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過兵的奶奶,給這個青年軍官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又臨八一,再一次夢中回到火熱的軍營,面仰獵獵飛揚的軍旗,心中不由對奶奶產生一種敬仰的情懷。然而,夢中醒來,對於奶奶的記憶,卻總有一種魂牽夢縈般的凝重又鑲嵌在我的心頭……

記得十幾浪蕩歲時寫過一篇關於奶奶的文章。文章是以豫北一條小街上那棵洋槐樹開始記述的:綠葉繁茂,枝柯蔥蓉。風一過,便會有馨香揮灑、飄拂。對於這棵洋槐樹,我很熟悉,每每我遠離故土去外讀書,奶奶就會送我在槐樹下駐足,而後,縈繞我耳際的便是一句:“路走好了,孩子。”淡淡的讓我好感動……

就是那段關於洋槐樹的文字,曾讓奶奶的雙眼浸滿一種喜悅。我知道奶奶的這種喜悅絕不只是對我的讚賞,我也知道,那時候我的文字飄浮着一種學生氣的浪漫和虛情。然而,奶奶的這種喜悅讓我好長時間都沒有尋找到一種深刻的理解方式,與奶奶的那句淡淡的言語相融。奶奶的那句話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極爲平淡,平淡得如同我兒時光着屁股坐在她懷抱裏,聽她那過去的歲月,怎麼也無法與心目中的紅星牽連。

當過兵的奶奶,給這個青年軍官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多年以後,當我坐上軍列,越過黃河,遠離那座充盈我情懷的小村莊和那條古樸的小巷之際,我纔開始感受到精神矍鑠的奶奶送我踏上軍旅的凝重情懷。“路走好了,孩子。”

獵獵的北風勁吹,站臺上朝我揮手的奶奶那淡淡的言語讓我驀然產生一種神聖的悲壯和悽美。我知道,軍列遠去,留在站臺上的將是奶奶的鮮亮風景,讓人一目永恆。以至於後來,接我的一位首長還常常談起豫北安陽火車站廣場的那一目銘心刻骨的永恆。接兵的首長對他手下的兵說:“那是一面旗幟呵!”

那年秋天,我的雙肩綴上兩顆亮晶晶的星。當首長宣佈從今以後我是一名陸軍少尉時,那一刻,我的雙眼沒有淚花,我想起了一名十九歲的女兵赤腳走過的草地歲月……

奶奶當過兵,這個事實無可推翻。我曾對朋友講過奶奶的故事,作爲軍人的後代,這種事實曾經讓我感到過榮耀。我入伍當兵時,奶奶交給我一枚她珍藏多年的紅五星。我知道,這枚被鮮血浸染過的紅五星包含着一個悽美的蒼涼故事——

那一年,奶奶在一次突圍中不幸掉隊,被兩名敵人追趕到一處懸崖的盡頭。當時奶奶急切的額頭上汗珠格外的晶瑩。危難之際,一名小戰士趕了上來,與敵人展開了殊死的搏鬥。那時間殘陽如血,如血般燦爛……奶奶得救了,小戰士卻犧牲了。那名可敬的小戰士在彌留之際,從懷裏掏出一枚紅五星,上面已沾染了很多鮮血。

當過兵的奶奶,給這個青年軍官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紅五星被奶奶珍存很久,我也曾聽奶奶講過多次。那枚被奶奶溫暖過的紅五星曾在我幼小的心靈裏烙下了鮮亮的印記,引起我極大的興趣,以至於使我本不太具有靈性的腦袋常爲此浮想聯翩,也促使我爲此去有關部門查詢過有關奶奶的傳奇經歷……後來,我還就那名小戰士的故事問過奶奶多次,奶奶卻再也回答不了一絲半點有關那名小戰士的故事。奶奶只是說,那是一個無法讓人忘卻的冬天……

奶奶的這些經歷,曾經讓我在入伍後的十多年裏重蘊着一種凝重般的蒼然和悲壯,以至於使我的軍旅生涯時時充盈着勃勃生機。我幹過炊事員,餵過豬,當過炮手,做過文書……行行我都幹得熱活,鑽得起勁。固然,期間也曾遇到過挫折和不幸,有過被別人不能理解的磨難和酸辛……但奶奶的故事讓我有了一種超然的大度,這種“度”一直凝重着我的軍旅,生生不息。

我知道我沒有經歷過戰爭,對於戰爭我不敢妄下結論。然而,經歷過戰爭的奶奶所浸融於我身上的血液,讓我始終生長有一種鐵血氣質。我沒有經歷過奶奶那樣的歲月,也不知道先輩們是怎樣走過那一段段悲壯的歷史的,我只是在電影和有關記錄中重蘊過戰爭的神韻,我知道,那絕不是兒童時代天真爛漫的幻想。

軍旗獵獵……

【兵部來信】系頭條號簽約作者。

部分圖片摘選自網絡,與本文無直接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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