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在法日汽車工業中叱吒20年的風雲人物，在被捕後，甚至沒有得到任何一方的支持。

文

文 | 董楠

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被捕後，沒有得到法國或日本任何一方的支持。

戈恩涉嫌過少申報自身報酬，以涉嫌違反《金融商品交易法》中的虛僞記載有價證券報告書爲由，被東京檢方逮捕。

從法國媒體與日本媒體的報道中看到的立場是：戈恩將得不到任何一方的支持。其作爲雷諾CEO及日產的董事長和代表董事職務都將難保，三菱汽車也提議將戈恩從董事會除名。

這個曾經被形容爲三家公司協同發展之間的紐帶式的關鍵人物，隨着這一變故，將變得進退兩難，與此同時，這個被他一手打造的汽車聯盟——雷諾日產三菱聯盟，或許也將瓦解。

日媒：變節者

日經新聞以“變節者”來形容戈恩。

在新聞發佈會上，日產汽車首席執行官西川廣人列出了戈恩的幾大“罪狀”：

第一，過去5年中，戈恩明明從日產汽車公司領取了99億日元（約6億元人民幣）的報酬，卻隱瞞了50億日元（約3億元人民幣）的收入。

第二，搞個人獨裁，將日產汽車公司建爲“戈恩王國”，否定並抹殺日產的傳統與尊嚴。

第三，動用公款用於私人投資。

日本媒體最新的報道中表達了對日產“政變”的支持態度，稱：在日產方面看來，這位靠大膽的重組措施挽救了日產的“功臣”在執掌日產近20年來，負面行爲越來越多。

日產汽車首席執行官西川廣人在新聞發佈會上鞠躬道歉

同時，在其報道中還描述了戈恩對於日產被爆出新的整車檢測違規問題後的傲慢態度，將責任推給西川廣人：

“首席執行官西川纔是日產是一把手”，在6月26日召開的例行股東大會上，戈恩會長對追究質檢違規問題責任的股東，強調西川廣人的名字，否認自己負有責任。在股東大會之後與新任董事的懇談會上，戈恩也中途離場。

法新社報道中則顯示了法國政府對戈恩被捕事件的謹慎態度。

法國政府週一稱，雷諾公司的穩定及雷諾與日產穩固的結盟關係是法國政府的“第一要務”。雷諾公司週一也宣佈，董事會將盡快召開會議。報道稱，由於考慮戈恩此舉會影響法國形象，戈恩也將很難保住雷諾CEO的職位。

日產“政變”

如果將時間線放得更遠，或許能夠感受到，這更像是一次蓄謀已久的“政變”。

導火索可以追溯到今年年初。

在臨近退休的前一年，戈恩於今年年初提出了對聯盟進行資本重組的計劃，已確保在其退休後，聯盟依然能夠得到有序發展。

但是，日產卻另有打算。

日產汽車首席執行官西川廣人在多個場合公開表示：希望通過股權變更，使日產與雷諾的關係更加對等，並保留自治權。並稱：獨立性是日產和雷諾增長的動力。所以，這也就不難理解日本媒體對戈恩的態度。

日經新聞的報道中顯示：自雷諾1999年成爲日產第一大股東以來，從日產收到的分紅數總計超過6000億日元。計入雷諾日產聯盟的合併決算的日產利潤更是在2.5萬億日元以上（在日產的淨利潤當中，與出資比例相對應部分的累計值）。

言外之意，日產已經還完了之前欠下的“情”，並且對於自己作爲雷諾日產聯盟中利潤的最大貢獻方，已經有所不滿。

爲何戈恩沒有得到法國政府支持？

日本希望重掌日產汽車的態度，造成了日本媒體對戈恩的“排斥”，而法國媒體曖昧的言辭中，似乎也表達了將不會支持戈恩。

此次戈恩被捕，法國總統馬克龍也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是：“現在進行指責還爲時過早，對此事我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馬克龍在布魯塞爾表示，“但作爲股東，法國政府將保持高度警惕，保證該組織和員工的穩定。”

這種態度或許和戈恩與法國總統馬克龍的恩怨有關。

馬克龍擔任經濟部長時的2015年，就曾主張日產雷諾合併，並將法國政府對雷諾公司的股份提高到19.7%以提高話語權，但是遭到日產的強烈反對。

戈恩與馬克龍的恩怨因此結下。戈恩曾公開表示，若不是法國政府插足，雷諾日產關係或將深化。

最終，法國政府做出讓步，出售其持有的4.73%雷諾公司股份，使其雷諾的持股比例降低到15%。

但是，馬克龍與戈恩的關係似乎並未就此緩解。

馬克龍對於戈恩高管拿鉅額薪酬很不滿，還曾經表示要頒佈法律限制高管薪酬過高。

聯盟何去何從？

如果戈恩的職位被剝奪，日產雷諾是否就能如法國政府意願被合併？雷諾日產三菱聯盟是否還有繼續存在的可能？

歐洲汽車新聞借用分析師的分析表示，即使雷諾與日產獨立運作，也有繼續生存的可能。

“即使沒有日產，雷諾也可能實現盈利。”伯恩斯坦(Bernstein)高級分析師馬克斯•沃伯頓(Max Warburton)分析稱。

戈恩被捕，並可能入獄，讓雷諾日產三菱聯盟失去了管理者，更重要的是，一直以來，聯盟都未能尋找到一個合適的繼任者來擔任聯盟最高領導者。

戈恩提出了對聯盟進行重組的計劃，通過改變聯盟資本結構，來進一步鞏固聯盟的關係。

雷諾日產聯盟擁有複雜的股權關係。目前，雷諾持有日產 43.4% 的股份，日產則擁有三菱汽車 34% 的控股權，並持有雷諾 15% 的股份，但無表決權。同時，法國政府持有雷諾15%股權，並擁有30%的話語權。

擁有強大話語權的法國政府希望通過合併來提振本國汽車工業，沒有表決權、並且將很大一部分利潤分給聯盟的日產想要脫離控制。

但是這項既能夠避開法國政府的控制，又能與日產達成統一的方案卻遲遲沒有拿出。

今年，關於雷諾日產合併的方式曾有過多種猜測。包括雙方重新組建一家控股公司，或者調整二者交叉持股的現象，改爲單一個股。此前外媒在報道中曾提到，雷諾和日產兩家公司將給各自兩年時間決定可能發生的合併交易，或尋求一種可替代機制以強化雙方夥伴關係。

但是，日產或許率先按捺不住了。

可以肯定的是，一個龐大的汽車帝國，經營起來絕非易事。

離開馬爾喬內的FCA如此，離開戈恩的日產雷諾三菱聯盟，或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