇,另一種人則總是想讓別人'背鍋'。”

  

  圖:獨立報

  她舉了個例子:“你在酒吧喝得爛醉,然後和某個人有了一夜情。第二天早上醒來,你意識到自己背叛了男友,羞愧不已。於是你就想:一定是那個人偷偷在我的酒裏放了什麼東西。”

  然後,她說,“也有可能是另一種情形,比如你醒來後想:哦天哪,我喝了太多杯1美元的烈酒,最後在這個醜傢伙身邊醒來。是我的錯。現在,我能不能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離開這裏?

  圖文無關 圖:鏡報

  這位39歲的成人片演員兼導演斯托米·丹尼爾斯要告訴大家的是,她本人正是那種“正視自己選擇”的人——不論是好的選擇還是壞的選擇

  她上面舉的例子完全是虛構的。不過,根據丹尼爾斯的說法,2006年,她曾在內華達州的一家酒店房間裏與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發生性關係,但當時他們並沒有喝1美元1杯的烈酒——她甚至滴酒未沾。

  圖:GQ

  

  “我後悔做了這件事,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會拒絕他,”她坦言,“但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爲一場糟糕的性事後悔是一回事,而忍受來自公衆的惡意誹謗、恐嚇、欺凌和死亡威脅則是另一回事——尤其是這些威脅不只針對她,還針對她7歲的女兒,嚴重到她爲此僱傭了2個保鏢。

  激怒丹尼爾斯的,除了上述威脅,還有人們貼在她身上的標籤:“譁衆取寵的妓女、拜金女、騙子”。

  

  圖:Forumania

  當年27歲的斯托米·丹尼爾斯當時和只是《學徒(The Apprentice,又名飛黃騰達)》節目主持人的特朗普之間發生了這場桃色事件,已經成爲白宮歷史上最具爆炸性的“保密”的主題。

  圖:Access

  同樣具爆炸性的還有13萬美元的“封口費”——2016年總統大選前一週,這筆錢由特朗普當時的律師邁克爾·科亨(Michael Cohen)支付給丹尼爾斯。

  如果不算網上的傳言,這件事原本該在此告一段落。

  然而,今年1月《華爾街日報》發佈的一篇文章曝光了“保密協議”和“封口費”的存在,由此引發了特朗普與丹尼爾斯法律團隊之間的起訴和反訴,以及他們兩人在Twitter上的互相指控。

  圖:Rolling Stone

  特朗普堅持自己從未與丹尼爾斯發生性關係,雖然他承認確實向律師科亨支付了13萬美元。

  律師科亨則聲稱,向丹尼爾斯支付這筆錢是“在當時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的指示下”(科亨現在已經不是特朗普的律師,目前他被控違反競選資金法等罪名)

  但特朗普的新律師團隊已經宣佈,他們不會強制執行“保密協議”,也不再對斯托米·丹尼爾斯提出的“協議無效”進行爭辯,她可以非常公開地“正視自己的選擇”——比如迅速寫出一本回憶錄《全面披露》(Full Disclosure),在今年10月出版。

  在這本回憶錄中她也提及到了自己做豐胸手術的經歷——從麻醉中醒來後,醫生告訴她:“我一直填充到我覺得喜歡爲止。”

  籤保密協議只因受到威脅

  “我想要澄清一些事,比如(發生關係的)那個晚上我並沒有收錢,也不是因爲覺得可以跟名人上牀纔去那裏的,我也沒有敲詐或勒索過總統。”

  談到出書的動機時,斯托米·丹尼爾斯解釋說,“我想讓大家知道,我籤保密協議是因爲受到了威脅。我本可以什麼都不說,那是得體的做法。但我不想撒謊。”

  

  圖:The Daily Beast

  今年1月30日,《華爾街日報》曝光保密協議事件後,丹尼爾斯在一封公開信上籤了字,否認她跟特朗普發生過關係。

  但在書中,丹尼爾斯稱,是她當時的律師基思·戴維森(她認爲此人與科亨串通一氣)和當時的經紀人吉娜·羅德里格茲,還有一個身穿Gucci襯衫、留鬍子的陌生男人(之後她發現那是經紀人男友)一起到酒店房間找她,慫恿她簽字的。

  “我慌了,”她寫道,“儘管我知道這份聲明裏說的都是胡話,我還是拿起筆簽下了我的名字。”

  一個月後,媒體曝光特朗普前律師科亨正在兜售自己以特朗普“調停人”身份出書的主意,並且向出版商提到了丹尼爾斯的事情,丹尼爾斯的律師認爲科亨此舉違背了保密協議。

  圖:Daily Express

  她的新律師邁克爾·阿維納蒂(Michael Avenatti)發起了民事訴訟,稱保密協議是無效的,因爲上面沒有特朗普本人的簽名

  3月,丹尼爾斯在電視節目《60分鐘》中接受了安德森·庫珀(Anderson Cooper)的採訪,第一次講述她視角下的故事。

  圖:Politico

  “安德森·庫珀採訪了我將近3個小時,最後播出的內容被剪到14分鐘。”

  “節目只保留了情色的部分,而完全沒有提事情是怎樣發生的、爲何發生的。”出書正是她爲 “情色部分”補充上下文所做的努力。

  不過,在遭受了9個月的恐嚇、議論和辱罵後,她難道不擔心出書會激發更多歧視女性的刻薄言論嗎?

  

  

  圖:The New Yorker

  畢竟,在特朗普時代,“歧視女性”是其政治話語的重要構成。

  

  “當然擔心,”丹尼爾斯回答,“但我已經遇到有人砸我家門,或拍我孩子照片的情況(她女兒目前在一個保密地點和父親一起生活)。

  

  我丈夫也和我分手了。(她的第三任丈夫格倫登·克雷恩,也是她女兒的爸爸,今年7月向她提出離婚。)所以,至少我能做的就是解釋自己。”

  

  我不是女權 我是色情明星兼導演

  斯托米·丹尼爾斯的書和她本人一樣,率直、有趣、淘氣、不加矯飾(比如在對話中,幾乎每句話都有“F”開頭的那個髒詞),並且理直氣壯。

  從很多角度來說,這都是一本非常符合2018年主題的回憶錄,在這樣一個#MeToo和#believeher運動爆發的年份裏十分應景

  圖:Malay Mail

  同時,她又是一個複雜、有瑕疵的“時代女性”。比如,她曾公開表示自己並非女權主義者。

  “別人會告訴我:哦,你是色情片行業最好的女導演,”丹尼爾斯一邊在椅子上盤起腿來,一邊翻了個白眼說,“我更願意成爲第三好的導演,而不是最好的女導演。”

  

  圖:The Times of Israel

  她這句話其實特別符合女權主義的定義,但她依舊有自己的想法:“我明白我的話其實代表了這個定義,但是(女權主義)這個詞已經有了別的含義,有了誇大其詞、政治正確、偏激的意味,而我並不想跟這些扯上關係。”

  而對於與特朗普發生關係時對方“已婚”這一點,她也並沒有愧疚感

  斯托米·丹尼爾斯所稱的桃色事件發生時,特朗普已經和現任妻子梅蘭妮結婚,兩人的兒子也剛出世。

  “和梅蘭妮結婚的又不是我,(婚內出軌)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丹尼爾斯平靜地說,“我已經受夠了被當成這件事裏的‘過錯方’。”

  當然,她的職業也成爲被人詬病的一點。她從17歲起就當了脫衣舞娘,20歲出頭開始拍色情片......

  同時作爲導演和演員,而且拿了很多獎。但色情片的獎項並不會轉化成一個人的公信力

  圖:politifact.com

  “人們往往覺得職業定義了一個人的特徵因爲我是個脫衣舞娘,我就無法明辨是非。或者因爲我很滿意自己的身體、因爲我在成人片行業工作,我就無法分辨真話和假話。我沒有被當作真正的‘人',所以普通人的權利對我不適用。”

  的確,假如丹尼爾斯是個小學老師而不是色情明星,事情的發展方向會大爲不同。

  

  “在媒體上,所有跟我有關的內容都會以‘色情明星’爲前綴。我並不生氣,因爲是我自己選擇進入了這個行業,而且我也滿意自己的工作成果,”她說,“我並不以此爲恥。

  

  但人們因此而用另一種眼光看待這件事,這一點讓我失望。另外,我希望他們加上‘導演’這個頭銜。”

  

  一場簡單、令人失望、寡淡的性事

  如果說媒體對她的偏見或多或少是無意識的,那麼美國政治層面對她的態度則是刻意且殘忍的。

  今年6月,前紐約市長、現特朗普律師魯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公開攻擊她說:“你所在的行業讓你不具備任何可信度和重要性。如果你用自己的身體換取錢財,你就不會有任何信譽……一個在性剝削行業出賣身體的女人,我不尊重。”

  圖:CNN

  “這很可笑,”丹尼爾斯擺擺手嘲弄道,“他就是個笨蛋。有人聽他說的話嗎?我記得我當時叫他'癩蛤蟆'。”

  10月,斯托米·丹尼爾斯控告特朗普損毀她名譽的訴訟被駁回。

  特朗普隨即在自己的Twitter用 “馬臉”一詞來稱呼她。“這就是他最強的火力了嗎?”她難以置信地說,“我有8匹馬(她曾經是個馬術選手),我覺得它們很美,所以謝謝。”

  圖:每日郵報

  《全面披露》回顧了她所稱的與特朗普發生關係的過程。

  在太浩湖(Lake Tahoe)的一場名人高爾夫賽之後,特朗普邀她共進晚餐,讓她去他的套房。

  特朗普忽然身穿睡衣出現,按照丹尼爾斯的說法,她用一本雜誌拍打他,並怒斥他,讓他穿好衣服。

  

  然後她描述了一場簡單、令人失望、寡淡的性事。

  

  圖:BBC

  在丹尼爾斯的描述裏,特朗普面對她一開始的拒絕時,毫無窘迫之意。“他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既沒有歉意,也沒有羞愧,他只是有些猝不及防,有些意外(她會拒絕他),但他並未因此減少一絲張狂的姿態。”

  根據她的描述,特朗普是個自負、缺乏安全感、喜歡自言自語的無聊傢伙。“我發現他確實是個歧視女性、大男子主義的人,但他沒對我做什麼讓我感到很受冒犯的事。他更多的是表現出一種不屑一顧、居高臨下的態度。”

  圖:BBC

  至於她爲什麼最終還是跟他發生了關係,丹尼爾斯的回答是“不知道”。

  或許,在她關於那個晚上的敘述中最令人乏味的一部分,能讓很多女性感同身受:“當他在我身上時,我在腦中重演了之前3個小時的情景,思考我當時該怎麼做才能避開現在的狀況。”

  圖:CNN

  那晚以後,丹尼爾斯說,特朗普經常給她打電話,叫她“親親寶貝”,問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並多次重提他在太浩湖對她的許諾:他會讓她上《學徒》節目。

  2007年7月,受到“能上節目”的承諾誘惑,丹尼爾斯去了特朗普在洛杉磯比弗利山的別墅。

  圖:Hollywood Reporter

  兩人看了探索頻道播出的《鯊魚周》(Shark Week),一起喫牛排,沒有發生性關係。但斯托米·丹尼爾斯說,當天希拉里·克林頓打過電話。當時的特朗普還是希拉里所在的民主黨的捐助人。

  “在公衆眼裏,這(跟特朗普的交往)定義了我的人生,但坦白說,我跟他的相處總共也就12個小時,”丹尼爾斯說,“這很煩人,因爲我的人生比這件事豐富得多,但這就是我被公衆記住的全部。”

  我的故事會影響下次美國大選

  斯托米·丹尼爾斯原名叫斯蒂芬妮·克利福德(Stephanie Clifford),出生在路易斯安那州首府巴吞魯日(Baton Rouge)。

  她經歷了貧困的童年生活,父親在她4歲的時候去阿拉斯加謀生,之後幾乎沒再回過家。從那以後,母親對她的關注迅速減少。丹尼爾斯說,自己家裏滿是老鼠和蟑螂。

  圖:The Cheat Sheet

  在《全面披露》中,當她寫下“我總是流年不利”時,並非自憐自艾。“我的人生很可能就是住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一輛拖車裏,帶着6個孩子,牙齒掉得精光。”她寫道。

  但她卻成長爲一名敏捷的女騎手,一個“全A生”,還獲得在大學學習獸醫專業的機會。不過,高中畢業後她推遲了大學入學,開始當脫衣舞娘

  圖:每日郵報

  圖:Facts

  在丹尼爾斯關於童年的描述中,還有一個令人痛心的地方,可能也影響她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書裏,丹尼爾斯說她從9歲開始被一個鄰居性侵,這樣的狀況持續了2年。最後,當她終於忍不住告訴學校裏的輔導員時,對方卻不相信她。

  

  “你爲什麼撒謊?”輔導員問她

  “身爲強姦受害者並不能解釋我的一切,”丹尼爾斯寫道,“如果說這對我有什麼影響,就是讓我根深蒂固地認爲,當我向別人求助時,是不會有人相信我的。”

  所以,不難理解爲什麼如今用自己的話發聲、讓別人相信她對丹尼爾斯來說如此重要。

  圖:Just Jared

  儘管如此,斯托米·丹尼爾斯發聲的代價是很高的——婚姻的破裂,對女兒安全的擔憂,自身安全的難保,持續不斷的騷擾和恐嚇信。

  這麼做感覺值嗎?面對這個問題,丹尼爾斯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如果重新來過,我可能會在一些小細節上改變做法,但總的來說,我做了對的事,”她說,“因爲我照鏡子時,能直視自己的眼睛。”

  而她的故事目前勢頭不減。12月,科亨會爲保密協議和13萬美元“封口費”的存在作證,並接受丹尼爾斯的律師阿維納蒂的質詢。

  對於在採訪時進行得如火如荼的美國中期選舉,問她會投票給誰(本文發稿時選舉已結束)。

  圖:cbsnews

  丹尼爾斯擺弄着手機說:“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支持民主黨還是共和黨了。”她陷入沉思。

  2016年的總統大選,丹尼爾斯沒有去投票。

  特朗普能夠連任嗎?“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因爲我不想挑戰全世界。”

  問她,她的故事會不會影響特朗普在下次大選中的選票?“會,”她肯定地說,“我想會有很多本想投票給他的人改變主意。但我也覺得,還會有很多支持者說:他睡了一個性感的金髮色情明星,棒!咱們給他投票吧。”

  圖:每日快報

  她高舉雙臂,效仿勝利的姿態。“這兩種影響會相互抵消,”丹尼爾斯的聲音裏透着不屑,“大衆太愚蠢了。”

  (英倫圈綜編,原文刊載自《歐洲時報》英國版與《英國電訊報》聯合專版,作者:Jane Mulkerrins ,翻譯:湯林石,編輯:顆粒,圖片除標註外均來自網絡,轉載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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