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秀場是不是有點看不懂了?

鋪天蓋地的熒光色,金屬,鐳射,PVC,看了新的一場Maison Margiela 2018 秋冬定製系列——

有沒有一種▼ 的感覺?

就2018這幾季看來,“沒治了”的應該不止Gaillano。Acne Studio,Jeremy Scott,J W Anderson,Christian Cowan等等等等牌子,估計也“病得不輕”。

秀場是看不懂了。那如果小編表示,這波趨勢跟寡姐穿的肉色秋褲裝,美劇裏的幕府世界也有關聯,會不會更加一頭霧水?

《攻殼機動隊》真人版中,斯嘉麗·約翰遜穿着“肉色秋褲秋衣套裝”,還原了攻殼動畫中經典的打鬥戲。

美劇《西部世界》的第二季中,主角們進入了幕府世界。

好了,感謝所有還沒關掉文章對話框的各位讀者,正文開始。

無論是秀場,還是近年突然翻拍、真人化的各種電影劇集,甚至平面視覺,都在向一種“復古的未來”致敬,而這種未來,就是——

賽博朋克(cyberpunk)

作爲上世紀80~90年代興起的潮流,許多人對賽博朋克的印象應該就是▼這樣的。

暗夜中的霓虹,現代的光與人性的暗相互交織。作爲科幻的一個代表性分支,賽博朋克描述的是80年代暢想的未來反烏托邦

對比起同樣以超現實烏托邦爲基調的蒸汽朋克題材,賽博朋克接入了數碼科技元素,更加接近作爲“二十一世紀人類”的我們所想象的未來。

一張圖(貓)分辨蒸汽朋克和賽博朋克

左:蒸汽朋克

右:賽博朋克

賽博朋克所描繪的架空世界,通常發生於數十乃至數百年後的未來,科技發達,全球污染,巨型商業集團成爲集權組織。本來是“未來”的2XXX年馬上就要到來,似乎沒有上世紀人們描繪得那樣美好。

而說到賽博朋克,有一部動畫電影,是絕對繞不開的。

《攻殼機動隊》

說的不是寡姐拍的真人版,而是《攻殼機動隊》1995年押井守導演的動畫電影。從《黑客帝國(1999)》到《西部世界(2016)》,無數科幻電影仍在向它致敬。

▼《黑客帝國》經典的通過腦後接線來進入電腦世界的橋段,正是出自《攻殼》。

《攻殼機動隊》的設定草圖

《攻殼機動隊》中“義體化”的女警素子通過腦後的接口進行潛入

《黑客帝國》中,人類與電腦溝通的接口

還有西部世界中的“造人”鏡頭。▼

這個機械人的“正確打開方式”,也是押井守的神來之筆。▼

《攻殼機動隊2》中失控的機械人偶

《攻殼機動隊》真人版中,機械藝妓還原了這個元素

《西部世界》中的片段

當然還有數字矩陣,從此,綠色,成爲“電子”“未來”的代表色。▼

《攻殼機動隊》的片頭,就是用綠色數字矩陣,構成製作人員的名單

《黑客帝國》的數碼世界,就是由一串串綠色的數字構成的

如果說《攻殼機動隊》算不得賽博朋克的老祖,那可以先跳開,從1982年上映的《銀翼殺手》說起。那麼就要說到賽博朋克一個耐人尋味的重要元素。——

東方場景

在創造了“賽博”這個詞的始祖《銀翼殺手》中,即是以日本千葉市爲舞臺,而在往後的科幻作品中,亞洲元素成爲了場景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銀翼殺手》的街道場景,霓虹日語招牌鱗次櫛比

《銀翼殺手2049》中,主角的公寓就在巨大的日語招牌後方。

《攻殼機動隊》真人版中的現代都市,全息投影着和服人像。

大白《Big Hero 6》的城市設定爲舊金山+東京組合而成的“舊京山”。

《盜夢空間》中,小李子與齋藤boss的初會面,就在他金碧輝煌的日式城堡中。

遊戲《底特律:變人》的後巷場景設定,也有日式居酒屋的招牌。

《西部世界2》幕府世界的枯山水

歐美着迷於日本元素,而日本則着迷於中國香港九龍城寨。《攻殼機動隊》故事的發生地,就是在以香港爲基調創作的新港市。

《攻殼機動隊》中伴隨着《傀儡謠》,長達三分鐘的九龍城寨描寫,撼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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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沒有激動人心的打鬥場面,沒有爆破,沒有懸念,主創團隊細細描繪着屬於另一個地區的遊船,雙層巴士,老式店鋪招牌,牛皮癬小廣告。一些很熟悉的東西伴隨着空靈的歌聲在眼前緩緩流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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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些新的東西,低矮的樓房後是萬丈摩天大樓,逼仄的一線天劃過巨大的飛機,都在昭示着:它們是繁榮的,已經過去的繁榮。

而新的繁榮帶來的是什麼呢?

高科技,低生活

《頭號玩家》的主角在虛擬遊戲世界中光鮮亮麗,實際居住在平民窟。

《銀翼殺手》的世界中,人類都已經可以複製了,主角還在喫街邊大排檔。

賽博朋克作爲反烏托邦的代表,一直在提出這樣的問題:未來科技發展,真的會讓人類變得更好嗎?科技是否能消除貧窮,滅掉人性中的暗?

如果底層的“繁榮”是“暗”,那麼新興科技,則是五彩斑斕的“明”。

科技元素

賽博朋克中的科技包括但不限於視覺方面的全息技術,流線型使用新能源的交通工具,數據化機械化的日常生活,再來就是引發倫理與哲學思考的人造生命。

有個掃地機器人已經省不少事了,如果所有家務都能機械代勞呢?如果機械讓人可以更高更快更強,那麼生活會不會變得容易?

如果人可以像《攻殼機動隊》裏那樣“打印”出來,永遠不會疲倦不會生病不怕受傷呢?

人造生命

在說起生命創造的時候,我們終於接觸到了賽博朋克的核心,Cyberspace,即爲計算機網絡中的虛擬現實,而賽博朋克(cyberpunk)是由cybernetics(控制論)與punk(反叛)二詞組成。

cybernetics(控制論)與punk(反叛)的部分,也就是人造生命的倫理——

怎樣,纔算是一個真正的人?

放張康納醬誒嘿~《底特律:變人》,故事的核心就在於仿生人(安卓)也要人權。

《銀翼殺手》電影改編自《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當真正的人工智能(複製人)出現,他們擁有人的情感,意識,會痛苦會流淚會做夢,那麼他們能否被當成真正的人來看待?擁有人的完整權利?

《攻殼機動隊》電影版中,主角如同嬰兒般的姿勢,鏈接着腦後的管線如同臍帶

《銀翼殺手2049》中,複製人的誕生

《黑客帝國》中電腦“飼養”的人類

而藉由人造生命之口,賽博朋克拋出了它的終極問題——

存在

假設你身體的每一個部件都被更換了,包括大腦,那麼,“你”還是“你”嗎?如果你連身體都沒有了,只剩下意識,那麼“你”還是“你”嗎?如果不是,那麼保留哪個部分才能確定“你”仍然是“你”?

▲《攻殼機動隊》中經典的造人畫面,主角草薙素子是全身義體化的“人類”。真人電影中將押井守強調的“心物”哲學,弱化成了“尋找記憶(自我)-自由”的大片套路。

▲而在動畫與電影都呈現的潛水劇情,既表示了素子一遍遍藉由義體“重生”,又藉由水面的鏡像象徵着主角對於自我存在的審視。

在《攻殼機動隊(1995)》的末尾,素子將意識上傳至網絡,ghost離開了shell。當“我”的意識可以通過網絡永生,是否代表人類可以永生?

而意識是由什麼決定的?當記憶也可以篡改,知覺也可以入侵,又有什麼才能保證“我”還是真正的“我”?

《黑客帝國》中救世主Neo面對的問題——是選擇任由軀體在控制中腐壞,讓意識過完安穩的被安排好的一生,還是選擇奪回身體的控制權,逃出虛擬現實,做真實世界的人類。

“甄士隱語,賈雨村言。”作者們煞費苦心地創作披着幻想外衣的鏡子,來映照這個世界真實的嘴臉。

一切有爲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沒想到,數千年前的東方經典,用在先鋒前衛的賽博朋克上,亦是如此合適。也難怪在科幻電影中,不僅亞洲場景受歡迎,劇中人也經常穿着有東方元素的衣服。

《銀翼殺手2049》中,萊兔飾演的盲boss

《攻殼機動隊》電影版中的官員

《黑客帝國》中的救世主

如果說影片中使用東方風格的衣着是爲了表現復古的“禪意”,那麼反過來,如泡沫上的幻彩斑斕,如閃電般的明亮耀眼,也是賽博朋克元素在現代服裝秀場中運用的特點。

霓虹熒光

《攻殼機動隊》中熱光學迷彩,也就是電影版寡姐穿的秋褲裝。

《攻殼機動隊》電影版中做“非人”化妝的特殊工作者。

《銀翼殺手》中的霓虹場景

使用極度非自然的色彩,強化人造的感覺,是賽博朋克未來感的來源之一。

Acne Studios 2018▲

Christian Cowan 2018(左)

Assembly New York 2018(右)▲

而在一系列“辣眼睛”熒光色中,熒光綠無疑是賽博朋克最好的代表色。

非服用材料

在非天然色系的基礎上,各種本身不做服裝面料使用的材料,也是賽博朋克服裝元素之一。在賽博未來世界高科技高污染的狀態中,發光材料,防水

PU,金屬,是常見的質感。

戲服中使用的非服用材料。▲

Rick Owens 2018 (左)

Assembly New York 2018(右)▲

Christian Cowan 2018(左)

J W Anderson 2018(右)▲

Iris van Herpen 2018(左)

Christian Cowan 2018(右)

Iris van Herpen 2018甚至用面料做出了些全息效果▲

特殊廓形

科幻作品中的未來,人們穿得與今日相同,又不同。而最具賽博朋克意味的廓形,絕對就是緊身衣。

《攻殼機動隊》電影版穿着熱光學迷彩隱身衣破窗而入的素子。

按照劇情的需要,除了緊身衣,還有防化服,脫胎宗教着裝的禮服等特殊廓形出現。

而這裏的要特別提到的是,80s潮流。寬肩,緊身窄裙的80s風格女裝,經由《銀翼殺手》(1982)載入了賽博朋克的史冊。

兩部《銀翼殺手》中,都出現這種80s風格的裙裝。▲

80s風格的倒三角,喇叭褲的造型也融入緊身衣中。

Christian Cowan 2018(左)

Gareth Pugh 2018 (右)▲

然後,在諸多牌子都在往自家系列中添加賽博朋克元素的時候,Balmain呈上了教科書級別的設計。

Balmain 2018▲

鐳射幻彩,金屬色,PU,與Balmain擅長的80s寬肩廓形相得益彰,既不脫離率性優雅的本質,還融入了賽博朋克張揚的未來感。

功能配件

緊身衣在劇情中體現了它的功能性,同時也不要忘了功能性的配件,比如酷炫的護目鏡。

《攻殼機動隊》素子的潛水鏡

《攻殼機動隊》電影版中的義體眼

《黑客帝國》中標誌性的墨鏡。

Kenzo Spring 2018 (左)

Acne Studios 2018 (右)▲

是不是有點看懂了Maison Margiela。▲

在著名的BurnningMan,這場曇花一現的盛宴中,完美詮釋賽博朋克風格的人也不少,不是秀場,但比秀場更High。

回到最前面,John Galliano這場隱藏了賽博元素的新系列走秀後接受採訪,說道“We’re all nomads today”。終於,剝開賽博朋克反烏托邦,自我思存,還有各種五彩斑斕的外衣後,剩下的只有人類永恆的恐懼——孤獨,我們都是居無定所的nomads,在宇宙的海洋抑或意識的海洋中,註定永遠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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