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描述:米克福勒同伴的冰爪從一開始就有些問題,在山脊上行走立刻顯出了異常,被絆倒從刃脊一側滑墜,同伴自己在那個位置無法制動,米克福勒迅速做出了制動保護,但是由於同伴滑下刃脊的下墜力量太大,米克福勒冰鎬制動失敗,他也被結組繩拉下了刃脊,結果他們一起在滑墜70米後,幸運地摔落到刃脊一側一個小平臺上,米克福勒受傷較輕,但其同伴摔斷了肋骨

事故分析:在刃脊上行走如果結組必須進行器械確保,而米克福勒與同伴在刃脊上行走時違反了這一基本原則,這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也不需要多麼複雜的技術,米克福勒與同伴在刃脊上結組滑墜的關鍵原因在於對這一原則的違反,這種級別的失誤應屬於初學失誤;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米克福勒從一開始就知道同伴的冰爪有些問題,此時如果不能簡單修復或者以備用冰爪更換,就不應該繼續攀登,米克福勒明知問題而採取無視的僥倖心理實際上成爲此次災難發生的導火索

由於米克福勒把強卡邦峯刃脊結組滑墜寫成了文學故事,收錄在其探險專著《如履薄冰》裏,其寫法讓非專業讀者看完後覺得驚險刺激,獲得一定程度的心理愉悅,但這對專業的攀登者來說卻毫無幫助。

《如履薄冰》的中文版由黃際澐女士譯出, 她對該部分的翻譯,從雪山攀登專業的角度來看,出現了一些前後矛盾的邏輯問題,以下爲存在問題的段落:

(1)我們的下方就是陡峭的石壁,我連忙把冰斧砸到雪裏,但實際上很難喫上勁---> 這不是按壓冰斧進行制動保護的標準姿勢,米克福勒不至於如此初級

(2)我迅速掃了一眼山脊。跳到山脊另一側去?不可能,那兒離我太遠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穩住自己,順着腰部的保護點,傾斜身子拉緊繩子。

(3)我倒向一側,壓住冰斧。---> 做冰鎬雪地制動保護時已經倒地,從邏輯上說不該再倒第二次

(4)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抗,終於我也被拽倒了。---> 這是第三次倒地,從邏輯上完全說不通

帶着滿腹的狐疑,我查閱了英文原版的相關部分,並進行了試譯,歡迎大家指正:

(1)I knew that it steepened markedly just below us and my quickly positioned ice-AXEin the snow belay was not really up to any serious forces. 我深知下方地形極其陡峭,我那在雪地制動保護中被迅速插入的冰鎬實際上並不能承受太大的拉力

(2)I remember glancing up at the crest. Could I jump down the other side? No, it was too far above me, I braced myself. I had managed to get awaist belay and leant in to take the strain.

我記得自己向上掃視了一眼山頂。我能否跳落到另一邊呢?不,它在我上面離得太遠,我只能在這支撐自己。我設法得到了一個腰部保護點,想靠在它上面來吸收一些因爲拉伸導致的張力

(3)Ultimately, I crumpled to one side and came on to the axe

終於,我崩潰了,向一側滑下去,接着輪到插在雪中的冰鎬

(4)I felt just a token resistence as I was dragged down.

當我被拉下去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種象徵性的阻力

附上英文原版的相關頁面以及詳細的滑墜及攀登路線示意圖:

附上黃際澐女士翻譯的相關部分,專業問題應該會比較多:

從現在的位置往返頂峯需要一天的時間。安迪和布倫達已於當天登頂,能看見他們正朝我們的方向下撤,不過看路線,他們的營地會比我們的低些。“我們過去跟他們一塊兒紮營吧,”史蒂夫建議。依我看我們所在的刃脊看起來不錯,可以平整出一個不錯的營地,第二天早上也不會損失高度。但是史蒂夫已經行動了。我猶豫着是否叫住他,但是也考慮到可以和安迪、布倫達兩個好好聊聊,還能分一些土豆泥給他們,儘管我已經喫得快吐了。最終我什麼也沒說,收拾起裝備準備跟上去。史蒂夫的冰爪從一開始就有些問題,在山脊上行走立刻顯出了異常,他被絆住並停了下來。我能看出他有些彆扭。只走了一兩步後,他的腳後跟那裏顯得很怪異。我看到他的冰爪滑向一邊,一隻腳猛地在雪上滑了一下,史蒂夫摔倒了。在他的位置制動很難,況且背後還有沉重的揹包。我們的下方就是陡峭的石壁,我連忙把冰斧砸到雪裏,但實際上很難喫上勁。我迅速掃了一眼山脊。跳到山脊另一側去?不可能,那兒離我太遠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穩住自己,順着腰部的保護點,傾斜身子拉緊繩子。

開始我還覺得有機會,我的冰爪還緊緊地咬在地面上,史蒂夫已經落到我下方了。他繼續下滑,坡更陡了繩子也被繃得更緊。我倒向一側,壓住冰斧。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反抗,終於我也被拽倒了。一種徹底的絕望感湧上心頭。我曾經給過妻子和孩子所有的承諾。“小心點兒,”離家時妮奇對我說,“我會的,”我高高興興回答她。

我發誓墜落的時候看到了家人的面孔在眼前閃過。比恐懼更令人絕望的是我讓他們失望了。現在我加速下降成了自由落體。一聲巨大的撞擊,同時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我發現自己停了下來。我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的情況和位置。鼻子在流血,胳膊撞破了,腿和身上沒事。繩子糾纏在身上,很難移動。“史蒂夫,你還好嗎?”

我知道史蒂夫大概就在幾米之外,可是我不能轉動身子找到他的確切位置。這一刻孕育着令人膽寒的沉默。此刻他也正在查看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的肋骨傷了。感覺不太好。”史蒂夫是個鐵漢。我知道他從來不誇大其詞。我能理解,他像我一樣受到了驚嚇,過一會兒他就能平靜下來。我費了不少勁把纏在身子上的繩子解下來,這也鼓舞了史蒂夫,他也把繩子打開了。我們倆站在原地審視着自己。我的眼前又閃過家人的面孔,剛纔那一瞬間的墜落嚴重影響了我的情緒,淚水湧入了眼眶。我們倆墜落到山脊下六十多米的一處寬闊的平臺。後來我們都承認,之前我們一致認定的直上山脊的想法多麼不切實際,我們本以爲一天的努力該結束了。已經下午5點鐘,天氣條件仍極爲不穩定。我們定了定神,很明顯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原地過夜,明早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辦。整夜聽着史蒂夫痛苦的呻吟,是種相當的折磨。他的肋骨刺傷了肺或是還有其它的內傷?我束手無策,只能交叉雙手默默祈禱。早上一開始還不太好,不過開始上升的時候情況明瞭多了,他還能行動自如,就是沒辦法負重了。我們只能忍痛割愛丟掉一些不重要的裝備,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特別是其中一些裝備價格不菲。只是目前形勢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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