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屹(著名文史作家,“太史令”合作作家,個人博客閱讀量過千萬,專注高質量文史文章的寫作。歡迎關注。)

廣元,古稱利州,城北有一座橋叫作將軍橋,我所在的廠在城東大山中,現在經過這橋的時候不是很多了,但當年下鄉當知青時,此爲必經之地,過來過往的,卻一直未曾想過這橋是否有什麼來歷,是何人所建。

這橋是南宋時駐紮在利州的將軍曹友聞,在統兵北上抗擊蒙古大軍時,恰逢山洪暴發而無法通行,遂令軍士伐木而建一簡易之橋以爲大軍通過,因曹將軍長期在利州駐紮,軍紀嚴明,馭下有術,同當地百姓所處融融,後曹友聞戰死,廣元百姓深爲悲傷,特將此橋命爲“將軍橋”,後將其改建爲石拱橋,並在橋旁鐫刻曹友聞石像以作紀念。

曹友聞,字允叔,甘肅徽縣人,以忠義聞名。進士出身。歷仕綿竹尉、天水軍教授、知府,眉州防禦使、沔州知府,利州兵馬統領。同元軍大戰於陽平關,與弟曹友萬俱戰死,卒諡毅節。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這曹友聞可是名門出身,他是宋初名將曹彬十二世孫,但有宋一朝重文輕武,名將之後亦以習文爲榮,所以曹友聞以進士出身當是其時之常態,而在國難當頭之日,當如其先賢之范仲淹,後進之文天祥一樣,以文臣而武將,爲國出力盡忠了。

以前學歷史時總有個疑問,作爲天府之國的四川,爲何連年兵燹不斷,及至後來在寫王堅釣魚城之戰時才弄明白,古來征戰,在海戰不及人之時,如果要進攻江南,主戰場有二,一是兩淮之地,再有便是經四川而兩湖,下樊襄進兩江,所以,四川在金元之時,屢戰不絕便也不足爲怪了。

四川離南宋首府杭州可謂千里之遙,“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當年金人同南宋便是以淮水至秦嶺劃界分治。一旦取攻勢時,便會越秦嶺,過廣元,下成都而攻湖廣,作爲川北門戶的廣元,勢必就成爲兵家必爭之地了。

“丁亥之變”,成吉思汗遣兵攻取天水,作爲文官且正在赴任路途中的曹友聞毅然殺入城中,同守將一起佈防堅守,元軍久攻不下,後因成吉思汗就病逝於六盤山而退兵,天水圍解,有司爲表彰曹友聞的功績,特地繡了一面“滿身膽”的大旗頒授於他,將他比作三國之趙雲,可見曹友聞雖是文人一枚,但卻是位文武雙全之忠勇之人。

後元蒙鐵騎復至,時曹友聞已由文轉武,率四川四大主力之利州禁軍駐紮在廣元,在經青野原之戰後,又敗元西涼王闊端於陽平關,兩戰皆捷,被升爲武德大夫,授左驍騎大將軍,聲名更加顯赫。

1235年,蒙古大汗窩闊臺發動滅宋之戰,西路軍攻四川。陷略陽,兵鋒直逼陽平關,曹友聞率軍拒敵,蹀血十餘里,敵方敗退。越年,蒙兵陷漢中,再攻陽平關,激戰月餘,往來搏戰,矢石如雨,屍橫遍野,堆集如山。

後敵將汪世顯率大批蒙軍蜂擁而至,以鐵騎四面包圍宋軍,血戰更加激烈,曹友聞與弟曹友萬皆戰死,全軍覆沒。汪世顯感嘆道:“蜀將軍真男兒也!”盛禮以葬之。

曹友聞戰死後,蜀中再也沒有一支能野戰的部隊了。蒙古軍長驅入蜀,如入無人之境。成都、利州、潼川三路的二十餘州都被蒙古軍攻下。百姓死於戰火者不計其數。直到五年後餘玠赴蜀,四川的局勢才逐漸穩定下來。

想當年,那蒙古鐵騎,挾大漠風塵一路南下,摧枯拉朽勢不可擋,漢人除了依憑天險堅守或可偶爾一搏外,幾無還手之力,而恰恰是這一介文人之曹友聞,率利州軍同這“騎射無敵”的蒙古軍血拼,野戰交鋒十餘役無敗績,放眼當時的全世界,無論中東還東歐,蒙古人在建立龐大帝國的征戰中,怕也難遇到如此能與之匹敵之對手吧。

曹友聞戰死的消息傳至京城臨安,宋廷追贈曹友聞爲龍圖閣學士、太中大夫,修廟表彰忠義,賜諡號“毅節”。並在廣元朝天關旁立廟以祀。

清代詩人黃輝作《曹友聞祠》雲:“卷地塵來可奈何,大旗風雨動關河。荒林不辨將軍樹,古嶺空傳壯士歌。深夜有人聞鐵馬,斜陽無事看金戈。空江蕭瑟英雄淚,流入岩石怨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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