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球與國際的交流不可斷絕 中國足球與國際的交流不可斷絕

稿件來源:肆客足球

2018年的俄羅斯世界盃,雖然中國國足一如既往地無緣決賽圈,但足球影響力之大,依舊讓這屆世界盃成爲了一場傳播盛宴。

這屆世界盃期間,我和張路先生搭檔一個月,在中國移動旗下的咪咕視頻,解說了大多數世界盃比賽。咪咕視頻當時的信號製作,是多解說聲道輸出,隔壁的一個演播室,一位當時84歲的老人,完成了他足球解說的收山之作。

84歲的李元魁先生,對於熱衷英超和歐冠的球迷來說,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然而熟知李元魁先生是第一代新中國國腳的並不多,知道老爺子曾經是建國初足球留學匈牙利成員之一的,就更少了。

從建國初赴歐留學到歸化 細數中國足球的西學東漸

1934年出生的李先生,見證了新中國足球和體育七十年的發展變遷。從踢球到當教練,到後來從事足球評述解說,國際交流,都一直是他身上最鮮明的烙印。

當新中國第一代國腳們,踏出國門,去往歐洲進行培訓時,大家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中國體育在剛剛建國的五十年代初,就能幸運地接觸到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競技足球。

從建國初赴歐留學到歸化 細數中國足球的西學東漸

中國足球,以及中國體育,有這樣一條規律:在新中國七十年的發展歷史中,國際交流越頻繁、交流程度越深,項目發展狀況往往越好。哪怕是國家隊層面上運動成績相對較差的男子足球,每一次進步,都和根基紮實的國際交流相關。

新中國的第一代國腳,組成的中國國家隊,在建國之初,競技成績並不理想。長年戰爭和政治割據,讓足球這項嚴重依託於城市文化生態的運動,在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遭遇嚴酷斷層。第一屆國家隊裏,年維泗、張京天、張宏根、方紉秋、李元魁和徐福生等,這些天賦不錯的第一代國腳,有着個人技術根底,卻嚴重缺乏國際比賽經驗。國際環境也相當惡劣,交流機會缺乏,偶爾趕上一兩場和亞洲鄰國對手,成績也很不理想。

當時中央領導對此高度重視,新中國強勁的上進心和學習態度,最終形成了賀龍和鄧小平等中央領導過問並且牽線,全國選拔優秀足球人才,在1954年開赴匈牙利進行足球留學的先例。

那個年代的匈牙利,正是世界足球界的無冕之王--世界上第一支主客場大破現代足球鼻祖英格蘭代表隊的國家隊、1954年世界盃亞軍。在那一屆世界盃上,匈牙利隊在傳奇球星普斯卡什帶領下所向披靡,淘汰巴西一戰成爲經典,決賽在瑞士伯爾尼極其泥濘的場地上,全場佔優卻意外輸給前西德隊。德國足球稱之爲"伯爾尼奇蹟",因爲匈牙利是當時全世界公認的最強球隊。

第一代國腳們在匈牙利的留學一年多,是足球系統性西學東漸的開始。第一屆國家隊主教練,都是匈牙利的名帥尤瑟夫。這支國足從剛到匈牙利時,踢不過業餘隊、廠礦代表隊,不斷進步,回國前甚至能和匈牙利三隊一較高下,很快成爲了亞洲最強球隊之一。

如果說要尋根新中國足球,五十年代顛覆WM陣型,開始全面地面配合、快速傳切,對個人技術精雕細刻,講求在對抗中形成團隊配合的匈牙利足球,纔是國足根基所在。

遺憾的是,良好的基礎,並沒有得到健康呵護。國際政治環境的惡化,以及之後十年浩劫,中國足球又進入了一段斷裂期,這當中中國足球一度因政治原因退出亞足聯和國際足聯。第一代國腳,在1958年瑞典世界盃預選賽中,緣慳一線,之後卻連預選賽機會都得不到。即便如此,年維泗、張宏根、曾雪麟、張俊秀,身兼球員和教練身份的陳成達、翻譯楊秀武等,都成爲了中國足球繞不開的名字,他們或者先後執教國家隊、俱樂部隊,或者作爲足協管理人員,承接着中國足球的輩份代次。

年維泗年維泗

文革後期體育解凍,再到恢復國家隊以及甲級聯賽,中國足球重歸國際足聯亞足聯,七十年代末期和八十年代初,足球纔在這片土壤上覆活。雖然這仍然是最受歡迎的一項運動,但足球也是最消耗社會資源、最需要社會廣泛資源的運動。八十年代恢復的一些國際交流,零星且不穩定,而國際足球在中國足球與世隔絕的二十年裏,職業化、市場化和社會化程度高速提升。

一些個體球員得到過的國際交流機會,成爲了中國足球這段時間不多的亮點。八十年代中期,賈秀全和柳海光加盟前南斯拉夫赫赫有名的貝爾格萊德游擊隊,都有不錯表現,賈秀全更是成爲第一位在歐洲聯盟杯登場的中國球員。

賈秀全賈秀全

國際交流升級,九十年代初,在德國大衆幫助下,德國教練施拉普納成爲國足主教練,是一個劃時代節點。但施拉普納和之後的英國人霍頓,都沒能幫助中國足球在世預賽、奧預賽上,完成最後一步。屢戰屢敗,中國足球國際交流過程中,第二座里程碑,便是九十年代的健力寶隊留學巴西。

這是廣東企業健力寶和中國足協合作的創舉,同樣是國內選拔,擇優出最優秀的少年球員,集體送往巴西進行集訓比賽。這支球隊幾乎囊括了1977到1979幾個年齡組別,國內最優秀的球員。雖然也有像孫繼海這樣,受各種原因影響的落選者,但健力寶隊在巴西四五年的磨礪,似乎是中國足球脫困希望--和五十年代國家選派、留學匈牙利相比,這更是基於市場和社會合作形成的留洋。當年匈牙利是無冕之王,巴西如今更是足球王國。

 國足兵敗金州 國足兵敗金州

前輩們的留洋東歐,最終沒有得到充分實戰機會,遺憾收篇。健力寶隊剛剛回國時,給人驚豔之感,可越來越多的寫實報道,折射出來的並不是"完全融入巴西足球"的留學方式,反倒更像是半封閉的海外常年集訓。1997年多名健力寶隊員入選國家隊,然而又一次世預賽,國足兵敗金州。健力寶這次留洋的成果,要到2001年世預賽,中國足球第一次打進世界盃正賽,纔算有了一個積極結果。

那支國家隊的功勳主教練,同樣是一位國際友人,來自塞爾維亞的米盧蒂諾維奇。

從建國初赴歐留學到歸化 細數中國足球的西學東漸

之後又是接近十年的斷層。這一次的斷層,並非政治或國際環境原因,更是社會經濟變遷的結果。反腐殺賭掃黑打假,中國足球元氣大傷,在亞洲的競爭力繼續下降,直到2010年之後,纔再度重啓。聯賽職業化程度大幅提高,商業活躍度和資本湧入程度,也在政策引導下火爆一時。國家隊延續着外國主教練慣性,前有荷蘭人阿里漢、塞爾維亞人福拉多、杜伊,後有西班牙人卡馬喬、法國人佩蘭再到如今的裏皮。

從建國初赴歐留學到歸化 細數中國足球的西學東漸

深度國際交流上,2012年開始,中國足協和萬達的合作模式,又開啓了新一波輸送足球少年赴歐洲接受培訓的項目。足球需要十年樹人,等不及青訓結果產出,2022卡塔爾世預賽迫在眉睫壓力下,"歸化"以及入籍非中國國籍球員,成爲了中國足球、中國體育乃至中國社會在2019年的大事件。

從建國初赴歐留學到歸化 細數中國足球的西學東漸

第三波西學東漸,至今還找不到一個匈牙利留學隊、健力寶隊那樣的里程碑,"歸化"巴西球員,實在算不上足球文化的西學東漸,更被認爲是投機取巧的權宜之計。然而足球作爲一種西方文化,在新中國七十年的發展和變遷過程中,國際交流不可斷絕、不可或缺,中國足球經歷過的種種磨礪,深刻說明着,斷絕交流的危害,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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