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汝珍

過去回孃家,只要母親提議包餃子,我都重點推薦茴香做餡兒。但母親總是固執地認爲韭菜包出的纔好喫。唯一一次,終於說服老人家,但過後拋來一句話:你愛喫,以後在你自己家做。弄得我好久不好意思再提“茴香”兩個字。

說起來,茴香也是舶來品,原產於地中海地區。最早的記載大約在公元前1500的古埃及金字塔木乃伊館。另據古希臘神話記載,普羅米修斯將從天上偷取的火種藏於茴香莖之中,帶到人間授予人類,從此開始了人類的文明。羅馬人認爲茴香能給予人力量和勇氣,歷史上有名的查理曼大帝對茴香情有獨鍾,下令大量種植茴香。公元8世紀,隨着羅馬帝國的擴張,整個中歐隨處可見茴香。

茴香是南北朝時通過絲綢之路由中亞傳入中國的。茴香入藥首見於《藥性論》(唐甄權著),《唐本草》列入草部:“葉似老胡荽,極細,莖粗,高五、六尺,從生”。《本草綱目》將茴香(蒔蘿)從草部移至菜部:“茴香宿根深,冬生苗,作叢,肥莖絲葉,五六月開花如蛇牀花而色黃,結子大如麥粒,輕而有細棱,俗呼爲大茴香,今惟以寧夏出者第一。其他處小者,謂之小茴香。”到了公元17世紀初,茴香已是多種香料配方中的一員。

在古代中國,關於茴香的記錄主要集中在中醫藥方面的書籍裏,其次是農業、香料方面的書籍。大約“茴香”音同“回鄉”,文術作品中涉及茴香的記載也不少,其中黃庭堅《和柳子玉官舍十首·茴香》:“鄰家爭插紅紫歸,詩人獨行嗅芳草。叢邊幽蠹更不凡,蝴蝶紛紛逐花老。”對茴香雅緻的形態讚賞有加。五代前蜀時期,著名畫家滕昌祐以茴香爲題材的作品就有《茴香睡鵝圖》《茴香戲貓圖》和《茴香鵝圖》傳世。

茴香屬雙子葉春性草本作物,生育進程快。剛出土時長一對小針葉,兩三天之後,針葉的中間冒出一片單葉,面目清新,小巧玲瓏。不久,從一個小葉子,變成兩個、三個、五個、十個……最後長成大株茴香。六月天,茴香拔節、抽芯、吐蕊,開出黃色的花朵。秋來,茴香長到半人高,收割時機成熟。其籽榨油供孩童服用,有止瀉助消化之功。

在故鄉,凡是種植茴香的家庭,都會留一點茴香開花結籽,爲來年播種作準備。因此,茴香根便成爲純正、簡單的原生態食材之一。茴香根燉肉或豬皮,葷素搭配,相得益彰,別有一番風味。只是,茴香喫油,豬肉金貴,困難時期,除非過年或待客,平時幾乎見不到這道菜。就連茴香苗,也不經常出現在餐桌上。

茴香在母親手上,似乎永遠只有一種做法:整株繞疙瘩,蒸飯時放甑子底下煮,熟了之後蘸醬水喫。味道談不上好,充其量可以下飯。

成家之後,偶爾買來茴香繞疙瘩煮湯喫,九成熟起鍋,葉色翠綠,香氣撲鼻。有茴香的日子,染着濃郁的香,激盪在俗世肉食的渾濁之氣,也隨之揮發。

雲南有個口頭禪:喫洋芋,長子弟(子弟意即英俊、漂亮)。洋芋可以和許多蔬菜搭配起來做成食物,營養又美味,比如茴香老奶洋芋,便是一道紅土高原獨有,非常銷魂的菜餚。

做法如下:洋芋洗淨入鍋,加水淹過洋芋一半的位置,大火燒開轉中小火煮至明顯變軟,降溫後撕去外皮,用勺子用力擠壓成泥狀;將茴香洗淨切碎備用;炒鍋裏放植物調和油,燒至六七成熱時,倒新鮮辣椒或入油鍋(若用幹椒粉,則在起鍋時撒),再倒洋芋,翻拌片刻,放少許花椒麪和適量鹽巴翻炒,洋芋泥色澤微黃時撒碎茴香,迅速翻炒起鍋裝盤。微黃中一抹翠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端上桌,相見如故。

茴香洋芋粑粑,好喫到想哭:洋芋去皮洗淨,擦絲;茴香切碎,加花椒麪和鹽;麪粉適量拌入茴香洋芋捏成餅狀,下油鍋雙面炸脆,撈起。味道隨心所欲,可撒辣椒麪,也可抹番茄醬。若放火腿會臘肉,則無需加鹽。

茴香所含的主要成分是茴香油,能刺激腸胃的神經血管,具有健胃理氣的功效,搭配肉食和油脂絕佳。但茴香的食用也非常講究:多食茴香會損傷視力,因爲不宜短期大量使用。

富民人喫茴香

最喜歡的一種喫法

就是用老茴香挽成一個個茴香疙瘩

煮臘肉或老豬腳

配上一個胡辣子蘸水

那味道,那叫一個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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