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图）

我是一家超市的防损员，每天在收银台旁站岗。今年以来，超市生意不太好，收银部缺人手老板也不肯招人，只好安装自助收银机。

现在超市收银台有两条通道，一条旁边站着收银员，另一条旁边摆着自助收银机。这台自助收银机不仅没有帮上大忙，反而麻烦了我们站岗的人。以前我们看着收银员做事，现在不仅要看收银员做事，还要“照顾”这台机器，因为老有顾客想逃单。

我对他们的套路很了解，谁想占机器的便宜，就装作不会操作，所谓“不知者无罪”。如果是第一次使用自助收银，他可能不知道最后要点“完成并付款”才可支付。如果最后没有支付成功，而顾客又走掉了，这算是逃单。有的顾客一上来，屏幕上什么都不按，低着头把商品都扫一遍，然后再扫手机付款码，也没有抬头看有没有支付成功，拿起东西就立马要走的……有些顾客你提醒他，他立刻就知道怎么做，并不像是不清楚操作流程。反正人性的复杂，都表现在自助收银机上了。

自助收银通道排成队时，后面的人有时会提醒前面埋单的人怎么用。但是有一次我离岗一会儿，回来时后面排队的人要求“消单”，原来前面的人逃单走了。我当时很生气，后面的人知道前面的人有心逃单，为什么不敦促他，直到支付成功为止？后来我想，其实顾客没有义务监视别人有没有埋单，有时指点一下前面的人怎么操作埋单已经很不错了。

有个周末，来了好多顾客。这时更需要注意，有些人就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想逃一次单。

有个带着小孩的男人，一上来就点得很快，好像知道里面的“漏洞”。他点了一个袋子，然后再点“完成并付款”。一个袋子0.1元，可是机器在报价的时候却报出“10元”。这是机器本身的一个“漏洞”。如果机器报“0.1元”，一定会引起大家的警觉，什么东西才0.1元？除了袋子还有什么？如果无暇监视自助收银机，只在意最后机器报支付了多少元的声音，还真的被他蒙混过关了。他在这台机上考虑了好久，好像进退为难，耳根也发红了。最后还是扫了手机。

当他拿着东西要走时，突然站住了，不断地划动手机屏幕，口里念念有词：“搞错了。”我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却装作不知情，说：“你不是已经埋过单了吗？”我觉得他也许不想给他的小孩一次坏的示范吧。

自助收银机旁陆续有顾客埋单，我也装作无暇顾及他，任他在一旁纠结。过了一会儿，我又说：“那你把手机支付凭证给我看看就好了。”他没有这么做，最终返回自助收银机前，重新把商品扫一遍再付款。

刚开始，我对每个客人都很耐心地引导他们如何操作，后来我发现，如果我在一旁说，有的人明明会操作，也装成不会操作，以为这样就可以免责。我想，这自助收银机已经装了好几个月，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附近的老顾客，这几个月足够他们学会怎么操作了。于是我变为静静地看着他们，如果发现他们有不老实的举动，就拿住商品不放，他们看到后，竟然变老实了。

自助收银机不能敦促顾客埋单，也不能在支付失败时拦住人，这是它最大的“漏洞”，而它本身并没有错。

（作者为深圳市民）

（南方周末App“Hi，南周”栏目期待您的来稿。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