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雖然全副武裝,醫生還是笑着說,現在排查得嚴,所有小區有確診的都得送要到她這裏再次逐一排查,然後詳細詢問近我兩週有沒有去過武漢、溫州等疫情高發地區,或者接觸上述地區人員,自己、家人、同居所人員是否有發燒、咳嗽、乏力等症狀,小區確診患者的通報情況等,並在產檢本上記錄下每一句回覆,最後寫下醫囑“檢測體溫,注意防護,定期產檢”。”醫生暫停寫診斷報告,抬頭安撫性告知:雖然目前還沒有臨牀確診案例證明母嬰傳播新冠肺炎病毒, 但對於孕晚期孕婦,一般會讓提前結束妊娠,視情況選擇順產或者剖腹產。

原標題:疫情之下的準媽媽:劫中迎生,惜命培福 

前記:在這場新冠肺炎疫情中,致敬默默守護民衆平安健康的各個崗位的工作人員,願逝者安息。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2月,相比其他羣體,準媽媽們承受着雙倍風險和擔心,逆行而上,劫難中孕育、迎接新生命。

從忽視到信息過載

1月中旬,偶然一次跟湖北武漢同事電話交流時,提起不明肺炎的事。當時自己只是看到官方通報沒有人傳人,也就沒繼續在意,畢竟冬季也是流感高發季節。此前自己還打算去接種流感疫苗,計劃着問下次產檢問了醫生再決定是否接種。

可是,當同事透露出這個肺炎可能沒那麼簡單時,職業神經和準媽媽神經同時敏感起來,開始再次關注起這個不明肺炎的一切消息,也注意到境外媒體有關這個不明肺炎的報道增多,香港等地防疫措施升級。之後,越來越多的質疑聲音出現,

資本市場也開始反應,口罩等防疫相關概念股開始大漲。

當鍾南山院士開始提醒“人傳人”後,緊張情緒全線升級,自己每天不分晝夜,刷榜查看全國確診總人數,數着深圳的增長情況,也着急老家怎麼還沒有升級防控措施;一邊關注着吉利德等公司研發抗疫藥品最新進展,一邊不厭其煩地向家族羣裏轉發疫情情況的報道,澄清淡鹽水、雙黃連能防治肺炎等謠言,提醒家人戴口罩,多洗手,建議做生意的親戚年前早點收工。

焦慮伴隨着輕度失眠,加上孕期異常敏感,常常會因爲看到一則報道比往常更容易激動。有次看到報道,有位武漢孕婦進了ICU,最終因無錢繼續搶救,丈夫不得不放棄醫治,孕婦身故;而次日,國家開始免除新冠肺炎的相關治療費用。複述這個悲劇時,說了兩句就忍不住埋頭哭起來。

後來看到朋友轉發的一條微博,才知道當人不停刷手機上的創傷性信息,會進入應激狀態,信息過載可能帶來被替代性創傷。於是,我就儘量減少刷手機的時間。

可還是沒想到,自己的關係半徑還是發生了悲劇。

2月初,同學發出求救信息,有兩位八旬親屬在武漢出現了高度疑似新肺的症狀,卻無法得到及時確診和有效醫治。期間,我幫忙轉發求助信息,也通過媒體渠道申報疫情案例,似乎杯水車薪,最後只收到了老人雙雙過世的消息。聽同學說,當時老人所在的小區終於等來了輪候牀位,但叫120救護車要排隊,好不容易等來了一輛,沒有呼吸機;再等一輛,有了呼吸機,卻還要等抬擔架的人。

再一次,難受半天。

能不能去產檢?

隨着報道案例披露越來越詳細,一個疑問卻始終沒敢跟家人正面討論:如果孕婦感染了,怎麼治療?到底會不會遺傳給胎兒?

在各類孕婦羣、線上平臺裏,孕婦羣體交流中透露出類似的焦慮。羣裏還有孕婦詢問在武漢能去哪家醫院正常生產。相比武漢,深圳醫療資源更爲緊張,待產婦也擔心生產牀位問題;當注意到產檢醫院也設有發熱門診後,醫院羣裏的準媽媽更是一波又一波地問起,現在還能不能去醫院正常產檢。

負責維護孕婦羣的醫生再三勸慰道,發熱門診會與其他門診嚴密隔離;新生兒寶寶的疫苗可以暫緩,但是孕期特定產檢項目還是必須按時來醫院。

同時,爲了及時解答孕婦問題,醫院還在一週不到時間內開通了線上診斷通道,主要科室醫生代表在線免費解答問題,就是比其他問診平臺,等候回覆時間要更久。

對於孕晚期的準媽媽,按常規產檢頻次本來就要從孕中期一月一次,增加到一月兩次;另一方面,自己還需要醫生確診前次羊水穿刺的手術結果,就更得去醫院了。通過線上問診確認,我的術後結果確認可以在產檢在同一天進行,於是原本2月期間要去醫院四次,排期縮減爲三次。

三次來醫院

2月第一次去醫院時,也是第一次見到深圳被按下暫停鍵的樣子:兩邊道路見不到往常密集的人流,只有少量快遞小哥飛馳在路上;車道上也以巡遊的出租車爲主;來往的公交車裏幾乎空蕩蕩。聽朋友說,有司機感嘆:自己開了十幾年的公交,第一次從起點到終點沒一個乘客。

(2月初,深圳的士內還沒有安裝類似防護布來隔開司乘人員;2月底裝了起來,上車還要求掃碼登記)

走近醫院,行人多了起來。口罩是必備,有的還戴着醫用PVC手套,有的是透明的取食手套,有的還戴上了居家清潔用的塑膠手套,防護到手肘;不少有孕婦與陪護家屬身穿一次性雨衣,或者用保鮮膜全身包裹起來,眼鏡片上都掛着呼吸霧氣留下的水珠。

我戴着兩副口罩,簡直快閉氣了,寶寶也不時踢騰抗議;上耳廓也被口罩掛繩勒得生疼;哼哧哧從大門走到門診門口,兩位醫護人員手持測溫儀,逐一掃起額頭,然後問起是否去過湖北等問題,然後放行。

一進入門診大廳,我和家人就開始執行事前商議好行動計劃,爭分奪秒:一頭測量血壓、體重,另一頭各種取號、排號,全力減少醫院停留時間。

相比往日,等候大廳空曠了許多,前臺護士們戴起來口罩,簽到時間很短,沒等多久,就輪到自己做B超;之後,第一次感受“O排隊”,做完了常規項目;然後,順利約見到了產前診斷醫生,確認羊水穿刺手術後的結果。

羊水穿刺是在開年1月初就做的。因爲我的中期唐氏篩查顯示是高風險,而且比值偏離倍數過高,就去做了華大無創基因篩查,結果顯示正常;但送到產前診斷醫生那裏,還是被強烈建議做羊水穿刺,最後自己扶牆哭着挪出手術室。

焦急等了1個月,終於拿到了這個結果。還好報告顯示指標正常;產前診斷醫生看了兩眼報告後,也再次向我確認了一切正常。終於,緊繃了兩個多月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下,回家走在路上,隔着肚皮摸着寶寶誇讚表現真棒。看深圳道路兩旁的樹木高挺,綠葉都格外親切。在疫情瀰漫的日子裏,終於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雙重確認

2月第二次產檢前,得知自己所在的小區被通報出現了一例新肺確診病例,患者已經送往隔離醫治。

來到醫院,人流明顯多了起來,醫院防控也升級了,大門口搭起了帳篷,設置了兩條檢查通道,分別檢測醫院員工和就醫人員,“唸咒”一樣問了上次的幾個問題。進入分診前臺,護士除了測孕婦體溫,還要填表逐一申報。當得知同小區出現確診病例後,護士立馬給我約了非常規產檢醫生,要求立即前往對應科室。

相比神經緊張的孕婦和護士,醫生看起來要淡定地多。雖然全副武裝,醫生還是笑着說,現在排查得嚴,所有小區有確診的都得送要到她這裏再次逐一排查,然後詳細詢問近我兩週有沒有去過武漢、溫州等疫情高發地區,或者接觸上述地區人員,自己、家人、同居所人員是否有發燒、咳嗽、乏力等症狀,小區確診患者的通報情況等,並在產檢本上記錄下每一句回覆,最後寫下醫囑“檢測體溫,注意防護,定期產檢”。

盯着診斷臺對面全副武裝的醫生,我小心翼翼地問出“母嬰傳播”這個問題。

“一般我們建議這種疑似或者確診新肺的孕婦儘快分娩。”醫生暫停寫診斷報告,抬頭安撫性告知:雖然目前還沒有臨牀確診案例證明母嬰傳播新冠肺炎病毒, 但對於孕晚期孕婦,一般會讓提前結束妊娠,視情況選擇順產或者剖腹產。

“如果深圳大面積爆發,豈不是產婦都沒地方生?”我索性再追問了一句。

“我們也希望疫情能儘快控制住。”醫生回覆完,就把產檢手冊還給了我。

離開了診室,又來前臺護士報到;護士讓我下來等產檢醫生的叫號。這一次,等候的孕婦比上次多了起來;加上拿到化驗結果等醫生複診,我等了將近40分鐘,就爲了醫生一句“正常,下次產檢按時來”。

等到第三次產檢,伴隨着深圳進入復工節奏,路上行車變動,醫院門口道路又恢復了堵車。跟前次一樣,步入大門就被測了體溫,不同的是這一次還讓勾選情況說明書,並讓簽字提交給醫生。

一口氣走到分診前臺,脫下帽子,露出額頭給護士二次測體溫時,第一次沒過,護士讓休息一會再來;過了幾分鐘,再測,護士等了一陣,直接把額槍溫度計顯示屏轉向我看---37.4°C。

“你過來一下”。護士招手,讓我跟她進入一間空診室。那口氣和場景,像極了上課看小說被老師逮住,讓去趟辦公室。

“坐10分鐘後,再來找我。”護士安頓我坐下後,就離開了。留我一人“面壁思過”。我索性摘下了帽子,眼鏡和圍巾,一邊使勁扇風降溫;一邊大腦使勁回憶,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評估風險有多大。

10分鐘到了。敞晾半天的額頭終於通過了第三次檢測---36.2°C。後來纔想起有朋友說過遭遇類似經歷,原因在於自己戴口罩和眼鏡,會讓呼吸的熱流倒流到額頭;而我又戴了帽子,熱量更是都集聚在額頭上。

體溫檢測終於過關,排隊大關又出現了。

醫院產檢科室外的走廊空間有限,又是個半密閉空間,每位孕媽都想盡快排完隊、看醫生、走人,又生怕別人插隊,就只能站着排隊等,大家的間距也貼得很近,一人扇風,前後納涼,根本不是“北歐式排隊”。除了大家都戴起口罩,跟平時等候並無差別。希望這個風險,醫院能重視起來。

坐月子考驗

除了面臨產檢、分娩挑戰,擺在當前孕晚期的準媽媽們還要考慮特殊時期做月子問題。

按照原計劃,家人會請老家的月嫂前來深圳一同照顧;但特殊時期,我並不希望親人或者月嫂往返走動,畢竟老家的疫情狀況好於深圳,目前還沒有一例通報確診病例;加上路途上也有感染風險。可是在深圳臨時找月嫂,又不熟悉對方情況。畢竟,還是有報道存在月嫂把病毒傳染給新生兒的案例。

眼下,月子中心作爲備選方案的可選級別提升了不少。由於疫情影響,月子中心像樓盤銷售部一樣,紛紛開通了線上看房直播,爲爭取客源價格上都打起了折扣。從客服聊天中瞭解,應該不少孕婦因爲家人不便前往照顧而臨時改選了月子中心。

除了諮詢常規服務外,疫情防控措施也備受準媽媽關注。

有的月子中心比較嚴格,除了室內消毒、工作人員體溫檢查外,取消了產後醫院陪護服務,轉爲提供其他增值服務替代,所有爲孕婦提供的服務的護士、育嬰師、產康師等都不得離開會所;有的月子中心會對入住的產婦篩查,拒絕來自湖北或者其他有呼吸疾病的產婦,產婦外出回來必須待房間觀察一週;另外,所問到的月子中心都除了允許一位家屬長期入住陪護外,其他親友探視都拒絕探視。

不過,老家親人倒是並不情願選擇月子中心,母親執意自己可以來照顧,可以臨時補課學習新生兒護理知識。暗想,這種代際考慮問題的差異,倒是不會因爲疫情而變化。

或許,這場疫情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代際差異,疫情初期,勸父母戴口罩跟父母勸子女早睡一樣,互相不服。好在我的家人挺配合,並沒費多少口舌,紛紛戴了起來,自覺減少外出,把家裏存貨口罩分發給親友們戴起來,不過多次佩戴後還是捨不得扔掉,回來噴一噴酒精再利用;問要不要網購一批,總會說“不用不用,我們有,口罩留給更需要的人。”

疫情影響,鄉道被封。老家年過八旬的外婆淡定不住,居然第一次電話打過來給我,一度我誤以爲她老人家誤撥了號碼鍵。接通了電話,聽出那頭語調裏透着驚慌,詢問身體近況,叮囑我千萬不要出門。看着日曆上標註的三次產檢,我應承着答應,安慰說一切都好,莫操心。

後來,我在線上支持雲南花農,訂了一束洋牡丹,希望能相互伴隨,儘快走過疫情這段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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