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围绕着语言学的科幻片,改编自美籍华裔科幻作家特德·姜的小说《你一生的故事》。故事再简单不过——女主角学会了外星人不受时间维度控制的语言,于是用这门语言交流思考的时候自我意识就可以超越时间维度,从而能够感知从过去到未来所有自己已有的和会有的记忆。于是问题是:你有了一个宿命的关于自己的全知视角后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一生?

■枫炎(鹿鸣文苑签约作家)

特别关键的一点是,在影片中,外星人的语言被描述成一个摆脱了时间性或者说线性的存在。

在现实世界中,时间性是语言的一个重要特征。声带振动, 空气穿过不断变化的口腔形状和不断移动的唇齿被推出或阻滞,形成一串有头有尾的声波。即使时不被声音系统影响的手语,同样受制于先后的顺序。这顺序本身就已包含了很多信息,哪个是主语,哪个是宾语,甚至常常还有不言而喻的先来后到的时间关系。

我常有这样的感受,每次写文章之前,不管对思路有多确信,往往仍须在写的同时,甚至写完之后,在所有的表述都落实成可以简单判断是与非的文字时,才能完全明白自己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就像电影里“非零和博弈”的那一段,两个人用不同的特征和描述方式逼近那个尚不能名状的概念,然后在女主角说出这个词的一瞬,周围零散的信息都突然找到了方向一般,一切豁然开朗。

我不知道原著中外星语言的具体架构究竟如何,不过电影中的视觉化处理已经带给了我很多惊叹。没有了语序,没有了功能词,每个“句子”(用这个词还是有些时间性的意味,更好的说法大概是“意义团”)变成了一系列符号在一个圆上的随意排布。电影中给出的翻译方式是从每个圆中提取出所有实词(应该还要加上女主角提到过的疑问语气之类的信息),而具体意思则可以随意组合。这样的理解方式必然导致了很多的歧义和语义上的不确定性。

而正是这样的一种语言,让女主达到了一种非线性时间线,也就是说,时间线可以展开,她看到了她一生的所有“记忆”。

其实从头到尾时间线都只有一条,开头也好,中间穿插的记忆也好,初看之下以为那都是女主的回忆。可当你看到最后,女主解开答案,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即将到来的未来图景。这一刻,时间线变成了圆,首尾呼应。

要说槽点也是有的,比如女主的湖景大房子,比如后面的中文发音,比如中国一言不合就要轰了外星人……不过总的来说这些槽点都无伤大雅,并不会影响观众认真深思这片子带来的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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