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时候需要关闭思维，关闭知识，才能让感觉醒过来，停止思辩分析，让自己沉浮在纯粹视觉、味觉、嗅觉、触觉的快乐里。文字思维和视觉很不一样。

池上中山路附近，许多店家盆景植栽都培养得很好。经营早餐的「尤朵拉」，培养各种不同形式的石莲花。素食的「保庇」，门前的植栽也很用心。

小小一盆植栽，给路过的人很多快乐。

往往因为美，我们会停留。

近日，池上书局门口有一盆夏菫开得极好，让我看了很久。以前习惯带一本笔记本四处流浪，也习惯用文字记录看到的人事物。最近多画画，觉得想摆脱文字思维的限制。

文字思维和视觉很不一样。文字思维有逻辑组织上的周密，视觉却像是更直接诉诸感观。感观不是分析，但是也自有它的准确，文字无法取代，思维也常常达不到。

这一盆夏菫，紫色让眼睛一亮。停下来看，紫色偏蓝，花瓣内圈的紫蓝最深，和花蕊部份的黄对比，特别醒目。花瓣外围的紫很淡，像一种陪衬。夏菫的叶子对生，有网状叶脉，叶子的绿较深，夹杂在叶丛中有浅淡的青绿，是一蕾一蕾的花苞。

如果沉迷在色彩变化的细节，忘了思维，仿佛在空白画布上调色，大脑中的记忆就不是文字的逻辑了。

视觉的美，或许需要一种专注，离开思辨，离开文字逻辑，才能恢复视觉上的快乐吧。

老子说「视而不见」是不是指出知识障碍了「看」的愉悦？

有时候需要关闭思维，关闭知识，才能让感觉醒过来，停止思辩分析，让自己沉浮在纯粹视觉、味觉、嗅觉、触觉的快乐里。

主流教育过度导向思辩分析，少了感觉的平衡，最终连思维也变得空洞琐碎，除了用来考试，在真实生活里感觉不到冷暖爱恨。

离开真实生活，知识可能只是假相，只是枯燥无趣的一堆诡辩吧。一盆色彩丰富的夏菫，不是思维，不是语言文字，却给了我很多视觉的快乐。

坐下来，回忆视觉上的种种，池上书局特调的现烘焙现手磨的咖啡，一时香气浓郁，在空气中散开流动。我的视觉也无用了，闭起眼睛，鼻腔里许多嗅觉记忆一一开启，像雨水，像阳光，像泥土，像树木慢慢在风中化成气息。

感觉像翅膀，带着心灵飞起来，远离喋喋不休的僵硬琐碎聒噪，真正静下来，会听到云的声音，在仑天山的高处，跟浩瀚的孤寂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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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蒋勋 文末插画©Ryo takem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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