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一些農民農村的新聞會特別被觸動,上次轉發那個家裏沒網的小女孩蹭村委會的網上網課,她爸爸穿着棉褲棉襖,兩手插袖子裏,縮在一邊陪着她上課的樣子,我真太熟悉了。我小時候印象裏的老家的人們就是這樣的,我爸媽就是從這麼窮的農村出來的。

我小時候很牴觸回農村老家,除了因爲上廁所是露天旱廁外,還因爲喝的水是井水,鹹的。即使每次我回家我姥姥姥爺會特意拿橘子皮加糖給我煮水,但依然掩蓋不住水的苦澀。我長大之後村裏那批喝了一輩子鹹井水的老人,多半都是消化道癌症去世的,我姥爺就是食道癌。到現在也讓我覺得愧疚的一個忘不掉的畫面是我的一個瞎子姥姥,因爲我回去,摸索着去“經銷”給我買糖,拿來我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冰糖,不情願的含在嘴裏一會就給吐在了地上,屋裏的地也只是被踩的結結實實但也坑窪不齊的土。

院牆也是用泥土壘成的,泥裏摻草,曬成磚做牆,下大雨就會塌。這樣的家庭裏,我媽獲得的愛一點也不少,講起我姥爺我媽一臉被寵的自豪,“我家那麼窮,但我是我們學校第一個穿馬甲的。”“人家都迷信不讓孩子戴白色的頭花,就你姥爺給我買,班裏就我自己有。”

現在村裏都建起了樓房,村裏地方大房子又便宜,比城裏的都好都亮堂。但村裏最後的老人,以後會穿一身藏青棉襖,拿着板凳到村口曬太陽,沿襲着他們意識里老人的生活。條件是變好了,城鎮一體化只一體了村裏的年輕人,老人依舊活在他們年輕的那個時代,我姥姥在七八年前才終於不去垃圾桶撿破爛拿回家了。

(此處已添加圈子卡片,請到今日頭條客戶端查看)

小時候跟我哥一起住村裏爺爺奶奶家,上學跟附近村裏孩子一起上,小學同學依舊在冬天凍的臉通紅手上有凍瘡的。已經不會講土話的我被同學帶着土話罵人都很溜,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村裏孩子的自豪感,雖然其實去地裏種的什麼作物也分不清,但和沒去過農村沒有農村親戚的男友講起村裏來,總洋洋得意。

農村人們關係的緊密,串門不會打電話通知而是直接推門進去,家裏來人不是因爲門鈴響是因爲狗叫,清明上墳幾大家幾十口人一起喫飯熱熱鬧鬧,秋天回農村可以邊摘邊喫的無花果葡萄石榴向日葵,我好慶幸我和農民農村沒有脫離的太遠,有小時候那沒有修過路的村裏的記憶,還能握一把養育我們的土地的土。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