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趙俊霞說,她和西南團隊在募捐前並不清楚吳花燕在“水滴籌”籌款一事。趙俊霞稱,10月30日凌晨,她給吳花燕在微信上留言,說100萬元的籌款目標已達成,但仍不斷有人給兒慈會打電話要捐款。

(原標題:9958募捐事件全紀錄:誰動了捐贈的善款?)

1月16日下午,兒慈會理事長兼祕書長王林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承認,在吳花燕事件中,兒慈會“在操作中確實有不符合規範的地方”。

1月15日,豐臺區9958救助中心北京總部。新京報記者 向凱攝

2020年1月13日,貴州省銅仁市女大學生吳花燕因病去世。

去世前,吳花燕曾在貴州省的兩家醫院治療3個月,學校、政府、社會組織及老家村民紛紛捐款救助。引起爭議最大的是兩家慈善機構的募捐: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下稱“兒慈會”)自主項目9958兒童緊急救助中心(下稱“9958”)、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分別爲其籌款100萬餘元、48萬餘元。然而直到吳花燕去世,兩家慈善機構撥付、轉賬用於吳醫療康復的費用僅2萬元。

除了善款使用、去向備受質疑,慈善組織爲吳花燕製作的募捐文案同樣招來公衆疑問。9958的文案爲吳花燕打上了“無眉女孩”“從不喫早餐”等標籤,卻忽略了其他機構、平臺組織的籌款活動,也沒有交代政府的健康扶貧政策、吳花燕享受的醫保待遇。短短几天內,善款金額迅速超過百萬。

1月16日下午,兒慈會理事長兼祕書長王林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承認,在吳花燕事件中,兒慈會“在操作中確實有不符合規範的地方”。

同日晚間,民政部稱已注意到社會各界對吳花燕募捐一事的質疑,並約談了兒慈會,督促其向社會公佈募捐和善款使用的情況。民政部還表示,將對兒慈會此項募捐活動作進一步調查瞭解,並根據情況依法依規採取必要措施。

超齡救助,家人代簽申請表

9958最早接觸吳花燕的,是其西南執行團隊(下稱“西南團隊”)負責人趙俊霞。據9958主管王昱介紹,9958在全國共有13個簽署協議的執行團隊,由北京總部依託兒慈會集中管理。趙俊霞所在的西南團隊便是其中之一。

趙俊霞早前是媒體人,曾兼職做公益,後擔任西南團隊負責人,全職進行9958西南地區大病患兒的救助工作。

1月16日下午,趙俊霞告訴新京報記者,她最早得知吳花燕救助個案是2019年10月25日。當時,她和西南團隊的同事正在貴陽市第二人民醫院(下稱“貴陽二院”)回訪患者,聽見病友們議論一個女大學生,“很瘦,看起來跟小學生一樣,眉毛也掉光了,家庭條件也不好。”

循着這條線索,趙俊霞和同事在貴陽二院找到了吳花燕及其家人。在趙俊霞的印象裏,吳花燕非常瘦,戴着氧氣,腳上長瘡,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當時她想稱體重,想把拖鞋脫了。但因爲腳萎縮,又有膿包,脫了拖鞋後站都站不住。”

據吳花燕戶籍所在地——貴州省銅仁市松桃縣人民政府2019年10月22日發佈的文章,2019年10月13日,吳花燕被貴陽二院確診爲心源性水腫、腎源性水腫等多種病症。當時,早老症尚未確診。

生活上,吳花燕的家庭條件不好,父母均已過世,2014年被列爲扶貧對象,享受教育資助、醫療救助、最低生活保障以及易地扶貧搬遷政策。據松桃縣沙壩河鄉鄉長彭湃介紹,現在,吳花燕的直系親屬只有兩個弟弟,一個是曾被診斷患有精神疾病的弟弟吳江龍;另一個弟弟常年在外務工,幾乎不與家中聯繫。

但由趙俊霞等人爲吳花燕籌款,面臨着一個問題:吳花燕超出了9958救助對象的年齡限制。

依據《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9958兒童緊急救助中心申請表》(下稱《救助申請表》),該項目的救助申請人須爲“0-18歲的疾病兒童或孤殘兒童”“低保家庭或經濟上無法持續承擔治療費用的困境兒童”。但吳花燕出生於1995年,2019年10月與9958接觸時已滿23週歲。

對此,兒慈會副祕書長姜瑩說,9958此前救助過一些病情危重、家庭貧困的大學生,“我們會做一個特殊處理,雖然超齡,但是我們也會幫助上線籌款救助工作。”王昱也稱,吳花燕生前是貴州盛華職業學院(下稱“盛華學院”)的大三學生,父母均已過世,“是通過特殊案例的申請進入救助體系的,並通過了北京總部的評估。”

2020年1月15日,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新京報記者 向凱攝

就這樣,與趙俊霞初次見面當天,超過受助人年齡上限5歲的吳花燕就拿到了一份《救助申請表》。這份總共4頁的申請表顯示,吳花燕患有心臟病,項目具體執行方爲9958西南救助中心,但申請表上未寫明申請救助的金額。

《救助申請表》還顯示,要想接受救助,申請人需郵寄患兒出生證明、貧困證明(原件)或低保補助、病例或檢查報告等文件;9958將收取籌款總額的6%作爲執行成本費;如果申請人不幸離世,善款應全部轉捐給9958,以救助其他患兒。

除了《救助申請表》,吳花燕還簽了一份《項目發起委託書》,其中寫道“在騰訊公益平臺發起本救助項目”,卻沒有簽訂“水滴公益”“微公益”的委託書。

對此,資深公益人士林華(化名)表示,受助人每在一個平臺發佈籌款,都應該與平臺簽訂一份委託協議,針對一個平臺的委託書不能用到其他平臺。

1月16日下午,趙俊霞向新京報記者回憶,上述文件是在貴陽二院籤的,除了吳花燕和吳江龍,二人的嬸嬸及醫護人員也在場。“填《救助申請表》的時候,吳花燕在病牀上,申請表上吳花燕的簽字是由弟弟吳江龍代簽。”

《救助申請表》上的簽名。新京報記者 向凱 攝

在趙俊霞的描述中,吳花燕及家人對9958爲其籌款一事知情並同意。她還出示了2019年10月26日晚間西南團隊工作人員與吳花燕的聊天記錄。當晚8時7分,工作人員將“水滴公益”的衆籌鏈接發給了吳花燕;8時49分、8時56分,吳花燕回覆“謝謝姐姐”“好”。26日晚8時28分,吳江龍回覆工作人員“謝謝你們在水滴公益幫我姐姐轉發和籌款,非常感謝。”

但在央視財經1月17日的報道中,吳江龍表示對9958爲吳花燕籌款一事“不知情”、態度是“拒絕”。當記者詢問“款項去哪裏和捐了多少錢(是否)都不知道”時,吳江龍說“對”。

針對此事,1月17日、18日,新京報記者多次致電吳江龍。截至發稿,未獲回覆。

左爲2019年10月26日晚吳江龍給水滴籌工作人員的回覆,右爲央視財經2020年1月17日的報道,報道中吳江龍表示對9958爲吳花燕籌款一事“不知情”、態度是“拒絕”。受訪者供圖

籌款目標:從20萬到100萬

《救助申請表》填好後,籌款行動迅速開啓。

2019年10月25日當天,9958便在互聯網籌款平臺“水滴公益”爲吳花燕啓動了募捐通道,目標金額60萬元。3天后,9958又開通了“微公益”平臺的募捐通道,爲吳花燕籌款40萬元。

“水滴公益”在籌款文案中寫道,吳花燕的治療預算主要集中在四方面:心臟瓣膜手術費25萬元;術後在重症監護室費20萬元;全身皮膚緊繃、骨頭壞死治療費24.8萬元;手術前的調整及術後四五年的康復費用19.2萬元。加上給吳花燕的貧困補助5萬元、籌款總額6%的管理費,各項合計100萬元。

趙俊霞說,上述預算是西南團隊與吳花燕在貴陽二院的主治醫生熊宇鑫溝通病情後評估的結果,但熊宇鑫未能給出準確的治療費用。王昱稱,9958北京總部對於100萬的籌款額是知情的,“評估信息由西南團隊提供,但決策權在北京。”

據林華介紹,在業內,公益基金會對於項目資金需求的評估有一套嚴格的流程:首先要知道申請人得了什麼病,和醫生溝通後瞭解該病大體的醫療費用,之後再去了解該病在醫生用藥過程中的大致醫保報銷比例。

“假如醫生說評估下來需要100萬,應該扣除掉報銷比例,如果還有30萬資金缺口,目標金額應該設定在30萬或者頂多35萬-40萬的可控範圍。”林華說。

這意味着,100萬籌款的目標,其實沒有扣除報銷比例。事實上,無論吳花燕需要多少醫療費,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可以報銷的。彭湃告訴新京報記者,吳花燕是貧困戶,可以享受先治療、後付費的貴州省健康扶貧政策,以及農村合作醫療保險、醫療救助和大病保險三種醫療保障。彭湃說,有了這些政策,吳花燕住院時可以不繳押金,所有費用在出院時統一覈算,且三種醫保會爲她報銷一定比例的醫療費。

1月18日晚間,貴陽市某三甲醫院心血管內科的醫生告訴新京報記者,如果是心臟瓣膜手術,患者本身又是貧困戶、享有三重醫療保障政策,那麼治療費用的報銷比例至少可以達到70%。“我有個患者,做手術花了7萬,他最終只掏了大概2萬塊。”這名醫生說。

針對吳花燕治療預算一事,1月17日,新京報記者多次致電貴陽二院,該院宣傳科的工作人員表示會詢問相關人員後答覆,但截至發稿未做回覆。同日,新京報記者多次致電熊宇鑫,電話均未接通。

不過,熊宇鑫與西南團隊於2019年11月1日的聊天記錄顯示,熊宇鑫曾說“(吳花燕)入院時是辦理‘綠色通道’(即先治療、後付費的貴州省健康扶貧政策)進來的”。

另外,在9958介入前的2019年10月15日,吳花燕曾以個人名義在“水滴籌”平臺發起過籌款,目標金額20萬元。

在“求助人的故事”中,吳花燕寫道,“在一系列的檢查後,醫生告示(知)是心臟瓣膜病……後期治療費用大概需要近20萬”。截至2019年11月27日,吳花燕在“水滴籌”籌得200,121元。

對此,沙壩河鄉鄉長彭湃表示知情。他說醫生此前預估的治療費用爲20萬元以上,醫生也不知道其中多少可以報銷。

但趙俊霞說,她和西南團隊在募捐前並不清楚吳花燕在“水滴籌”籌款一事。

因爲《申請救助表》規定,“如已在其它救助機構申請,須如實告知”。所以趙俊霞知情後要求吳花燕關閉“水滴籌”。趙俊霞提供的聊天記錄顯示,10月30日0點23分,趙俊霞發消息給吳花燕,讓她“務必把水滴籌關了”。30日當天,吳花燕的“水滴籌”關閉。

煽情的文案,止不住的捐款

吳花燕的身世與病情,牽動了許多人的心。

其生前就讀的盛華學院,曾在官方微信公號中透露出一組數據:自2017年9月入校至2019年12月,吳花燕共享受政府助學金20650元、學校助學金23000元、學校愛心教師資助17000元,共計60650元。其中,住院前47500元,住院後13150元。

盛華學院教師陳華(化名)說,吳花燕住院的第二天,輔導員就帶着學院的救助金到醫院探望,校內爲其進行過線下募捐,校長也帶着資助金親自去醫院看望過。

此外,松桃縣政府官網於2019年10月22日發佈的文章《命運無常,人間有愛》顯示,得知吳花燕生病的消息後,其戶籍所在地沙壩河鄉茅坪村村幹部、春暉社骨幹、駐村工作隊、村民等都自發爲其捐款,共140人蔘與,籌集資金近2萬元。

不過,上述受助信息、吳花燕本人的“水滴籌”籌款、吳花燕享受的健康扶貧政策及三重醫保,均未出現在9958的籌款詳情中。

在“微公益”的吳花燕項目詳情頁,其經歷被概括爲“吳花燕和弟弟是國家一級貧困戶,從她高中開始靠每個月300元的低保維持生活”;“吳花燕從不喫早餐,午餐和晚餐都只喫炒麪或炒飯,每天的開銷控制在10元錢內”……

但吳花燕生前接受央視社會與法頻道的採訪時表示,對這種極端宣傳惴惴不安,“(僅)靠300元錢的低保,我肯定就餓死了,肯定比這個多。”

吳花燕在醫院接受治療。受訪者供圖

依據慈善法,慈善機構要保障潛在捐款人的知情權,不得通過虛構事實等方式欺騙、誘導募捐。那麼9958在製作、審覈文案的過程中,是否發現了文案中存在的問題呢?姜瑩表示,9958有專門負責文案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北京總部辦公室的人去核實。”

在文案煽情式的描述下,吳花燕的籌款迅速完成。

在“水滴公益”,2019年10月25日開始的募捐,到第6天就籌滿了60萬元。在“微公益”,2019年10月28日開始的募捐,到第2天晚上就籌滿了40萬元。

趙俊霞稱,10月30日凌晨,她給吳花燕在微信上留言,說100萬元的籌款目標已達成,但仍不斷有人給兒慈會打電話要捐款。她讓吳花燕寫一個停止捐款的聲明。“(10月30日)早上7點55分又跟吳花燕電話溝通了這個事,晚上11點56分,吳花燕就在微信朋友圈發佈了停止捐款的聲明。”

吳花燕在聲明中寫道,“我已籌足預期的醫療費用,特聲明停止籌款”。聲明末尾,還有她的手寫簽名以及遠小於普通成年人的紅色手印,落款日期爲2019年10月30日。

2019年10月30日,吳花燕在微信朋友圈發佈停止捐款的聲明。受訪者供圖

然而,爲吳花燕的籌款並未就此結束。

在發佈停止籌款聲明的同一天,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下稱“浙江慈善總會”)也開始爲吳花燕組織募捐。募捐開始3小時,善款便超過了15萬元;一天後,籌款金額超過45萬元。

據浙江慈善總會官網顯示,截至2019年12月2日,該會吳花燕項目共收到善款481957.58元。

實際轉款:從100萬到2萬

在9958爲吳花燕發起的籌款中,收款方爲兒慈會賬戶。王昱說,善款會首先彙集到互聯網籌款平臺,提取後會全部進入兒慈會賬號。

而《救助申請表》的善款使用說明規定,善款有兩種支出方式:一是兒慈會直接轉給醫院,解決住院費,但要由監護人提前3-5天申請;二是患者憑發票報銷住院之外的費用,如藥物費、檢查費等,由兒慈會轉至個人賬戶。

據趙俊霞介紹,2019年11月4日,9958與貴陽二院的醫生溝通後向該院轉款2萬元。轉款單顯示,用途爲:9958吳花燕P124275(吳的住院號)醫療費。但這次轉款並未嚴格遵循《救助申請表》上的流程,即監護人沒有提前申請。趙俊霞的解釋爲,“因爲有些(患兒)在農村不會操作公號就沒這個過程,吳花燕個案就是工作人員當面溝通的。”

至於爲何轉款2萬,趙俊霞稱,自己當時與醫院溝通過,知道吳花燕即將從貴陽二院轉院。聊天記錄顯示,熊宇鑫曾告訴西南團隊工作人員,吳花燕轉院前大致需要2萬元。

1月17日下午,貴陽二院相關工作人員告訴新京報記者,醫院確實收到過9958打來的2萬元,但費用的具體情況要由財務科發函才能瞭解清楚。截至發稿,新京報記者未收到貴陽二院財務科的函件。

2019年11月7日,吳花燕轉院至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下稱“貴州醫科大”)。12月17日,其基因和染色體檢測出了結果,醫生會診後確診爲早老症。貴州省產前診治中心主任潘衛在央視採訪中表示,“這種疾病到吳花燕這個年紀,已經是她疾病的終末期了,這時候再過多幹預會造成對病人更大的傷害。”

在趙俊霞的敘述中,2020年1月4日,自己再次聯繫吳江龍。吳江龍和吳花燕均在電話裏表示,吳花燕想把募捐的善款留到手術時用。所以第一次打款2萬元後,兒慈會再沒給吳花燕及其家屬、或收治吳花燕的醫院轉過款,剩餘善款98萬。

此外,浙江慈善總會的48萬餘元善款也未轉給吳花燕或醫院。1月15日,該會工作人員範明(化名)告訴新京報記者,善款目前仍在該會賬上。

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官網顯示,截至2019年12月2日,爲吳花燕募捐總額爲481957.58元。網絡截圖

除了上述兩項籌款,2019年11月27日,吳花燕將在“水滴籌”平臺募集的20萬元提現。籌款動態顯示,資金用途爲“需要繳費所以需要提現”,患者病情狀況爲“稍有好轉,後期還需要其他治療”。

2020年1月16日,吳江龍接受央視採訪時表示,這20萬元都打到了吳花燕的個人賬戶上,除去已花掉的兩萬餘元,其餘善款並未取出或花銷。

餘下的善款怎麼辦?

2020年1月13日,年僅24歲的吳花燕走了。據媒體報道,按照姐姐生前的心願,弟弟吳江龍將吳花燕的遺體捐贈給貴州醫科大學基礎醫學院人體解剖學教學實驗中心,供教學、科研及醫療使用。

吳花燕和弟弟吳江龍。受訪者供圖

輿論很快轉向另一個焦點:各慈善組織會如何處置那些以吳花燕名義募集的善款?

9958方面,除去打給貴陽二院的2萬元,兒慈會的賬戶上還有98萬餘元。吳花燕的《救助申請表》顯示,如果申請人在善款有餘時去世,善款應全部轉捐給9958,用於救助其他患兒。“水滴公益”的吳花燕募捐頁面也寫着,“如果善款有剩餘,將轉捐給其他有需要的貧困患兒”。

依據上述條款,吳花燕的剩餘善款應由兒慈會支配,並轉給其他受助患兒,無需再與家屬商議。但兒慈會副祕書長姜瑩表示正在聯繫吳花燕家屬,希望徵得同意後再決定這98萬的去向。“按照慣例,沒用完的善款經受助者家屬同意,會轉給其他救助對象使用。此前也有類似情況。”

與9958相比,浙江慈善總會的剩餘善款多了一個選擇——退款。1月17日,浙江慈善總會的工作人員對媒體表示,捐款人可以申請退款,退款後餘下的資金將用於吳花燕弟弟和其他患者的治療。

對於剩餘善款的去向,北京師範大學公益慈善與非營利法治研究中心主任馬劍銀認爲,9958屬於兒慈會的慈善項目,而不是個人求助項目,“此類項目的捐贈,一旦無法完成捐贈目的或者有剩餘,在徵得捐贈人同意的前提下應該用於相似項目,但受益人家屬同意並不是必要條件。”

“但對於剩餘善款轉捐,募捐頁面應該有明顯提示,比如出一個彈窗。”林華說,“如果整個文案都寫得很精彩,只在最後一句寫上轉捐提示,公衆根本注意不到。”

對此,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教授趙廉慧認爲,9958僅在募捐頁面上交代剩餘善款轉給其他患兒的做法不妥。這種針對特定對象、擁有特定目的的籌款,募捐方應爲捐款人提供多種剩餘善款處理辦法,比如按比例原路返回、轉捐其他類似對象、由基金會處理等。“有人捐款的目的就是幫助吳女士,如果不能捐給她,可能很多人會希望把錢退回來。應該提供這種勾選。”趙廉慧說。

“其實只要基金會願意給捐款人退款,各平臺都有技術能力來實現。”林華說,但如果捐款前沒有提供退款選項,事後通知每個人就會很難。

公開信息顯示,截至2020年1月15日,兒慈會成立至今獲得的捐款總額爲27.34億元;截至2019年,9958籌款總額8.06億元。王林說,兒慈會的總捐贈額中約有70%來自個人捐贈。

而兒慈會的年度審計報告顯示,自2012年起,該會每年均有短期投資。2012年的短期投資額爲6600萬元,2018年增長到4.09億元。

儘管兒慈會已針對吳花燕事件向貴州派出調查組,但王昱說,截至1月18日下午,調查組未見到吳江龍。

1月16日、17日,新京報記者多次嘗試聯繫吳江龍,但截至發稿未獲回覆。1月17日,新京報記者致電吳花燕大二時的班主任、盛華學院教師侯志雄,侯婉拒了採訪。

在趙俊霞的印象裏,吳花燕說話慢條斯理,是一個愛寫詩的女孩。2019年11月16日凌晨4點多,吳花燕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了一首自己的小詩。

“我願意在詩歌裏把我所有的悲傷都埋葬,只要我能等到黎明,只要我能再次見到明天的太陽。”

史建磊 本文來源:剝洋蔥people 責任編輯:史建磊_NBJ1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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