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爲2020年2月20日單玉厚在貝脆思(天津)食品股份有限公司開展疫情期間安全服務指導工作(右二佩戴綠色口罩者爲單玉厚)。一切在2月22日凌晨戛然而止。在防疫一線連軸轉了30天的天津濱海新區政協副主席、區應急管理局局長單玉厚,突發心源性猝死,倒在了單位宿舍。

單玉厚的家屬和同事來到宿舍整理遺物。(來源:天津廣播)坐在記者面前,楊健緊緊攥着幾張工作證,上面的一寸照是丈夫單玉厚留給她最後的影像。“你來幹什麼?放心!我沒事!”這是父親單玉厚留給兒子單鵬的話——2月21日下午,他們在濱海新區應急指揮中心的協調會議室裏匆匆見了10分鐘。濱海新區應急管理局指揮中心主任張金寬已經很長時間沒用過手機鬧鈴了—— 每天早晨6點40,領導單玉厚都會打電話安排一天的工作,直到2月22日的早晨,鈴聲再沒響起。

圖爲2月20日單玉厚(左二)在中新天津生態城走訪慰問疫情防控一線工作人員。

立足此刻,老單最後的人生軌跡逐漸清晰:

2月21日

上圖爲2020年2月21日單玉厚對申請復工復產的天津魯華泓錦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進行現場檢查和安全服務指導(中間佩戴綠色口罩者爲單玉厚)。

上午,老單和濱海新區安全生產執法監察大隊副大隊長張汝泉走訪了一家提出復工申請的化工生產企業。2015年“8.12”事故之後,老單接過安全生產管理工作,別人眼裏的“燙手山芋”,成了他心裏最大的事兒。幾年來,單玉厚組織建立了濱海新區危化品企業“一圖一表一檔”,推動230家危化品企業和19傢俱有重大危險源的工貿企業全部接入安防網,實現對所有危化品企業的24小時不間斷監管。

“防疫時期,安全生產更不能出亂子。”老單給企業負責人把存在的問題一一指出,約定好三天後複查。回去的路上又臨時決定去一趟天津兒童藥業有限公司,“單局正在推動一家企業日產12萬醫用口罩的生產線項目落地,現在設備已經從東莞發貨了,每天能生產大概12萬個醫用口罩,但是企業缺少防塵防菌的場地,兒童製藥正好有場地,所以單局想幫忙對接一下。”

午後,兒子單鵬“突然出現”——楊健不放心做過兩個支架一個搭橋的老單,派兒子過來看看。爺倆聊了會兒家常,單玉厚問了妻子和老岳母的身體情況,便趕兒子去上班。單鵬大學畢業,沒沾父親局級幹部的光,在高速公路上當了一名輔警,此刻也奮戰在防疫一線。

在值班室躺了一會兒,下午2點半,老單又跟張金寬和一家企業負責人協商採購4萬隻口罩。

下午3點,單玉厚到區委常委會上彙報新區疫情防控物資調配。

下午5點,單玉厚回到區應急指揮中心,又和張金寬確認了一遍物資對接及第二天物資發放的安排。

晚上6點,老單的臉色不太好,司機劉金健不放心,把他送回宿舍,又給他煮了碗麪,找出了心臟藥,“等忙完這段,我就去醫院看病。”劉金健一直記得老單這句話。

晚上7點,單玉厚又給同事、局救災和物資保障室主任李洪恩打了個電話,要他去看望前兩天一位冒雪去給企業服務時不慎受傷骨折的年輕同事。

如果時間線再往前一點。

1月24日,除夕

天津市啓動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一級響應。

除夕夜,天津市新冠肺炎防控工作指揮部接到消息,正在駛向天津港的超級郵輪“歌詩達賽琳娜號”上有人出現發熱症狀。船上共有3706名遊客和1100名船員,還有100多名來自湖北的遊客。天津市委、市政府第一時間指揮啓動應急預案,命令船舶停航,暫不進港,等待排查檢測。

4800多人,如何檢測?如何隔離觀察?

單玉厚承擔調派直升機運送檢查人員的任務。“夜裏10點,單局打電話讓調直升機。”張金寬開始緊急聯繫。25日凌晨3點,直升機和應急船舶準備就緒。凌晨4點多,檢驗檢疫人員登上“海巡0204”,凌晨5時登上“歌詩達賽琳娜號”,對全體遊客逐一進行體溫檢測。對17例發熱遊客進行了採樣,17個樣本通過應急管理局協調調派的直升機,用懸掛吊籃裝機。落地之後由警車開道,中午12點,17份樣本送到天津市疾控中心,經過3個多小時的檢測全部爲陰性。

1月26日,大年初二

單玉厚臨危受命,擔任濱海新區防控工作領導小組物資保障組副指揮長。

1月27日,大年初三

區內一家央企迪拜分公司協助採購的4萬多隻口罩運抵北京機場。晚上8點,單玉厚和同事一同前往北京機場親自押運物資,凌晨3點回到濱海新區。“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去,但他就是不放心,怕通關和運輸出問題。”李洪恩說。

幾個小時後,老單又出現在應急指揮中心,組織安排分發物資。整個疫情期間,面對物資緊缺的現狀,單玉厚協調協調國企、民企和外企等海內外各方渠道購置防疫物資,沒有因爲物資問題向上級請求過一次支援。

這些,楊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一直很忙。

轉業來天津10多年,沒在家過過年,“不管是半夜2點還是3點,有事一個電話就走,一走就是一、半個月。今年剛進臘月就說三十、初一值班。”楊健一遍遍翻着手機裏和老單等通話記錄,卻鮮有超過2分鐘的通話時長。“哪怕多跟他說幾句話,囑咐囑咐他注意身體呢。”楊健失聲痛哭,“他答應過我,退休後好好陪我的。”春節前,單玉厚匆匆回家待了兩個小時,就再也沒有露過面,家裏的沙發上,還放着枕頭和薄被子——因爲太忙太累,每次一回家,老單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就睡着。“有時我在廚房做着飯,跟他聊着天,出來時他就睡着了。”

上圖爲2020年2月21日單玉厚對申請復工復產的天津魯華泓錦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進行現場檢查和安全服務指導(左一佩戴綠色口罩者爲單玉厚)。“我15歲當兵,想起1998年抗洪的往事,我是僥倖活下來的人,每當想起那些被洪水捲走的戰友,我就不覺得累了。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只要在崗一天,我就要當好黨和人民的守夜人。” 老單常跟同事說起。2008年從空軍轉業到濱海新區後,老單一直是張金寬的上級,在他眼裏,這位累計飛行時長超過7000小時、立過二等功、三等功的領導“沒有架子”,除了一句“我是當兵的”,對自己過去的榮譽絕口不提。分管信訪工作時,老單經常自掏腰包,下班後提着兩瓶酒到上訪羣衆家裏,邊喝邊聊、溝通感情,“連老上訪戶都聽他的話”。

圖爲單玉厚留下的餐具(圖片來源:天津廣播)

收拾遺物時,大家在老單的宿舍找到幾件舊衣物、幾盒藥,一瓶打開的辣椒醬,和一隻留下湯底的空碗。一件衣服口袋裏的紙條寫着:“11個部門13項職能,應急救援、防災減災救災、防汛抗旱、地震、防火、森林防火、應急值守,人員從62人增加至92人。”

“這雙鞋我一共給他買了三雙。他要穿着行動方便,穿了一雙舒服的鞋,就會一直穿一個樣式的。”楊健抱着單玉厚的一雙鞋,哭了。

來源:天津市應急管理局,人民日報客戶端天津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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